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发光的星星》小猫你好吗

3、尸体

　　下午四点钟的光景，正是收被子的好时候。晒得热乎乎，散发着太阳芬芳的被子，令宋栀爱不释手地抱着闻。她打开了专门放置被子的置物柜，拿出春被的时候，触碰到了塑胶材质的物体。
　　“我有买过这种吗？”宋栀掀开剩下的其余被子，就看到一个被吸尽空气的收缩袋子。袋内好像装着什么物体，令她伸出手捏了捏。袋子倒了下来，即使是在褶皱的透明袋上，依然能够认出来的脸---王乐。
　　她以为自己会像电视剧演的那样，发出魂飞魄散的尖叫，引来楼里人的围观。现实是她呆滞了一会儿，异常平静地分析起来：为什么王乐会在我家，看他这个状态已经死去很久了。是我干的吗？联想到警察提供的线索，王乐失踪那段时间，正是自己酗酒的时候。会是自己喝醉以后，转变了人格，把他杀了吗？
　　该报警吗？宋栀后退地坐在床沿，怎么都回想不到她杀死王乐的过程。那就是有人陷害啊！是谁杀了王乐，抛尸在她家里呢？她凝眉沉思许久，这种可能性更加不可能。首先宋栀是孤身一人来到这座城市，唯一认识的人就只有王乐而已。其次她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谁会记恨她这种如空气般不存在的家伙呢？！思来想去的结论，她只能想到是自己触发第二人格，杀死了王乐。
　　可杀了就杀了，怎么还把尸体搬到家里这么蠢？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王乐，为什么不处理掉呢？！宋栀头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闻到一股头油的气味。算了，洗个头再好好想想这件事吧！
　　洗了头洗了澡，顺便点了个外卖当晚饭。宋栀的清醒一点点回来了，手机搜索起自首的流程和问话。作案动机？那就是骗钱骗感情，怒从心起。作案手法？这可难倒宋栀了，她躺在床上，回答错误会被认为藐视司法啊！想起电视剧里小黑屋的审问流程，实在是感到脚底一凉，让她彻底放弃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想法。
　　“404室的外卖来拿一下！”外卖小哥可真节省话费，扯着嗓门在楼下喊。宋栀以同样的方式回应着，套上鞋就往楼下跑。见她来了，外卖小哥熟练地把餐袋递给她，调转电动车开走了。宋栀拆开密封的袋子，检查了一下食物确实齐全。再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许亦深提着一些蔬菜肉类走过来。他们没有打招呼，保持着陌生的疏离，一前一后地回了各自的出租屋。
　　宋栀吃着外卖，脚下就是王乐的尸体。她很想拆开袋子看一看，又担心释放空气后的袋子，会释放出浓烈的尸臭。吃完最后一口饭，宋栀有点筋疲力尽的感觉。隔壁的房间传来炒菜的动静，让她很想切割掉这具尸体，送给整栋楼的居民，达到彻底毁尸灭迹的效果。
　　她终究没有这么做，原因有三。第一，厕所太小，没有切割的场地。第二，切割的工具她也没有，买起来又是一笔支出。第三，这栋楼居民都不熟，突然送肉过于阴谋，等于自爆。就在她苦恼不已的时候，眼角扫到了一个大号的行李箱。
　　行李箱一直孤零零地躺在床底，过年回老家才会发挥一下作用。她一把抽出行李箱，比划了尺寸后，满意地笑了笑。看来把王乐带回家的工具，也是它吧！宋栀豁然开朗起来，损失一个老旧的行李箱，是最划算的处理办法。
　　那么抛尸地点。。。。。。就选择家附近的湖吧！一不做二不休，宋栀拎起行李箱，打算先去楼道里试试防摔效果。毕竟住在没有电梯的地方，她也没那么大的力气把箱子提下去。为此她甚至画了一张抛尸流程图纸，就连时间天气都选好了日子。
　　等她拎着箱子出门的时候，外面早已黑透了。行李箱的滚轮，经过几年的磨损，不太灵光地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宋栀来到楼梯口，发现楼道的灯光没有亮。简直是天助我也！一切隐匿于黑暗之中，谁都不会发现的完美计划！
