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再见 再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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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了他，满手鲜血。
-为何这么做？你不该的……
我听到那人喃喃自语，摇头，叹息。
呵呵，动了情，私自织了线，却最终被我揉乱了，扯断了，昙花一现。这情，这线，现在已然变成我怀中冰冷的尸体。
-我想到了第二个愿望……
那人似是早有预知，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
-说。
我笑着闭上眼，悲伤压抑胸口，泪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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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百世本就是个繁杂的轮回。
头有点痛，身上更甚，有股难闻的味道快要从口鼻中涌出。恶臭，夹杂一阵一阵牵引起胃部翻腾的血腥气。
我试着翻身，但是肌肉叫嚣的疼痛让我下一秒便放弃了挣扎。缓慢的抬手，一双黑黝黝的手，倒不是本身肤色黑沉，而是手上肮脏的看不见一块干净的地方。指甲有点长，缝隙里都是泥，手掌上有血。淤青也好，裂痕也罢，大大小小的伤口可以说是沿着手指开始一直蜿蜒向下。
再看了一眼挂在手臂上的破布，我颓废的将手放下，心里开始盘算起下一步该怎么做。
看来这具身体是个乞儿的，遭人毒打而亡，按照那人的说法，果然我身下的这个地方不会再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没人知道我是谁，没人知道我从哪里来，没人知道我做过什么，一切，重新开始……
不过，这样躺着也不是办法，早知道就应该央求那人将我放到大街上，再不然也该是个能动的皮囊，现在这般状态，不要说起身去找人了，就刚才抬下手，冷汗都已湿了一身。
闭眼，在冰冷的地上缓口气，感官渐渐回转过来，伴随着周身苦不堪言的痛，还有隐隐约约的瘙痒，双重折磨下我郁闷的哼了声，随后便听到有人向自己靠近。不是一人，而是好几个，不确定是不是刚才殴打这乞儿的人又返了回来，我没敢冒然睁眼。
听到离我最近的人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感觉他探了探我的鼻息，然后拉着我的手搭了下脉，回头对身后说道：“赵大哥，这人还活着，只是气虚，我们带回去让公孙先生看看吧？”
只一句话就让我瞬间跳起来，一侧身反抓来人的手。
眸若星空，温润如玉。
『昭！』
“唔……痛！”
那人显然被我刚才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僵硬，直到我皱着眉喊疼，他才松下了摆成刀状的手。
“小兄弟，你伤的不轻，可能肋骨也有断裂，所以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小兄弟？哦，对，我曾经说过若重生一定要是男的来着，看来那人并没忘。
“呆猫，我去你窝没找到你，原来混到这里来了？！”
在我还不及开口，身旁围墙上传来桀骜不驯的声音，抬眼去看。
剑眉轻挑，半眯双眸，雪似的白，张狂而高傲。
我一怔，百转千肠。
-你不该的
-为何要违约
-你会被万箭穿心……
-我的第二个愿望
-如果真的可以
-我想代替那个人……
疼痛越来越甚，眼前逐渐变为灰黑，意识抽离……
再次苏醒已是在白纱帐内，巳时公孙先生跑来起针，胀痛过后我艰难的爬起来向其道谢，先生边笑着边轻捻他的胡须：“逢此大难安能有惊无险，伤虽非致命却也不是全然侥幸，这是你的造化，往后会怎样就看你的命了。”
闻言，我咧了下嘴，心想『狐狸不愧是狐狸。』
之后七天我都被要求卧床静养，由于我所在的院子就在小猫院子的旁边，所以那七日就变成了，我在屋内调养生息，屋外时不时的刀啸剑鸣，等到我终于能够下地行走，小猫却远赴庐州追查一起命案。
“猫儿不在。”嫌弃的声音自上方传来，让用罢晚饭在院子里闲逛的我不免吃了一惊，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小猫的房门前，那耗子正窝在屋顶，抱着他的女儿红，剑眉微皱，俯视我。
『气息太过熟悉，所以才会不由自主的跑来吧』，我边自嘲着边摇了摇头，“我不是来找展大人的，我是来辞行的，我要去趟江南。”
