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甜役》见三之二

28、不可说

　　忽然有一种落寞落到了孟春尘身上，柳着年走在阳光下，在人来人往中同一个个人擦肩而过，沉落又浮起，身影却越来越轻薄，仿佛下一刻就会隐形。

　　若然他真是明尊，也会很寂寞吧。

　　不忍心升腾而起，心里立刻响起怪笑，桀桀嘲笑那些惨死在树叶下的人，嘲笑声又被孟春尘的轻蔑一扫而空。

　　孟春尘追上柳着年，看他手指虚垂着，光点在指缝间一闪一闪的，她走到侧边有意无意碰撞到他的手，迎着日头轻轻开口道：“戏文里，小相公一旦爱上小娘子那必会患得患失言听计从的。”

　　柳着年莞尔笑：“我小气，需要娘子先爱我。”

　　此是恰好走到了孟春尘家门口，柳着年一脚踢开了木门，木门嘎吱一声，嘎啦嘎啦晃晃荡荡几番才稳住自己。

　　孟春尘抬起下巴，眼睛微微一眯，笑的温和清淡：“这是表白被拒恼羞成怒了吗？打我嘛，不必牵连无辜的门。”

　　灰眸里有柔光一闪而逝，柳着年眼睛微阖，显出些冷硬：“我果然被拒绝了，拒绝我还向我求亲，为什么呢？”

　　院门已开，院落不大，一眼便能瞧清楚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王逐玉被绑在树下，本是阶下囚，却仰着一副得志的嘴脸。

　　王逐玉感觉自己看了一出狗咬狗的大戏，本要骄矜不说话的，反正他是赢家不是输家，何须着急？

　　莫思量道：“王少卿，我家少公子来了，你赶快求情吧，你为刀俎，别不识趣。”

　　王逐玉偏是个不识趣的，抬眸很有些轻视的看着眼前场景。

　　柳着年忽忽一笑，尽显狂骄：“是因为他吗？我确实比他好，用我压他挺不错。只是，你为什么不上了他？”

　　什么？什么！！！！

　　王逐玉：“……柳着年，你疯了！”

　　“没有疯，她喜欢你却被你拒绝，丢了面子，竟然想着通过我找回面子，我认为不妥，其他法子更好。比方，上了你，面子不就回来了？”柳着年拍拍王逐玉脸颊，“莫思量，提些水过来，给他洗洗干净。”

　　莫思量慢吞吞消化了下，才意识到他们家公子是个什么意思，不怪他慢吞吞，当事人孟春尘太平静了。

　　平静到让他没能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莫思量毕竟是天山客不是世间人，不大懂正常人遇到这种事应该是个什么反应，总不会平平静静像看水流淌吧？

　　“公子公子，你再考虑考虑，你这主意伤风败俗，太太太伤风化，不可如此！王少卿，形势比人弱，你还硬挺什么，速速求饶！”他摁住王逐玉的脑袋，强迫他低头。

　　王逐玉梗着脑袋，发丝似有千钧力打在莫思量脸上，血气翻腾上脸，嘶吼道：“来，这辱某受得！”

　　“傻瓜蛋子！”莫思量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眼带哀求看向柳着年，“公子，面子这东西要不得的，害人害己的玩意，有没有这点面子于您的道都无碍的。公子，物物而不物于物，方是大道。”

　　忽然，挣扎的脑袋麻愣一瞬，不再挣扎，莫思量以为王逐玉终于识了时务，手下力道放松。

　　王逐玉低垂的脑袋缓缓抬起，低头太久，眼眸赤红，他嘴张了张，呢喃了什么，终于没有说出口。

　　黛青衣衫摇动，柳着年纡尊降贵抓住王逐玉腰带，要替他解了裤子。啧一声，手一挥，那裤子堆落到脚腕上。

　　莫思量嘴上说着不可，却提桶打了水，真清洗起来。

　　孟春尘有了反应，她阖上了眼睛。

　　王逐玉仿佛真认了命，腿在哆嗦，那玩意儿被冷水一击抖抖索索站立，眼眸的赤红蔓延开来，全身的血液翻涌，滚烫，整张脸似乎就要烫熟喷洒出鲜血。

　　他强撑着坐得板正，错不在己，无需觉得丢脸。

　　只是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祖父刚死的时候，王家摇摇欲坠，他在老家的学堂里看着别人热热闹闹，自己吃饭，自己上下学，世界沉默了，他也发不出声音。

　　莫思量侧身挡在王逐玉身前，唉声叹气道：“王少卿，莫难过，此番天地少公子就是霸王，莫可奈何的，千万别自苦。”

　　柳着年到井边舀水洗了手，又走到孟春尘面前，冰凉的手指撑开孟春尘眼皮，笑微微说：“闭眼做什么，害羞了不成？”

　　旁边有一把躺椅，他向后一仰跌进躺椅中，如雾的衣衫鸟翅膀一样追随着主人飞出优美的弧度落到他身上，说出口的话却不优美。

　　“舍不得当众艹他吗？”

