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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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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那俩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大堂里的氛围比进来时更沉凝几分。
甚至连牌位供桌两旁的蜡烛都灭了几支。
深夜。
起风了。
有肃冷的空气飘了进来。
“洪某奉劝各位一句,大家晚上还是别聚集在一起的好,各自都休息去吧。”姓洪的壮汉也不欲多说些什么,摇摇头,便也朝着许苏叶离开的方向而去。
有一个人快步跟上了姓洪的壮汉,是那位举手投足颇具妖娆风情的艳丽女子。
至于剩下的人均是面面相觑,一脸的犹犹豫豫。
在地上懵了大半天才缓过来的杀马特,眼睛泛红,他一手捂住肿得不正常的脸颊,一手指着通往后院方向的门口骂骂咧咧:
“艹他妈的!在南城一霸面前也敢这么横,有一个算一个,出去了看小爷弄不死你们!”
嘴里不住抽着冷气,杀马特接着含糊不清地吐碎几句:“别蒙小爷读书少,什么冒险鬼屋小说、悬疑惊悚剧之类的小爷也是看过的!你们要想死的就分开走吧。”
“别说小爷不厚道,那些东西可是很喜欢一个一个地弄死人的。”杀马特顶着鞋印一脸不屑自认好心提醒道。
“真的假的啊?”有小小的质疑声响起。
“应该是真的吧?我也不太清楚这个,我刚出第一个副本就马上被拉进这里来了。”
暂时没见有什么危险,大家又重新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其中似乎是一对的男方,则是拉着自己的女人悄悄离开了大堂。
直到后半夜。
大堂的照明蜡烛燃烧殆尽。
众人才稍微放下戒心,围靠在一起,也算是各种意义上的取暖吧。
不知道是谁从哪儿弄到的柴火,竟然燃烧了那么久也没见短个半截的,橙红色的火焰还是一如既往的旺盛,照映着几人昏昏欲睡的身影。
庙堂外忽然就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有调皮的雪花甚至还飘了进来。
一朵、两朵、三朵……
无数朵晶莹剔透的雪花,从后方的庭院纷沓而至,夹着张张精致诡谲的人脸画纸,一同在大堂空中飞舞。
一时间恍如有数个舞姬在眼前翩翩起旋。
清冷的雪香,加上稍降的温度,一切正是酣眠的好时候。
其中一张美人纸画脸,落贴在一个熬不住睡过去的人脸上——
恰巧有阵阵冷风吹袭,美人纸画脸被轻轻掀起,那个人脸上的五官竟然不可思议的凭空消失了!
剩下的身体则像电影里唯美的特效镜头,慢慢沙化……
被尿意憋醒的旁人顿时抖了个激灵,刹那睡意全无。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打破了庙堂中的静谧。
“走开!都他妈的给小爷走开啊!!!”
休憩的众人纷纷惊醒。
“快!帮我把这东西撕下来!”有人大喊大叫求助。
“倩倩别怕,有——”我在呢……
男生未说完的话被身后人举动所打断,他似乎惊诧地想回头去看看什么情况,自己为什么会被推开。
但是一张画纸脸迅速贴了上去,男生的五官迅速被拓印到了上面,之后又滑落下来。
而此时的男生还保持着张开臂膀的保护动作,显得那么滑稽又极其可笑。
须臾。
“砰!”的一声肉-体锤砸地面的闷响传出——是男生逝去生机的身体倒了下去。
而那张拓印下男生五官的画纸脸,则变得生动起来,犹如活着的时候。
它眼皮颤动几下,终是掀开了眼睑,露出里面黑魆魆的一片。
新生的画纸脸很平静。
没有狰狞地嘶嚎,也没有瘆人的微笑。就这么平静的盯着自己生前发誓要保护的女生。
然而。它却会在女生每眨一次眼的时候,更靠近一步。
“啊啊啊——你别过来!别过来啊!你不是最喜欢我的吗?现在我叫你走开!走开啊!!!”女生一边挥动双臂,一边哭得涕泗横流。
她声嘶力竭地辩解:“我有错吗?我没错啊!我只是不想死啊……我妈妈还在家等我回去……我只是太害怕了呜呜呜……你别怪我呜呜呜……”
拓印着男生五官的画纸脸似水一样,滑过女生乱挥的双手来到了她面前,毫不犹豫地稳稳贴了上去。
“我不是故意推你的呜呜呜……我也不想啊,你能不能……”原谅我?
