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字回文为君绣（原名：锦瑟）》畵荻

5、苏州

　　“小姐，小姐，快醒醒，我们快到了！”苏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弦儿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小柱在回过头含着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忙坐起身，看着前面不远处就是苏州城城门，人来人往，进城出城的人络绎不绝。
　　马车驶进城内，放慢了速度，生怕惊扰了这一派祥和的气氛。街道两旁的小贩的叫卖声，行人如织的穿梭，茶馆里的小二忙的脚不沾地，说书人在里面绘声绘色的表演，都向人昭示这座城池的繁华。
　　苏锦的眼眶湿润了，在心里默念：三年不见，你可安好？一样的街市，一样的亭台，一样的楼阁，三年的时光仿佛弹指而过，没有在这座城市留下痕迹。唯一变化的是这座城里已没有了等待。
　　没有人在等待着偷溜出去的小女儿从后门轻轻的钻入，没有人在等待着被罚的小姐能快点认错，没有人在等待着苏州第一才女的佳作，一切的一切仿若那么的不自然却又那么的协调。苏锦不禁苦笑，这已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苏州了呵！
　　弦儿感觉到苏锦的变化，用力地握了握苏锦的手，低声道：“小姐，弦儿陪着你！”苏锦回握了她，眼神坚定。
　　马车经由大街右拐驶进一条小巷，停在一户房子外，弦儿下了车，扶了苏锦下车，小柱帮忙拿了她们的行李，引着她们进入房子。
　　房子虽说不大，却面面俱到，比苏锦她们原来的房子好了不止千倍，苏锦正迷惑不解：“这是锦绣庄？”
　　小柱说：“这是老板为您准备的宅子，以后您有什么需要直管说。”
　　弦儿看着房子笑嘻嘻的：“小姐，以后咱就住这里，太好了。”
　　苏锦心里纳闷，原来祥叔说的都是真的。原以为锦绣庄会为自己安排个小间，没想到倒是这样一座小宅子。
　　苏锦面上惊疑不得，小柱看了看她，接着说：“掌柜的叫您放心的住，他说，他相信姑娘所言非虚。”
　　“为何掌柜的这般笃定？”苏锦还是心存疑虑。
　　小柱偷偷的告诉苏锦：“苏姑娘，其实在您去我们绣庄的第二日，我们掌柜的就让小的去徐记买了您的绣品回来。您绣的帕子右下角都会绣上一个篆体的苏字，是不是？我们掌柜的看了您的绣帕，直说绣的好，说您只使出了三成功力就能如此，若是能尽全力，堪比皇宫御用绣娘啊！”
　　苏锦面上发烫：“祥叔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嗨，我们掌柜的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都是跟绣品打交道，若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那就不是他了。”小柱说完，向苏锦拱了拱手：“苏姑娘您忙，小的先回绣庄了。明日再来接您去绣庄！”
　　“恩，小柱慢走！”苏锦笑道。
　　小柱走后，苏锦阖上门，与弦儿步入内室，把东西收拾妥当之后，苏锦坐在客厅的红木椅子上，与弦儿道：“看来这锦绣庄的实力不容小觑，这宅子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祥叔从我的绣品都能看出端倪，着实有些功力。若不是从我的绣品看出我没有给徐记绣下去的心思，只怕我求他他也不会为我与徐记作对。”
　　弦儿道：“那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又被别人掌握了？”
　　苏锦摇摇头：“锦绣庄待人接物处处合乎礼法，又对我们以诚待之，我们只有拿出十二分的诚意待它，想必它是不会亏待我们的。等咱们赚够了银两，就要去办大事了。明日定契的时候提出我的要求，想必我人都到这里了，它不会不答应。”苏锦望了望满屋子的装饰：“锦绣庄花了不少钱，想必那绣线缠绕的难题定是无人能解，才把我当个宝，等我解决了问题，说不定会一脚踢开，商人，最终看重的不都是利吗？”
