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字回文为君绣（原名：锦瑟）》畵荻

55、晚宴

　　“是。”苏锦落落大方，抬起头来：“草民苏锦见过皇后娘娘！”
　　方才皇后离得远，苏锦只看见背影，这会有机会一睹芳容了。
　　只见皇后一身明黄的宫装，上面的金线耀眼明亮，脖子上戴着一百零八颗东珠穿制而成的朝珠。头上是九龙九凤冠，冠的前面盘旋着九条龙，每条衔着垂下一颗拇指大小的东珠，堪堪是到额头的长度。冠的中后部是九只凤，也是每只的喙里吊下一条尺把长的珠链，各色宝石都有，颜色不一，配在一起却是协调华美。
　　皇后与华国舅长得有六分相似，一双杏眼怕是能看透人的心神，两眉之间贴着黄金凤样的花钿，与中间那颗最大的东珠遥相呼应。小巧的鼻子嘴巴，掩映在层叠的妆容下，不得不说是端庄华贵。
　　皇后见着苏锦的面容，只是普通异常，不过那对眸子却是灵气逼人。遂放下心来，道：“瑶妹妹，本宫听说，这丫头是你从将军府带进宫来的？”
　　“嗯，这孩子也是可怜。”德妃道。
　　“本宫听说，这孩子的父亲和镇远大将军颇有渊源。”皇后道。
　　“嗯，说来，她父亲还救过哥哥，只是如今只是个父母双亡的孩子罢了。”德妃说的痛心。
　　“你今年多大了？”出声的是坐在白贵妃身边的云梦帝姬。苏锦听刘嬷嬷说过，这云梦帝姬在帝姬中排行第四，颇得帝心。苏锦偏了偏身子，道：“回帝姬，草民今年虚岁十八。”
　　沁心帝姬道：“皇姐，她倒是比你大一些呢，不过瞧着还是你大一些呢！”沁心帝姬说完嗤嗤的笑了，云梦帝姬拿这个妹妹没法子，道：“你就变着法的说我吧！”
　　白贵妃出言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知道争来争去，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
　　皇后道：“无妨，白妹妹，两位帝姬很是活泼呢！”
　　白贵妃接口道：“云梦都要出嫁了，还这么没大没小的，真是担心啊！”苏锦稍稍偏头，看了看白贵妃，这一看，就愣住了。
　　咋看之下，这白贵妃和娘长的竟有七分相似，果然血缘是骗不了人的。细看之后，方觉得白贵妃全身上下流露出的是一种不可一世的娇蛮，回想自己的娘，一直温婉淡然，恬静如菊。苏锦敛了心神，默默低头。
　　“云梦及笄已过了两年，驸马那边为何还没有动静，皇家好久没有婚事了，也该上心了！”皇后道。
　　云梦帝姬说到自己的婚事，没有方才的大方，小女儿似地倚在白贵妃身边，娇笑道：“女儿还想多陪陪母后和各位娘娘！”
　　“你这孩子！”白贵妃嗔道：“驸马那边说，守孝还没满三年，不好嫁娶，今年怕是要到了。云梦，就算你想留，也留不住了！”
　　“那才好，皇上登基庆典，又赶上云梦帝姬大喜，宫内可要好好操办！”说话的是赵淑妃。
　　“嗯，今日之后，宫内就要操办起来了。皇上说要俭朴，可是这总归是要拿出皇家的气势，就算不为我们，也要安定民心。”皇后道。
　　“这原本不该问的，后宫不得干政。只是，这和沧海国的关系，如今如何了？”发话的是李贤妃。
　　“本宫知道你是担忧嫁过去的嘉颐帝姬，只是，这局势，本宫也不敢揣测。李姐姐还是放宽心，陛下的子女，定是会受到福泽的。”皇后说的不紧不慢。
　　“我也知道这轻重缓急，只是，当娘的没有一个不担忧子女的，只求嘉颐能万全。”李贤妃说的动情。
　　苏锦不由得想到，这两国若是开战，只怕和亲的帝姬们才是最受伤害的。不论之前的身份是帝姬还是王妃，两国一交战，立马会成阶下囚，成为谈判筹码，更有甚者，会被至亲的人押至战前，成为另一方至亲之人的要挟。
