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活着［无限］》西子莹

12、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将学习用具都放进背包里，许苏叶瞟了眼刚才被他攥着，跟自己一起进来的画纸脸。

　　只默了一秒，他面无表情地伸手拿了过来，一把将之塞进了背包的隔层里。

　　没精力再去应付些乱七八糟的，许苏叶在对方有所反应之前，率先威胁道：“好好待这里面，别再给我捣乱。否则，我能把你带出来，也能将你再塞回无脸村。”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张画纸脸是怎么跟来的，但也并不妨碍他用这个作为借口，给对方的套上栓绳。

　　心虚的画纸脸默默将脸上的血丝褪了下去。

　　#乖巧.jpg

　　许苏叶将拉链拉上，拿着背包出了房间。

　　见大碗里的红薯和鸡蛋没动过，他也无所谓，客气地招呼了一声老人，自己就开吃了起来。

　　吃到干嗓子了，才想起倒的水还在厨房，又起身去拿。

　　润过喉咙，许苏叶只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折回堂屋，他坐下后直接切入主题道：“大爷，这么跟你说吧。那张画嗯……画纸脸它——”

　　许苏叶话没说完，就被老人气呼呼地打断：“不是画纸脸！”

　　许苏叶翻了个白眼：“好，那你说是什么？”

　　老人一噎，搓搓手指讪讪道：“她有名字的，叫王翠儿。”

　　“行，叫王翠儿是吧？”心累的许苏叶决定长话短说：“王翠儿是我无意进入一个怪诞梦境遇见的，至于怎么来到我家，我醒来就见着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见老人听得老脸满是懵逼，他默默又补充了一句：“也就在您来之前，我才发现我床边多了一张梦境里的画呃……王翠儿。”

　　许苏叶忍不住感叹：“实话实说，当时的我慌极了，差点没给扔火堆里。”

　　下一秒。

　　他结束话题道，开始委婉赶客：“好了。该说的我也说完了，我要去学校，您是……”

　　“哦哦哦，对，这个年纪是还要去学校的。”老人应得魂不守舍。

　　许苏叶把碗洗了，水杯洗了，桌子也擦了一遍。

　　然后净手擦干，背包一拎，走人~

　　额……

　　他好像忘了什么来着？哦，有个人还待在他家里。想到这儿，许苏叶回头盯着门锁几秒，才慢吞吞地折回去开了门。

　　门一开，两人就撞面了。

　　两两相觑几秒。

　　许苏叶：“您走吗？”

　　老人：“走吧……”

　　出了门槛，老人又问：“方便我送你一程吗？”

　　许苏叶：“……”
　　不方便、不需要，谢谢。

　　*

　　去车站途中。

　　因为跟了个老人，还是个腿脚不便的老人，许苏叶也只能跟着对方的步调晃晃悠悠。

　　老人叹息声里夹着太多许苏叶不懂的复杂情绪。

　　只听对方缓缓道来：“以前的李家村啊可不像现在这样一片荒凉。别说人影了，就连个菜叶子都看不见。”

　　“我还记得那时候，咱李家村可是这镇上被评选为产粮最好的村子，可热闹了。”

　　“李家村什么都好，就是有个老祖宗传来下的陋习……陋习害人呐……也毁了村子。”讲到这里，老人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眼框顿时浸满了湿意。

　　许苏叶从身后的背包摸去，掏出一包手帕巾，扯了张给老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眼前这个老人的倔强仿佛一下子就没了，直挺挺的腰板也佝偻了几分。

　　“陋习落在别人身上，自己顶多说几句‘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真要轮到自家人了，那种痛楚才是真真切切的。”

　　“那时候超生抓得紧，家家户户谁不是希望多子多福？不可能只生一个，也就造成了谁家生娃都是找的接生婆，都很少去医院。”

　　“但李家村有个老祖宗下来的老话，说十月不产娃的就是哪吒胎。”

　　“哪吒胎不能请接生婆，要挂木马上落地的娃才能保护村子，不然就会给村子带来大祸。”

