《世间繁华不及卿》一叶之冬

8、出宫建府

　　凌桑开导自己，比起穿越到一般富贵人家，在朱厉手下当个奴婢倒也没有那么凄惨，除了不准笑，不准大声说话，不准抬头直视，不准蹙眉瞧着他。

　　对于只是在大朝当个虚职的南晋质子来说，这平日里也没有那么多事。朱厉平日里不怎么出门，一般待在书房看书或者去后院摆弄他的花花草草，在外人看来，倒真的惬意得很。

　　雀娘与童伯除了两处厢房边的耳房，其他地方是不能入的，而凌桑也只能在前院待着，后院她也不能踏足。

　　朱厉要做的事情，凌桑也猜得出来，无非就是复兴南晋罢了。这结局她已然知晓，所以对于朱厉在后院有什么秘密，她并不是特别在意，也没什么兴趣。

　　她平日里除了打扫主屋的几间房，就是侍奉朱厉的衣食起居。原本她还担心还需要伺候朱厉沐浴，但还好，朱厉只是让她每日将热水与更换的衣服备好便可。

　　为了讨好朱厉，凌桑总是起了个大早，就放好热水，伺候他更衣洗漱，手脚越发利索。但凌桑也有担惊受怕的时刻，比如：为朱厉束发。

　　而此刻，凌桑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死死地握着头发。朱厉的发丝真的很顺滑，黑发如瀑布般，每每将发丝梳顺于背上的时候，她都不禁感叹，她要是有着一头乌发该有多好。但是妖孽的头发好看是好看，实在不好打理，她紧握着这如瀑布般的乌发，越是小心，越是握不住，不自觉地就会加重手里的力道。

　　朱厉“呲”了一声，回头看着凌桑露着无辜的眼神拿着梳子。眼神上移，看着她自己梳的发髻，倒是工工整整的。

　　凌桑见他打量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脱口而出道：“我这发髻看起来难，但其实很简单的。”

　　朱厉眼神一瞪。

　　凌桑立刻低头：“奴婢知错。”

　　若不是母妃特意叮嘱，朱厉早将这没用的奴婢，送回南晋了。将凌桑手中的梳子夺过，硬生生地道：“看仔细些。”

　　凌桑瞧见朱厉接过木梳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也很好看，纤长且骨节分明。但虎口和手心指骨处却是老茧横生。
　　朱厉其实与赵荣的经历十分相似。都是年幼时便戎马沙场，少年得志。这手里的老茧与他白皙妖孽的脸庞十分不相适应。

　　朱厉是丹凤眼，狭长的眉眼，琥珀色的眼眸。

　　凌桑想着，若是眼角再有一颗朱砂泪，想必会更加妖孽。

　　他不应该束发的，而是应将这瀑布般的乌发散落于腰，她脑海里顿时出现魏晋那样仙风道骨之美男子。

　　但显然朱厉不喜欢那样，他好像总是刻意的将自己装扮的十分硬朗，穿着宽大的褐衣，头发高高竖起，与大朝寻常男子无异。

　　“啊！”凌桑捂着额头，没转过脑子，便又是平日里寒着一张脸的样子，一脸恼怒的看着朱厉。

　　方朱厉见她失神，拿起手中的木梳，敲打他的额头。见凌桑又露出了一副恼怒的眼神，更加生气，便要出手之际，冰璃走进来道：“公子，贺礼都备齐了，可是现在就送去。”

　　朱厉甩袖，凌桑心一惊，知道刚才又惹怒了他，若不是冰璃走了进来，免不了又是一顿责备。她低着头，退了几步，靠在冰璃身边，想着这日后可真的要注意表情管理。

　　朱厉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凌桑道：“给我滚出去。”

　　凌桑连忙抬手，麻利地行礼完就退了出去。他与冰璃之间的秘密，她才不想听呢，这妖孽的事情，知道多了，可不是一件好事。

　　但她也能猜到二人在房间内商议何事。

　　这段看似平和的日子里，京城里发生了一桩大事。

　　宫中三位皇子出宫建府了，分别是二皇子赵善，三皇子赵荣，五皇子赵澜。

　　《朝史》中对于赵荣建府一事记录甚少，只记得外婆说过，赵荣仁善，体恤百姓，受百姓称赞爱戴。但至于做了什么事情，她全然不记得。

　　这些日子，和雀娘出去，听得百姓议论最多的莫过于三位皇子们出宫建府一事。

　　皇子们摆脱了那金色牢笼，不管是雄鹰还是猎豹，为了那高高在上的权利，会不断地收集筹码，让自己的羽翼更加丰满，利爪更加锋利。

　　她知道，随着赵荣出宫建府，朱厉肯定会有所举动。

　　原本以为，朱厉会借着几位王爷出宫建府之际，上门拜访祝贺，结交朝中达官贵人。但他并不准备这么做，只是命冰璃备着三份一模一样的薄礼，还没有那日答谢赵荣的珊瑚礁来得珍贵。然后派鲁伯送到各个王爷的府上，自己却没有借此机会结交。

　　实在令人费解。

　　凌桑有些阴毒的猜想，如果这明里的不去结交任何王爷，那所有的勾结就会暗地里的去进行。

　　而她觉得，表里不如一的朱厉，是这样的人，他肯定在谋划着什么。

　　朱厉看着凌桑出去，气才顺了一些，一边对着铜镜整理自己的衣冠，一边回道：“嗯，现在便送去。”

　　冰璃拿起地上的木梳，走过去，放在案几上，悠悠地问道：“不再等等，再过几日，这宴席便就开始了，或许我们也可借此机会与朝中大臣熟络熟络。”

　　朱厉轻蔑一笑：“熟络！大朝的这些官员避我如洪水猛兽，如何熟络。而且，这宴席去不得。”

　　冰璃不解地问：“为何？”

　　朱厉笑道：“这赵荣和赵澜可是都有机会能成为未来大朝的太子殿下，这同一日举办建府宴席，你若是朝中大臣，又该去那位王爷府赴席。”

　　这三位皇子出宫建府宴席，这些日子，也被京城百姓议论纷纷。

　　赵善因身体孱弱，拖得今年才出宫建府，又落了一个不起眼的工部侍郎的官职做，自然不在百姓茶余饭后，议论之中。

　　当今圣上有九子，现如今能争夺着太子之位的也只有庆王赵荣和端王赵澜。庆王爷是皇后娘娘生的孩子，自小跟着圣上在马背上长大，性子聪慧，骁勇善战，待人和善，百姓也是希望他能当上太子殿下，可钱巍负伤之后，兵力大大削弱。现在朝堂之中，赵澜母戚一族，却是掌管着大朝大半兵力，其朝中势力不容小觑，不然为何，原本还要在宫中待上几年的赵澜，却在此时一同被允出宫建府。

　　这太子之位，当是这二人之中的谁，还尚无定论。

　　这二人同日举办宴席，是当今圣上提议的，这明里暗里的，也是想瞧瞧，朝中大臣，各自站的是什么阵营。

　　冰璃自然明白这其中道理，但是她却是觉得也刚好趁此机会摆明自己的态度，也不失为一个好事，“自然是端王。”

　　朱厉将簪子戴好，眼眸子竟是嘲弄，“冰璃，那些当官的，谁还不为这一己私利，便想出些阴狠损招。且将贺礼早些送去，我倒是十分期待，这君臣猜忌，兄弟相残的重头戏，要如何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