　　恰在此时，有内侍过来通禀，说是晚宴准备妥当，请各位娘娘移驾。
　　苏锦携着德妃走在皇后之后，出了内阁，接收低等级妃嫔的行礼，缓缓出了长泰殿偏殿。
　　此时天色已暮，长泰殿丹陛上安设了两座万寿天灯，丹陛下是两座天灯。天灯两旁悬了十六幅万寿宝联，每幅两面绣金字联句。皇家的气派由此可管窥一二。
　　进了正殿，皇帝也才到，众人行礼之后，按级排座。上位是帝后，之下是皇后所出的太子萧莫珅和太子妃华蔷以及大皇孙，众皇子帝姬也各安座。德妃和李贤妃共坐一桌，对面是白贵妃和赵淑妃。苏锦站在德妃身旁，帮忙添饮布菜。萧莫玦的座位恰好在德妃边上，由于萧莫玦未带内侍，苏锦也帮忙照看他的吃食，比一般的侍女要忙一些。
　　宫内的乐官演奏着恰到好处的丝竹，不高不低，不紧不慢，助兴的节目也无几个，真真正正像是一场家宴。
　　酒过三巡，皇帝问太子：“莫珅，近几日身体可好了？”
　　太子回道：“不老父皇费心，孩儿已大好了。”
　　皇帝点点头，又转而问萧莫玦：“玦儿，朕听闻你带回一个江湖人士，可有此事？”
　　只见萧莫玦点头道：“回父皇，正有此事。”
　　皇帝皱眉道：“这可不好，不要老是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在一起，失了身份。”
　　萧莫玦笑道：“父皇，他可是松梨先生的师弟，您不是也跟松梨先生有交情吗？”
　　苏锦没想到望帝竟然和师父有交情，还扯上凌秋远，却不知师父和望帝说了自己爹娘的事情没有，一时有些六神无主。
　　只听皇帝缓缓道：“朕和松梨先生，那是十几年前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这个，怕不是吧！”
　　萧莫玦道：“父皇，孩子省得自己的事。”
　　皇帝道：“你自己省得就好。”
　　苏锦听皇帝如此说，放下心来，师父和自家相识，不过八年而已，想来望帝之后便没有和师父继续联系，倒是可以放心。
　　“过了年，云梦倒是可以出嫁了。”皇帝偏头问皇后，笑道：“朕没有记错吧？”
　　“嗯，皇上记得不错。”皇后笑道。
　　“父皇，女儿不想嫁。”云梦道。
　　“哪有这样说的，都耽误两年了。”皇帝接着道：“沁心也不小了，可以说亲了。”
　　“陛下，这云梦要嫁出去，若是沁心再嫁出去，今后臣妾身边可没得人了。”白贵妃道。
　　皇帝笑道：“秋湄真是护犊！”
　　云梦帝姬也道：“父皇，如今就太子哥哥娶了正妃，二哥哥、三哥哥也都未娶亲。父皇如此还是先操心各位哥哥的婚姻大事吧，女儿还想多在宫里留几年，将父皇吃穷呢！”
　　皇帝被她的言语逗得哈哈大笑，道：“行，父皇就等着沁心将朕吃穷，给夫家省粮食。”转而向皇后道：“老二、老三的婚事，你也上上心，总不能让他俩这样混下去！”
　　“父皇，”二皇子萧莫玘和萧莫玦一起出声。
　　皇帝摆摆手，道：“别再说什么建功立业之类的话，现在娶亲是正经。”
　　“父皇，儿臣还是那句话，不会变！”萧莫玦此话一出，席间的气氛有些压抑。
　　静默了一会，皇帝道：“朕也没说不让你遵守自己的承诺，只是让你母后留心物色，你愿意娶几个就几个吧。”
　　“谢父皇！”萧莫玦道。
　　萧莫玦得到皇帝的默许，给了德妃一个眼神，德妃了然，笑了笑。
　　晚宴结束之后，苏锦跟着德妃回宫，萧莫玦说有事和皇帝商量，便和皇帝离开了。
　　今日之后，才是真正的过年。御笔停封，宫内张罗起来，各开宅建府的皇子可留宿宫中，不必再出宫回府。特别是对还未成家的皇子，这便免了冷冷清清过年的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