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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巨阙 巨阙翦 ...

  •   坐在“醉仙居”二楼靠窗的雅间,侧转身,将头枕着双臂压在窗框上,闲闲的望着窗外秋日艳阳下的景致。
      耗子在身后快乐的吃他点的豪宴,喝他最爱的女儿红,嘴里不时的感叹一下“人生几何?需尽欢”。我在心里诅咒着他不是被噎死就是被呛死,同时也痛恨自己为何就不多留个心眼,耗子一挥手就急不可待的找罪受。
      晌午前踏上常州府的土地,不管是狐狸给的盘缠,还是伤药也好都用的见了底,对着馒头店前的蒸笼怔怔发呆时,那抹耀眼的白便瞬间落入眼底。
      这乞儿的身体本就是生灵,光靠几颗药丸是保不了命的,更何况我并非他原有的魂魄。肚子饿的实在难受,如果有只富态非常的鼠类突然出现在眼前,站在一家酒楼下朝自己温柔的笑着,死命招手,我相信不管是谁都会不由自主的往那里抬脚。
      想想之前当所有的菜肴被搬上桌面,自己道完谢欣喜的举筷准备祭五脏庙,却被只鼠爪硬生生拦下。
      “白爷爷可没请你来喝酒吃菜,只不过是‘偶遇’了,所以刚好问问你,‘要办的事情办好了没?’……而•已。”
      『是可忍,孰不可忍!居然拿饭菜挤兑我!』撇嘴、怒目、抬头,正对上一双桃眼迷离,单眉微挑,鼻息间悠悠发出冗长的“恩~”字音,于是立刻扯开笑容,讨好道:“谢五爷关心,事还没开始办呢。话说这菜也上齐了,小的就不打扰五爷雅兴,立刻办事去。”
      “咦?啊!没事没事,白爷爷今儿心情好,不怕人打扰。”

      “唉~” 我颓废的再次叹口气,突然发现窗下有道熟悉的身影正慢慢晃过来。有点微驼的背,这会儿瞧见怎么看怎么欢喜,眼珠子一转,我立刻来了精神,向耗子告辞道:“五爷,您先吃着,我大伯来了!”说完也不等某人反应,蹭蹭跑下楼去。
      在大街上拦住“大伯”,深深一揖:“展伯,可还记得小生?”
      对面所站不是别人,正是在展府中如同蜜蜂般辛勤劳作了大半辈子,老实、忠恳、慈祥、和蔼可亲,被赋予家姓,连小猫都要敬上三分的(唠叨)管事展忠。
      “呃……你是……?”展管事被突然出现的人拦了去路,唬了一跳,还不及反应。
      “小生方正,是展兴的玩友,小时候还因为桑叶的事情被您老揪过耳朵。”
      “啊,对对对,我记得是有这么件事。哎,可惜兴子那孩子命薄,不然也有你这般高了,你……什么来着?”
      “方正。”
      展兴是展忠唯一的子嗣,自小就随在小猫身边做童儿,可惜未能活过舞勺,一次护主中被恶徒所杀。小猫从那以后便立志要惩奸除恶,最是看不惯以强欺弱、为富不仁。当然这事也让小猫深深的认识到自己在危险面前有多无力,故上山去拜了师,学了艺。
      低头,慢于展管事一步,就这样跟着他回到展府,一路上展忠从展兴幼时的莽撞唠嗑到小猫现在的忙碌。对于这个从小带大的孩子,展忠早已把小猫和展兴混在了一起,或者说在这个五旬老奴的脑海中,展兴就从未真正故去过吧……我静静的听着,亦如很久很久之前,在洒满夕阳的院落,老者一边持着剪子修理花草,一边不停的自述那些种种,当时,我也是这样安静的听着,关于展兴,关于小猫。
      被领到府中时还未过申时,展管事要忙他自己的活计,让我在后厅随意招呼着,所以我也就顺水离了前院。
      自展老爷和老妇人过世后,整个展府就一直是由展忠一人在打理,事无巨细,都经他手。展家并非富豪人家,所以院子不大,但简洁干净,温馨怡人。将手抚上微微开始发黄的竹叶,我细细的感受着竹叶粗糙的纹理,『想来展伯还是希望小猫能回来继承家业的吧?』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不屑的声音,强行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抬头四顾,果见一人慵懒的坐于墙头,秋风中还自得其乐的摇着那把招摇的扇子。
      “五爷?”
      “你要拿的东西在这儿?”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这里到有样要给五爷的东西。”
      “哦?”白耗子从墙上一跃而下,双脚落地却不发半点声响。
      先一步走向小猫的书房,停在花坛旁,眼前是熟悉的红木窗框。突然忆起自己曾经孤孤单单的站在这儿,看着小猫坐于窗边,无数次无数次执笔写着信。晚风起,烛摇曳,小猫每每写完都会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的看,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放进信封。
      信写了一封、两封、三封、四封、五封……却始终没有送出去。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信上素来也至多只写六个字:

      玉堂
      甚念
      速回

      心下一沉,步子也重起来,『如果……』

      -如果当初把剑给他,或许,至少……
      他低头坐在桌边,膝上是那把无鞘的剑,烛光让细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微颤的影。

      在书房里翻了半天,终于从画像后的暗格里找出那个四尺来长的檀木盒子,顾不得飞扬的尘土,我双手抱着将盒子摆到自始自终倚在门上、不曾动弹的白老鼠面前,灰头土脸,笑的开怀。
      “什么东西?”
      “好东西!”
      耗子狐疑的瞄瞄我,再瞄瞄盒子,却不接手。
      “五爷?”我试着轻唤了一声。
      “……好脏……”
      @#¥%……感觉有个十字明显的自太阳穴附近的皮肤下暴跳出来,我压了压火气,将盒子置于书桌上,卷了卷袖口,死命的来回擦了数趟后小心打开。
      盒子里,一把用白布胡乱缠着的剑安放在金黄色锦缎中,显得有些唐突。
      我想取出剑,但由于太重,只能让剑尖抵着盒底作为支撑。将包裹的白布一层层剥离,直至有寒光乍现迷了眼睛。
      忽觉手中分量一轻,才慌张睁眼,那耗子先兴奋的掂了掂剑重,随手挥了两下,满意似地点了点头开始翻看起剑面,但很快脸上又黯淡下来。
      “剑是好剑,可惜中间有条裂痕,”白耗子将剑举到我眼前,指着剑身中央蜿蜒扭曲的细长裂口,“这剑的材质太过特殊,不一定能修复。”
      “这就是‘巨阙’。”食指巡着裂痕,“阙,阙翦。巨阙是子母剑,但又与普通的子母剑不同。巨阙的子剑出鞘必须以母剑被毁为前提,这条裂痕一是为了导血,二就是为了损毁母剑。”
      “啊?这么浪费?如果一定要母剑毁才子剑出,打斗中必然会有所限制……话说这把要是‘巨阙’,那猫儿手上的又是什么?”
      “展大人手上的是替代品,五爷不也说了很浪费?照展大人的性格,若是持剑在手,为天下苍生,这剑怕是不知道被毁过多少次了。”
      “说的也对,不过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些?”耗子危险的眯起眼睛,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顺手将剑放到我的脖子上。
      “(你死后)我(还)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两指捏着将剑挪开,合上盒盖,转身,我将檀木盒子重新放回暗格。
      “哦?这可奇了,你在这里生活了十年,猫儿却不认识你?……”
      “五爷!这剑你要是不要?!”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小的只想告诉您一句,这剑是展大人的师傅费尽心思弄来的,展大人的生辰贺礼。巨阙,子母剑,或称日月剑,日月为昭。赠予展大人时,这剑是希望大人能仗剑江湖、侠义云天、为人谦谨、处事公断,不过这都是面话,其实最主要还是用来……” 停顿,斜眼撇向被吊胃口的耗子,见他不耐的皱眉,我才轻咳声道,“讨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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