女生无力的辩白戛然而止。
顿时,这张原本空白的画纸脸,双面都有了动人的五官与色彩。这应该也算得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真是个大傻逼!我都说了那个女生就是个不要脸的碧池,你还跟我犟……笨蛋!笨死了!大傻瓜!”
目睹全程的另一个女生,与自己的另外两个室友缩在一个被“雪花”波及不到的角落里。
她心里大骂着狠话,但死死捂住嘴巴的双手,却浸满了濡湿的泪意。
数不清的画纸脸到处飞舞,庙堂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宛如在夜晚之中奏起的新乐章。
而离开庙堂的姓洪壮汉在听到外边的动静后,只能心下无奈地摇摇头。
人各有命吧,他之前已经提醒过他们了,他也无力去救人,自己什么实力自己清楚。
心思电转间,姓洪壮汉翻了个身,又浅眠了过去。
同一房间里睡床的艳丽女子,也是暗自庆幸自己一开始就跟对了人。她瞥了眼打地铺的姓洪壮汉,扯扯被子,也轻轻假寐起来。
而隔壁房间里的两人同样也睡不着。
一身利落装扮的女人,平常强势惯了的她此时却一脸苍白,小鸟依人似的紧紧缩在自己男人怀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老公幸好有你……还好听了一回你的话,不然我们现在也会碰见那些可怕的东西了。”女人害怕极了,她语调里带着明显的颤音。
“没事的,只要熬过这几天,我们都会没事的……”男人心里也没底,甚至不抱一丝希望。
但他不能把焦虑传达给自己的女人,否则只会让一切更乱。男人只好不住低声安慰着她,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
*
雪,停了。
浓厚的乌云被一束金光破开。
黑暗的天空终于迎来了它的黎明时刻。
“砰!”
“嘶~”
许苏叶倒吸一口冷气,揉揉摔疼的额头。
缓过那阵痛后,他睁开眼睛,里面有着浓浓的疲惫之色,血丝爬上了眼球。
昨夜又做了跟前几天差不多的噩梦。
梦里的自己好像又是去到了那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山村?
还见鬼的被推出去当了什么仪式的祭品。
貌似还和某个油腻的老变态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地争执?弄得他现在心里总有一股诉说不出的恶心感。
一些乱七八糟的猜想,在许苏叶的脑海中一一浮现,又被一一否定。
除非是在睡梦中的意识体里。
不然清醒后的他是很难记得梦里所发生的详细经过,只能模模糊糊的,有些大致印象。
仅纠结了会儿,许苏叶就把这茬儿给抛到了脑后。
一个噩梦而已,不重要。
当下他最应该做的是珍惜所剩不多的日子。
许苏叶想了想。
他决定收拾下东西回家,他不要在医院里等死,那太可怕了。
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在自己的家里。
不然等他死后,爷爷的房子也不知道会便宜哪个九曲十八弯的亲戚。不如他回去多住几天是几天。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护士小姐姐,许苏叶拿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毅然决然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
许苏叶住的城镇有一条纵跨的溪流,将之分成了两边泾渭分明的桥东区与桥西区。
溪流长年不竭,据说在古代干旱的时候,还救过好多人的命。
溪流不会枯竭这点许苏叶倒是相信,其它的他不好置评。
毕竟在往年有段时间的高温天气里,别的地方都缺水成傻子了,唯独这里的溪流水位,只是下降了几乎可不计的那么一点点。
“白鹭湾”是这条溪流的名字,也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名字。
那时的镇长也跟风了一把,将小镇改名叫白鹭湾镇。
历经几百年的时光长河,之前的白鹭湾镇早已发展成了一个独立市。
白鹭湾的由来,追其根源,各种魔幻版本都有。
比较靠谱的神话版本是这么说的——
这条溪流本是某位上古神祇的洗浴池,因与人打斗不慎将其打碎,而其中掉落的一块,便是这条白鹭湾溪流了。
许苏叶听得当时立即无情吐槽:那位上古神一定是头猪吧?而且还是一头野猪!不然谁家的澡池能黑成这样?