　　宋栀欢呼雀跃地对着行李箱就是一脚，听到磕磕巴巴地滚落声，她长久被乌云笼罩的心，莫名激动地亮起来了。“啊！”黑暗的楼道里，发出一声惨叫。接着一束光芒照到她的脸上，许亦深见到了光芒中宋栀笑意盈盈的脸。持续短暂一秒的笑脸，瞬间黯淡了起来。
　　“不要在楼道扔垃圾。”许亦深没有歇斯底里地训斥她，而是选择郑重地提醒她。宋栀匆匆地跑到他身边，拾起倒在地上的箱子，狡辩地道：“我一时没拿稳。对不起。”宋栀拽着空箱子一路狂奔到房间，啪地一下关门反锁。
　　今天许亦深的心情不太好，饭菜做到一半，就被临时喊回公司加班到九点。现在饥肠辘辘的状态下，又被宋栀的箱子砸到了脚。他叹了一口气，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就被一双冰凉的手捏住了胳膊。
　　“啊！”他发出今天的第二次尖叫，走道的光应声而亮。一个年老的妇人，穿着朴素地拽着他的胳膊。“你找谁？”许亦深松了一口气，尽量好脾气地打着招呼。老妇人见他和颜悦色的样子，松开了他的胳膊问：“你知道宋栀住哪里吗？我是王乐的母亲，想找她问问事情。”
　　虽然宋栀刚刚砸到了他，但面对这种私人询问，且来者的意图不明确，许亦深为难了起来。宋栀的门却开了，探出来一个头。她神色中带着惊慌：“王阿姨，你找我？”王母一把扒住宋栀的房门，生怕吃了闭门羹：“是！我找你！”
　　“关于王乐的事吗？”宋栀直白地询问，王母听闻热络地拉住宋栀的手，满含着热泪：“我总算找到你了！乐乐说过你是个好人。”宋栀内心咯噔了一下，听到“滴”地一声，好人卡。宋栀任凭王母紧握着自己的手，斯文地笑着：“这么晚了，您来不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吧？！”
　　王母擦了擦热泪：“关于乐乐的下落，你有头绪吗？”宋栀摇了摇头：“警方已经问过我了，如果有的话，我早就说了。”明明刚刚还在做抛尸计划，现在脸不红心不跳地跟当事人母亲撒谎，可真有你的啊！宋栀脑内打着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不耻。
　　听到这话原本还算和蔼的王母，突然就爆发起来：“肯定是因为他借了你们的钱，你们合谋把他杀了！”合谋？我怎么没想到呢？！在佩服王母的脑洞之时，她没意识到王母已经处于崩溃的状态。
　　“把乐乐还给我！”王母掐着宋栀的胳膊，说着就要冲进屋来。宋栀当然不能让她进来，柜子里可真的有王乐的尸体啊！她低估了一个母亲的力量，就在她被撞翻在地上的时候，许亦深站在门口，一脸担忧地问：“需要帮忙吗？”
　　“什么时候了！你还站着那里摆pose！帮忙啊大哥！”宋栀爬起身，许亦深一把拉她出了屋子。宋栀满脸问号：“你的帮忙就是拉我出来？”许亦深下巴示意她看屋内，不看还好，一看确实把她吓得不轻了。
　　王母不知何时拿了她随意丢在床头柜的水果刀，正发疯地在屋子里转悠着。许亦深见宋栀整个人都呆滞了，以为她是被吓到了，连忙掏出手机要报警。宋栀气定神闲地拦住了他：“我留了上次警官的电话，我打会快一点。”
　　见宋栀打完电话，许亦深松了口气：“你要不要把她关在屋里，这样会比较安全。”“不用。我怕她在里面出事了，到时候我说不清楚。”许亦深震惊她的深谋远虑，不禁为她竖起了大拇指。
　　宋栀懒得回应这个赞扬，而是瞪着在屋内来回踱步的王母，生怕她突然拉开柜门，发现王乐的尸体。所幸警官来的速度很快，王母见到年轻的章警官，扔下刀子就拉住了他：“我儿子的事，还没有消息吗？”
　　章警官不得不对她进行批评教育：“你找儿子怎么找到人家这里来了？你这是入室胁迫懂吗？你这是犯法的，要拘留的！”王母双手作揖，泪流满面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王母转身给宋栀跪下来，甚至磕起头来：“实在对不住你们了！我知道乐乐跟你们借了钱，他真的不是做坏事的，是他爸赌博欠了很多债。他爸跑了之后，就剩我和乐乐被追债了，他。。。。。。”
　　说到此处她泣不成声了，宋栀和许亦深忙着把她拉起来，章警官叹着气：“老人家，你有难处我理解。可真的不要随便跑进别人家里，你再这样我真的要拘留你了。”“算了，我不追究这件事。”宋栀打着圆场，章警官扶着王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