　　金色手镯迎住阳光反照进孟春尘眼眸中，她没再闭上眼睛，静默看向王逐玉。

　　王逐玉垂着头微微哆嗦，肩膀向内收缩，连耳朵都耷拉着不敢张开，生怕听到什么声音似的，都没意识到口水正顺着他嘴角留下，哪里还是那个钟灵毓秀的少年郎。

　　他头顶还有一蓊树荫在，一如孟春尘十六岁那年，然而树荫遮蔽住的却是两个形貌完全不同的人。

　　孟春尘眼睛里飘出一层薄泪，忽然忘记了之前他的种种情景，不觉皱了皱眉。

　　因为脖颈后红痣的关系，孟春尘得以收集了许多女皇的遗物，对于明尊她大概可以拼凑出女皇对他的心思。

　　困顿时降世的神祇，不爱慕是不可能的，超越自己太多这么不可控的力量不恐惧也是不可能的。

　　坊间关于女皇同明尊的戏文多种多样，爱恨情仇无一不缺，至于二人具体如何无人知晓，戏文的结局却都是确定的，那就是明尊在大渊元年失踪，至于明尊怎么失踪的更是没人知道，这也成了戏文里戏说的部分。

　　在孟春尘烧掉的羊皮纸里恰好有关于这个的记载，女皇对于明尊的存在感到深深的恐惧，从一开始就在琢磨要怎么送走这尊大神，天下平定后，女皇走了一步险棋。

　　她想着人是她请来的，那么如果她死了呢？

　　彰辉大殿中，女皇找来了她最信任的几个人，宇文坚、乌廷兆和叶平江，几人中叶平江剑法最好，由他持剑刺入女皇心脏，同时由柳銎带兵围困明尊府邸，围杀了他。

　　女皇昏迷半个月终于醒了过来，明尊这个威胁也没了，大渊终于迎来了太平。

　　羊皮纸上明确写了明尊死了，被柳銎挫骨扬灰，然而五十年后和明尊长着同一张脸用同一个名字的人却成了柳銎的孙儿。

　　过往孟春尘恐惧了什么，要么学小个子的狗汪汪叫要么不自觉的想讨好让她恐惧的人。

　　其实什么法子都行，只要管用，只是当意识到的那刻就有了停顿，停顿之后再去做就带了表演的意思。

　　她没什么精力去演，往往就没有什么行动力，但总要选择。

　　柳着年仰躺在椅子上，绵密的衣衫摊开只有一层，覆盖在身上，不遗余力展示着身体坚实的肌理，宽阔而平坦，水波一样晃着眼睛。

　　一左一右的场景很割裂，但是此刻孟春尘感觉自己特别有存在感，过往疯癫的经历告诉她往往这种时候都不是真实的。

　　她看向自家院子，阳光晒得空气都有些稀薄，地上铺的石板缝隙中，小草努力昂扬出头颅，屋角的铃铛被风带动叮叮叮。

　　井前还有一桶水，应该是姜毓打满的。

　　她仰了仰头，觉得刺激。

　　扯开衣裙走到王逐玉面前，手指捏住他下巴，抬起他的头，呼吸轻轻打在他嘴角，说了一个字：“来。”

　　莫思量忙拉孟春尘，哀求道：“不要，不能这样，你去求求公子，他会放过你们的。”又转头哀求柳着年：“公子，咱们在人间行走，得守人的规矩讲人的道理，不能这样啊！”

　　莫思量急的嘴上都起了大泡，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都疯了！！！不行不行不行，还有没有礼义廉耻！

　　外衫被扯住了，孟春尘就势脱掉，又踢掉裤子，跨坐到王逐玉身上，王逐玉手被绑住，只能用头抵住孟春尘，奈何没什么用，就这么成了。

　　这种事她学习了很久，简单得很，回头看向柳着年，嗓音砸得很实：“可以了吗？还是你想看激烈的，滚来滚去的？”

　　王逐玉头发散乱，面容空白，大吼了一声：“孟春尘！”

　　孟春尘拍拍他脑袋：“别伤心，为了活命而已。”

　　“你不是！”王逐玉迅速后仰，拉远一点距离，眼中似明灭出了火光，眼带泪笑道，“你不是，你是因为他喜欢！你在讨好他！你懦弱！”

　　孟春尘笑了下，不言语。

　　她抽身出来，走到水桶边，舀水清洗了下，觉得还是不干净，跳进桶里泡了泡，春日天还寒，她打着颤栗扑倒在柳着年身上，手伸进里衣里，摸到微凉的肌肤，眼睛盯着他眼下附近小小的雀斑说：“好了嘛好了嘛，求求了，就这样了，不要再多了。”

　　孟春尘的脸抵近他的下巴，嘴唇像是熟透的枚果，柳着年呼吸一紧，露出白白的牙，笑了：“好。”

　　一字既出，莫思量连忙解开王逐玉双手，帮他提好裤子，又迅速捂住王逐玉的嘴唇，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他自己倒是不避讳道：“一个两个都是疯子，脑袋大大有问题，你别理他们，就当没发生过，一定要做个正常人。”

　　说完夹起王逐玉，连带着他自己一起滚出了疯人院。

　　他琢磨着院里两个人大概是有什么不良癖好，一定是绿帽子，王逐玉真惨。

　　莫思量气哭了，为了抹眼泪放开了捂住王逐玉的手，就听他吼道：“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院内，孟春尘也在想：“怎么才能杀了他，太疯癫，太不可控，再喜欢也要弄死。”

　　她紧紧抱着柳着年晒着太阳，嘴唇游移到他锁骨处，缓缓张口咬了一下，舌尖扫了扫牙印，声音丝丝缕缕缠绕着说：“我们，睡过吗？”

　　柳着年愣了一瞬，手继续轻轻拍着她的臂弯，手心有模糊的气团随着轻拍融进孟春尘身体里。

　　被晒久了，他的声音有点慵懒：“你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