别听这条溪流叫「白鹭湾」这么清新有诗意的名字,其实里面的溪水跟臭水沟里的污水没有任何区别……哦,还是有点点小区别的——
它不会散发可怕的腐臭味。
要他说最靠谱的讲法,还不如现在的科学说法有理有据呢——
从XX海洋汇流而来,去往某某江河,白鹭湾只是某河某江某海的一条分支而已。
*
晚上八点多。
发霉的月亮盘在云层上,似夜里的寡妇含羞露怯,朦朦胧胧的耐人寻味。
桥东区某三岔路口处,一辆三轮车由远及近,车头灯不甚明亮。
“阿叔,我就在这儿下车啦。”
“好嘞!”
付钱后下车的许苏叶算是轻了一身。吐出一口浊气后,他慢悠悠压马路。
走了百来米,又拐过两个弯道,中心街区才逐渐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白鹭湾的桥东是个老城区。
人口不多不少,一般这个点大多数人都是窝在家里头,属于早睡早起的那一挂。
当然。
也有年轻仔出来溜街,个把小吃摊也有,水果摊也有。
许苏叶来到一处经常光顾的夜宵摊坐下,抬手就招呼老板来碗热乎乎的汤面,再给他上几串素烤。
老板应了声,同时唠嗑道:“小叶诶,最近这段时间没咋见你,我还以为你要跑外地去不回来了呢。”
许苏叶回答:“没呢,就是去朋友那儿几天散散心。从小在这儿长大的,我的根都在这里呢,真要离开我也舍不得。”
老板手里忙得飞起,却也不耽搁他三心二意地聊天:“也是。还是在咱们自己的小地方过,日子才舒坦哈哈哈。”
看见有桌空了酒瓶子的客人们,老板便又朝那头大声吆喝:“唉唉唉,前面的李家小子那桌,还要加酒不!”
“来来来,叔再给我们几个来一打!”喝到兴奋处的年轻小伙也红着脖子大声对喊。
“好嘞,再来一打酒~”老板头也不回地重复一遍,老板娘连忙拖了一箱啤酒出来送过去。
老板娘抱着啤酒路过的时候,许苏叶眼尖地瞧见那啤酒箱子上面晕染了暗暗的一层色泽。
在闷热浓重的油烟味里,一股若有若无的锈腥味不住地往鼻腔钻去。
——那是一种他猜测不出来,是哪种家禽的血腥味。
——好像是杀鱼残留的血渍;又像是鸡鸭不小心扑腾溅上去的血液,亦或者各种宰杀肉食动物的血红都有。
恍然让他处于一片腐败许久的血池肉林之中。
那味道只泄出一点点就让许苏叶胃部抽搐,几欲作呕。
他连忙控制鼻腔气息尽量放缓放轻,然后拦住路过的老板娘打听:“婶儿,我怎么闻到一股臭臭的味道?”
毕竟也是经常照拂过自己的长辈,他不想对方因为这点小小的卫生问题而坏了夜宵摊的生意。
“没呢吧?应该是今晚杀肉没弄干净,见笑了,婶儿先给你拿面来再去收拾收拾。”老板娘笑得一脸和蔼,一点架子都没有地收纳了许苏叶的建议。
不多时,离去的老板娘又折了回来,她手脚麻利地将汤面和素串端了上来。
“慢点吃,小心烫,要是不够再叫婶儿给你加啊,免费的。”
见老板娘脸色没什么异常,许苏叶觉得兴许是自己这几天做噩梦睡不好,想多了吧……
他挑了口面吹吹送进嘴里,同时忙不迭点头应道:“唔唔好的,谢谢婶儿。”
听到这对话的临桌顿时起哄了。
“诶诶诶老板娘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我们也要免费加餐!”
“对对对,好歹我们也常光顾你家的生意了呀。”
“啥优惠都没有,可别寒了我们这些老顾客的心呐……”
瞧着几个滑头越说越离谱,老板娘赶紧挥手打断道:“行了行了,就你们这几个整天游手好闲的扑街溜仔,还常常光顾呢,说这大话也不怕闪舌头,不赊账我都谢天谢地咯!”