“哦？敢情乞儿还有目的地？”
“谈不上，只是去拿样东西。”
“那你半夜三更的跑到这儿来也是为了‘拿样东西’？”
“刚用了饭，应该还不算是夜半吧？我只是想向五爷辞行。偌大的开封里，能找到白五爷的地方也唯有这里了，不是吗？”
“……既然说过了就快走吧。”
“好。”耗子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待见我，所以得了这茬也没所谓，转身走的时候突然想到了那个，“五爷，走之前小的想提醒一句。五爷新订的货虽然耐寒耐旱，但现已深秋，汴梁的气候您是知道的，所以那东西最好还是送去个温暖的地方，养养妥当了，等来年三四月间再取回来的好。毕竟活物娇贵，况且初春观赏才正值时候。”
“你知道我订了什么？”
“日日春尽色，花簇繁星缀，香怡满园追……”
蓝白双影在星月下交缠，刀光剑影重叠，直至双方都累了才收了势，嬉笑着窜到我面前，负手开始聊天。
-贾老板说这花与我同名，是月季的一种，花朵洁白较小很是喜人。你这院子太过空旷，所以我就全用来种花了。然后这朵，姓贾的说是群花之首，和其他花种不同，一年只开两次，花开一月香满园，至于怎么个不一样法，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死猫，这可是白爷爷亲手种的，正对你窗口。这样，以后喝酒才有景致看，哪像现在，光秃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荒宅呢。
-日日春尽色，花簇繁星缀，香怡满园追；月下伊人笑，回眸倾城最，方知此物惹人醉……猫儿，其实你笑起来也蛮好看的。
想起那对闹的通红的猫耳，我不禁窃笑。
『也难怪这耗子老是叫他‘薄脸猫’』
眼前，白老鼠还在一脸警惕，忙收了收心神道，“小的一路乞讨，总也有碰到的时候，那时不知是五爷，现在说出来，一是感谢五爷救命恩泽，二是为了展大人能看到致美之景罢了。”
“你到底是谁？”白耗子眯起眼睛。
“小的方正，一个无赖叫花子。”
“叫花子可没有你这般能文会道。”
“小的也曾寄人篱下，听过几年先生的书，读过几篇诗，可没钱的终究没钱，没缘的终究没缘。大概就是因为小的一向不强求，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看你并非不强求，只是还在算计中吧？”
“……”，我仰视耗子，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是，又如何？”
耗子显然被激怒了，单手抓着屋檐翻身下来，最喜的酒也跟着落了地，“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企图？”
“你对什么都不惊奇，好像一切都如你所料，就拿这次猫儿要查的命案，也是你第一个说出要去庐州找线索。你知道些什么，想做什么，在这里呆着又有何打算？”
“因此五爷才没有陪展大人去庐州？”
“对！”
“呵呵，难得五爷如此谨慎。”我低头轻笑，而后抬起，收敛了笑容，“小的只是在做小的想做的事。小的确实知道很多，只要认为有用，自然都会记在脑子里。小的欣赏展爷为人，但想要帮他的话就要先帮你，想要护他的话就要先护你……”
“你是说白爷我比那只猫还没自保的能力？”
我摇头，“出入官场那么多年，即便曾经是洒脱的南侠，这为官之道也终究束缚住了展爷的手脚。现下，如若有贼人在眼前行凶，展爷最先会想到的多半是怎样将其活捉归案，听候包大人审理。相比之下，我到欣赏五爷的狠辣，行走江湖也更不易受到伤害。”
“那你前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五爷像桀骜的风筝，这筋骨自然是上好的料，风起必然飞高。只是五爷在天上的时候又怎知牵线人的心思？看着风筝直冲云霄，线那头的人作何感想？五爷早晚会挣脱这线的，到时候伤的，又会是谁？”
“我不懂，拐弯抹角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五爷当然不懂，因为五爷从没将心思放在扯线人的身上。”
『明知那人离不了自己，又何必用心？』
我歪着头，再次打量起眼前的男子：
狂傲不羁，洒脱非凡。
-他侠义，但更孩子气。
风吹衣翻飞，发舞丝如墨，媚眼炎寒珏。
耳边突然响起小猫唇齿间轻泄的低语：
-……玉堂……
『你究竟唤的是谁？』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忍下心绞，立即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再见 再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