　　“那锦绣庄要是不管我们了，咱们怎么办？虽说这是在苏州，可是咱们的身份••••••”
　　“是啊，我得好好想一想。”说完转身回屋。
　　第二天一大早，小柱就来喊门，接苏锦去绣庄。苏锦穿了一身绣着暗紫色底纹的天蓝的曲裾袍，腰里系了一条紫色的丝带，脚蹬一双暗紫色缎面的绣花鞋。弦儿给苏锦梳了一个流云髻，簪上了一个白玉蝴蝶簪，戴了一面紫色的面纱。梳洗完毕，苏锦随着小柱出门去了。
　　出了巷子右转走个百十步，就是锦绣庄，大红的招牌，烫金的题字，大气而不沉重。能在寸土寸金的闹市盘下这个店面，着实有些本领，苏锦暗想。
　　小柱领着苏锦穿过前厅进入内堂，一路上伙计自顾自的忙活着，仿佛没有看见他们。
　　锦绣庄的后面连通了一个院子，一进月门就是抄手游廊，包裹着一面小小的池塘，池面上的睡莲叶嫰花初，风吹过，泛起一阵阵的水波。游廊尽头是一个两层阁楼，二楼正中央挂着一幅匾额，房角的风铃在风中摇曳。
　　小柱领着苏锦往阁楼走去，在阁楼门口，小柱拱了拱手：“苏姑娘，老板在里面等着您，请！”苏锦朝小柱微微点了点头，推开了门，走进阁楼。
　　阁楼内又是一番天地，正对门的墙上挂了一幅画，龙飞凤舞的大字题着“紫气东来”；香炉内氤氲着淡淡的麝香。
　　苏锦慢慢走进堂内，左手边的桌子上放了一盏茶，茶边是一幅绣品，苏锦拿起绣品，只见面上针线精致，内里却针线纷繁，毫无头绪。
　　苏锦心道：这便是要考验我吗？想着便款款坐下，拿起针线，认真的绣了起来。
　　苏锦自从上次在锦绣庄跟祥叔谈了之后，回家便认真的研究了这锦绣庄的针法。若是按照这针法绣，内里必定是针线纷繁，可是苏锦却知道这针法的诀窍。
　　苏绣讲求精致，针脚绵密，技艺高超，许多针法都已失传，就连现在苏绣技艺最高超的绣娘也不一定会全针。只是现在有些人得了以前失传的绣品，就会想着法去还原当时的针法以求精巧，可往往不得要领，只能学个一鳞半爪。
　　苏锦的娘当年教苏锦女红可费了不少心思，暗地里去寻访苏绣的针法，而苏锦对女红又情有独钟，母女二人经常一起琢磨失传的绣法，倒是把苏绣的针法学了个遍，只是还有些针法尚待弄清，母亲却已不在。
　　苏锦手里绣着，心里却想着以前母亲教自己的点滴，一不留神，绣花针扎破了手，苏锦吃痛闷哼一声，吮了一下左手食指。
　　忽然一个温润的声音传入耳际：“苏姑娘可好？”苏锦心头一震，忙搁了绣品起身，低着头，只见一双玄色靴子离苏锦越来越近，停在了苏锦身边，只见来人拿起苏锦的绣品，道：“苏姑娘好手艺，我韩庄访遍苏州却无人能解的难题苏姑娘竟轻而易举的解决了，着实让人佩服啊！”
　　“韩老板过奖了，碰巧而已。”苏锦淡淡的答道。
　　“哦？苏姑娘可有心与我锦绣庄定契？”
　　“那是自然，否则小女子也不会来了。”韩庄似是有些诧异，竟不接话，苏锦有些纳闷，慢慢抬起头。
　　只见韩庄内里一身月白直裰，外面一件玄色褙子，领口和袖口都以暗黄色的花纹点缀，腰间挂着一块玉佩，暗黄的流苏随着气息流动而微微的摆动。
　　苏锦站直了身子眼光平视前方，也只能看见韩庄领口的花纹，不知为何，苏锦有一看究竟的想法，却也不敢造次。
　　韩庄往旁边走了两步，坐在苏锦的右边的座位上。“苏姑娘，请坐，咱们商量一下契约。”
　　苏锦慢慢坐下，只见韩庄拿出一份契约书放在桌上：“苏姑娘请过目。”
　　苏锦微微偏头，只见韩庄约莫二十左右，肤色白皙，棱角分明的脸上剑眉斜飞入鬓，眉下的双眸灿若星辰泛着笑意，薄薄的嘴唇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苏锦别过脸缓缓道：“韩老板的契约书无非就是那么几条，小女子想跟韩老板谈的另有他事。”
　　“哦？苏姑娘请说。”
　　“先前祥叔说的，若苏锦是能解贵庄燃眉之急，韩老板曾许诺当下付给五百两银子，不知是否当真？”
　　“确有其事。”
　　“苏锦不才，想以这五百两银子入股，不知韩老板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