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活着［无限］》西子莹

11、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那些朦胧的画面才逐渐在许苏叶脑海中苏醒。

　　他轻轻抚上眼皮，从窗口眺望，视线落在早已变得荒凉的菜地上。

　　然后惊喜的发现，他竟然能看清枯萎菜叶的脉络，和上面腐烂的污渍！

　　他300多度的近视好了嗷！！！

　　许苏叶高兴得原地蹦了起来，握拳狠狠挥了下空气。

　　接着他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那张画纸脸，但也没有再贸贸然直接上手。

　　而是去外面的水龙头开水洗手，再寻了块干净的帕子。

　　许苏叶道了声：“得罪了。”才小心翼翼地把画纸脸捏起来放在帕子里，再转放到书桌上安置好。

　　就像那张画纸脸是活的一般，他又嘱咐道：“我先去收拾下，一会儿吃完早餐我要去学校了。”

　　想到对方不是人，不一定能听得懂他的意思。

　　许苏叶又直白地补了一句：“你要跟我一起去学校，不要乱跑哦。”

　　画纸脸安静如鸡地躺在帕子上，仿佛在无声嘲笑许苏叶的傻子行为。

　　许苏叶无所谓，高高兴兴地去洗漱了。

　　刚想蒸两个黄心甜薯当个早饭吃，锅他都洗好放水了。

　　下一刻。

　　接连不断的门铃就跟催魂投胎似的响起，许苏叶差点没把手里端着的炒锅给摔下去。

　　大清早的就这么暴力叫人开门，给他一种不详的既视感，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去了院门那里。

　　刚开了个锁就被一股外力推开，一根裹挟破风的拐杖，劈头盖脸就朝许苏叶砸下来。

　　同时伴随着老人沙哑的怒吼：“好你个瓜娃子！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说时隔几年怎么又有人去那鸟不拉屎的旮瘩地儿哩！！！”

　　他下意识侧身躲过那根拐杖，还没看清来者是谁，就被对方噼里啪啦的一通喷得满脸懵逼。

　　抠抠耳朵去掉嗡鸣，待看清是昨个儿进李家村遇见的老大爷时，许苏叶瞬间就明白了对方如此愤怒的原因。

　　没想到市里的精神病院执行力这么强，连夜就把人给接走了，许苏叶心下感慨。

　　然后耐心地向处于盛怒边缘的老人忽……咳，解释道：“您一个老人家和个疯子待在一个偌大的村子里，即便是您的小辈，您就不怕有个万一吗？”

　　他说完立马后退几步，与老人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你个瓜娃子懂个啥子屁哦！我不管，你怎么弄我孙子进去的，今儿个你就得把我孙子弄出来。”老人梗着脖子开始撒泼。

　　也幸好他家左右邻里离得远，不会凑近来吃瓜，除非动静闹得特别大。

　　眼看对方就要往地上躺了，许苏叶赶紧出声：“要不您先进来吧，这早上雾水大，飘得您万一有个头疼脑热可就遭罪了。”

　　“……哼！”我可谢谢你，说得好有道理。

　　老大爷怒气一滞，又不甘心自己被个小辈摆弄，抓着拐杖便在地上柱得咚咚响，腿脚利索地进了院门。

　　“这么早来，您肯定也没吃早饭吧？我刚要弄些，要不您一起吃点？”关了院门，许苏叶跟在老人后面客气一声。

　　“哼！”老人面色还是臭臭的，但他柱的拐杖却明显地停顿了两下。

　　“您在堂里随意坐会儿，我先去厨房。”

　　他家里要说贵重物品，使劲扒拉可能也就那张画纸脸了。

　　但一般人可看不上。

　　刚这么想完，许苏叶也将红薯洗干净下锅。见有老人还奢侈地加了两个整蛋放锅里，架在红薯上一起水蒸。

　　打开灶火后，许苏叶接了杯温开水，正要去堂屋里，“哐啷”一声，桌椅被推倒的巨响从堂屋那边传来。

　　他突然想到了那张画纸脸，心下一紧，脚步陡然加快，生怕老人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

　　一到堂屋门边还没来得及进去，抬头间打眼望到里边的情形，许苏叶都要尴尬得窒息了。

　　这是什么劲爆忘年恋场面啊！

　　亏他还以为那张画纸脸把老人怎么了，果然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许苏叶面无表情地吐槽。

　　在对面一人一脸转头盯过来时，他又连忙换上一个尴尬且不失礼貌的笑容：“打扰到你们了吗？要不你们继续？”

　　却见那个躺在地上，下方位的老人顿时泪流满面，颤巍巍地伸出松树皮似的手，想碰那张画纸脸，又怕打碎泡沫一般瑟缩了回来。

　　老人仿佛破风箱的粗哑嗓子，这会儿更是嘶哑得不像话：
　　“翠儿……翠儿……翠儿是你吗？你终于来看我了……呜呜呜……是我对不起你啊……我老李家对不起你啊呜呜呜……”

　　看着哭得像个孩子的老人，许苏叶顿时有些头痛。

　　仅以接触两次的经验来看，这老人就是一倔强老头，那个小疯子被送走的时候，肯定没哭。

　　来找他讨要说法的时候也只是怒气冲冲，更谈不上一丝悲伤。

　　这怎么看一眼画纸脸就哭成个老傻狗了呢。

　　难道是人与画纸脸之间，不能言说的殊途？

　　没等许苏叶琢磨个明白，听见老人声音的画纸脸，就直接炸毛了！

　　那些比头发丝还要细的血丝，瞬间爬满了它整张脸，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许苏叶一惊，顿时顾不得许多，他直接伸一捞，把画纸脸紧紧攥在手里。

　　生怕一不留神这玩意儿真见血了，到时候别说他家，可能这条街的人都得一起扑。

　　方圆十里寸草不生，可不是开玩笑的。

　　对于这些神神怪怪，许苏叶的态度不是很迷信，但也不会狂妄地去轻视。

　　只能归咎老爷子功不可没了。

　　“你安分点，别把人在我这里弄得哪儿哪儿伤残的，让邻居们看见了影响不好。”许苏叶捏了一把手里的画纸脸，训斥小孩子般，一脸严肃地教育道。

　　画纸脸上丑陋的血丝没褪下去，但那股实质的杀意却实打实消散了不少。

　　老人似乎缓了过来，他起身擦擦眼泪，不似一开始的吹胡子瞪眼。

　　话虽然是对许苏叶说，但对方的目光却是紧紧盯着他手里的画纸脸，恨不得自己上手抢一样。

　　“许娃子，你能不能告诉我翠儿是怎么在你这儿的吗？”

　　“我……一直在找她……可她……”老人只剩一层皮的脸满是落寞。

　　“啊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许苏叶望了眼外边的天色差不多要大亮了。

　　他道：“要不咱还是先吃东西吧，一会儿我还要赶去学校上课呢。”

　　许苏叶去厨房将蒸好的红薯鸡蛋用勺子捞了出来，放在一个大碗里。

　　没白粥他就倒了杯温水凑合下。

　　至于那个老人？许苏叶冷笑一声，像他这种刚成了孤家寡人的，能拿出两鸡蛋招待一个对自己心有芥蒂的陌生人，已经很好了好吗！还想要什么龙凤蛋糕？

　　将装了红薯鸡蛋的大碗放桌子上，许苏叶道：“您先吃，我去收拾下东西。”

　　无视老人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