　　“老习俗的木马可能你们这一代人听都没听说过。你小时候应该玩过那种不倒翁的摇摇马吧？放大到跟正常马儿一般大，上边铺满锋利的钢钉，大肚子的婆娘就趴在上面，旁的人一直摇一直摇……”

　　“我不想我老伴遭这死罪！可我一个人也抵不住大家的哄闹……我李大鹏就是个混账……连自个儿的婆娘都护不住……我对不起我家婆娘……也对不起我老姐姐家的儿媳妇啊……”

　　老人说得肝肠寸断，最后拐杖也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真是见着伤心，闻着落泪的场面。

　　但许苏叶也只是感叹一句：真他妈活该一辈子都在悔恨中度过。

　　明知道自己村子这种陋习不好，还不尽早想方设法去改变。

　　即便一人之力也作用不了什么。难道不会纠集其他人一起？其他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被这么折腾？

　　退一万步讲，即便没人站自己这边，自己女人被村民私刑的那天，就不会去找巡捕房的人求助啊？！

　　总不会有人头铁到要跟着公家硬怼吧？这样，大人起码还能保住。

　　对于眼前这个看上去很是可怜的老人，许苏叶是真的一点都同情不起来。

　　他又细细琢磨了一遍对方忏悔的内容，然后从中提炼出了两个重点人物——

　　一个是老人的老伴，另一个则是老人姐姐家的儿媳妇。

　　里面的错综复杂，想想就叫人头痛。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三汪而已，再想下去就要秃头了，那可不行。

　　许苏叶赶紧清空脑海里纷乱的思绪，让大脑休息下。

　　等老人情绪基本平复下来后，镇上的公交车也颤巍巍地出现了。

　　许苏叶幽幽开口：“老大爷，车来了，我就先去学校了。”

　　“诶诶，见笑了，你去吧不耽搁你。”老人攥起衣角擦擦眼睛，他摸到一旁拐杖，借力站了起来，神情有些局促说道：“娃子你能不能……”

　　没等老人把说完，许苏叶飞速点头。他爽快答应道：“可以的，没问题。这画纸脸搁我这儿老实着呢，您别担心她会出去祸害别人。”

　　话音方落，公交车刚到好停下，许苏叶立马跨了上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李老人在汽车尾气中伸出尔康手：不是，我要问的是你能不能把媳妇儿还给我啊啊啊——

　　*

　　折腾几翻，许苏叶终是踩点到了学校。

　　他随着走读生一起掏出校牌进了校门，上课的预备铃恰好响起。

　　趁着还有两分钟才会打的正式上课铃，许苏叶快步向教学楼第三层的办公室走去。

　　紧赶慢赶，到了高三办公室，正式上课铃还是过了。

　　有些微强迫症的许苏叶有点郁闷，深吸几口气平复气息后，他走向办公室，不管里面是否有人率先喊一声报告就对了。

　　“嗯？许苏叶？来，假条给我。”听见声音，一个穿着职业装的中年女人抬了下头，就向许苏叶招招手说道。

　　“好的老师。”许苏叶乖乖将假条给班主任。

　　见班主任给他销了假，许苏叶正想离去。

　　这时的班主任又发话了，只见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打试卷，推推眼镜道：“你先把昨天的月考试卷做完，再去上课吧。”

　　潜台词：做不完别想走！

　　许苏叶囧了囧，一直以来毫无紧迫感的他，又被老班刷新了一波高三卷生卷死的认知。

　　“好、好的老师。”许苏叶吞吞口水，抖着手接过那一打试卷，在旁边专门为学生准备的空桌上埋首伏写。

　　他虽然不算学霸，也不是学渣那一挂，但班主任亲自一对一监考什么的，真的太考验他的神精了。

　　许苏叶也管不了多少，会做的就写，不会的直接略过。

　　中午吃的是外卖，老班请的。

　　许苏叶嘴角流下感动的泪水，默默唾弃没出息的自己：没想到老班这么关心自己的学习，自己却这么敷衍，实在太不应该了！

　　嘴里嘬着香喷喷的红烧肉，许苏叶心里默默握紧了拳头——

　　剩下的高中生涯没死就往死里卷吧。

　　额……前提是他身体能受得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