“再说了,拿老神仙家的独苗苗跟你们比?你们想配几把钥匙?”老板娘满脸嫌弃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拍打了几下手里的清洁布便忙活去了。
一提到老神仙这三个字,临桌的人个个变得像只鹌鹑,不再起哄挑事,而是转了其他话题嚷嚷:
“听说XXX大队某家的酒席要延迟了,也不知道什么能蹭上一顿。”
“这不是遇……”这人想说什么,但觑了一眼旁边的少年话头就顿住了,转而举杯哈哈道:“乱七八糟的咱先别想,还是先学学人家,那蛋娃子的怎么讨到老婆回来的。来来来走一杯!”
“也是,不然快过年的这些七姑八婆,一个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人嘞,来!干一个!”
……
吃了两口热食,许苏叶感觉浑身都舒坦了许多。就连刚才突然散发出来的恶臭也一并消失了似的。
对于别人的调侃,许苏叶并不在意。这种从小就时常发生的插曲,要是真去斤斤计较的话,他估计能气得天天不出门。
搅了搅散发着热气的面条,许苏叶刚想起筷接着吃,他目光猛地又睃回放着烤串的盘子上——在一排素烤中夹了三串显眼的肉烤。
冒着油滋滋的焦香肉块上,撒了色泽香郁的辣椒粉。
浓烈的肉香配上香辛料的呛味一同都冲进了鼻腔里,嘴里登时就疯狂地分泌口水。
无端叫人升起一股激烈的进食欲望。
但是……
强压着肠胃叫嚣着要进食的念头,许苏叶用筷子小心扒拉下其中一串肉烤的肉块,将那焦皮肉翻了一圈,又对比了下自己的手指。
一个可怕又荒谬的念头,倏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是……人肉吗?
许苏叶被自己脑补的东西给惊到了,“哗啦!”一声,筷子落地。这一幕在吵杂的环境下并不起眼,甚至激不起丁点的水花。
他猛地弯腰,朝桌子底下吐得天昏地暗。但实际上除了方才吃的那几口面之外,能呕出来的东西也就仅仅几口酸水而已。
——别自个儿吓唬自个儿,叔婶都是镇上的老人了,几乎家家户户都认识,也知道他们夫妻的为人,绝不可能会干出违纪违法的事情的……
许苏叶拍拍胸口顺气,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但在肠胃又一次散发着想疯狂吃肉的欲望时,许苏叶最后还是怂了。
管他真假,反正他是不想吃了。许苏叶立马扫了桌面上的二维码付款,在热闹的夜宵摊中脚底抹油悄声溜走。
拐过一个弯角,许苏叶遇见一家还没回去的水果摊,他稍微停下匆忙的脚步,最后挑了个品相不错的哈密瓜拎了回去。
还是吃个瓜解下腻吧。
出了街道,用十来分钟穿行小巷间纵横交错的路口后,许苏叶才回到家门前。
甫一打开门,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许苏叶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缓了下来。
关好门,手上的东西随手放在桌子上,他就直接去了澡房洗澡。
在两边邻里已经是小洋房的时候,他家还是住着上个世纪的青砖瓦房,类似四合院的格局。
用他爷爷的话来讲,这是顶顶好的风水格局,可不能轻易破坏了去。
没得挑的时候,只要有住的地儿,他是无所谓的。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温水澡,许苏叶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萎靡的精神都好了几分。
将哈密瓜切了块拿手里吃,用脚勾了个小板凳到院子里,边吃边刷刷手机。
许苏叶打算吃完一块瓜就睡觉去。
已经不是可以霍霍的身体了,他要调整下作息养养生,兴许还能活上几天也说不定呢……
许苏叶还没给自己灌完心灵鸡汤呢,就被手机推送消息的某个字眼吸引住,他手指下意识点了进去。
标题:惊!3S级“死亡新郎”副本又出现了!!!
内容:家们人!惊天大瓜啊——
你们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得头都要秃了!我可太开心了!你们应该都知道南城是有名的混混城吧?专门不干人事的那种!
2L[楼主]:
咱接着嗨。
据我深受其害的表弟所得到的最新消息说:那个杀马特进副本了!!!还是那个传说只进不出的死亡新郎副本哈哈哈哈哈哈……
这些东西可真是干了件人事啊[竖大拇指].jpg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