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字回文为君绣（原名：锦瑟）》畵荻

54、祭灶

　　腊月二十三，送灶神。
　　灶君受一家的香火、保一家的康泰、观一家的善恶、禀一家的功过。皇帝掌管着天下人，这祭灶虽比不上除夕，却也不容小觑。
　　按照民间说法，男主外，女主内，这祭灶女子参加自是不在话下。皇帝去祭灶，就有为天下老百姓祈福的意味了。
　　这日宫里五更天就忙活起来了，准备祭祀的物什。这看似不甚重要的祭祀却因为在皇家而繁杂，苏锦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苦笑道，真是任何人事沾了皇家二字，便不可能简单。
　　德妃起身很早，交代碧落提醒苏锦祭灶的规矩，就独自一人去佛堂礼佛。祭祀定在黄昏时分，吃完午膳，德妃沐浴焚香，换了一身深紫色的宫装，衬得愈发的白净高贵。
　　苏锦也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听见说宫闱司的人来催了，苏锦见德妃不动声色，也不发一言的站在她身边。
　　“这会子，都去了哪些人啊？”德妃问道。
　　“各宫的娘娘都在路上了，皇上也从行宫往回移驾。”小太监答着。
　　正待这时，一顶软轿落在瑶芷宫前院，随侍打开轿帘，萧莫玦缓缓走了下来：“母妃，一同前去，可好？”
　　德妃有些讶异，道：“莫玦，你不是该和皇子们一道吗？”
　　“无妨，莫玦想来看看母妃。”说完又看向苏锦：“你也一同吗？”
　　见苏锦点点头，萧莫玦笑的灿烂，冬日的雾气似乎因着这笑意消减不少。“那可得耐住性子，这皇家的祭祀是最最麻烦最最磨人的。”
　　德妃轻叱道：“莫玦，休得胡言！”
　　“母妃，莫玦说的是实话。”说完可怜兮兮的对苏锦眨眨眼睛，苏锦不由莞尔。
　　一旁的小太监急了，也不便再催，急的直冒汗，德妃道：“好了，走吧！”
　　那小太监这才松了一口气，德妃道：“莫玦，你可要和我一道上软舆？”
　　“不了，母妃，我还是做软轿吧！”萧莫玦道。
　　“那好，锦儿和我一道上来吧！”德妃道。
　　“瑞姨，您先上软舆，锦儿在外跟着便是。”苏锦道。
　　德妃道：“这可不行••••••”
　　“瑞姨，宫里哪有宫女和您同坐的，”苏锦压低声音：“出了这瑶芷宫，怕是各方人马都在盯着吧！”
　　德妃想了想便点点头，吩咐刘嬷嬷再拿一个暖炉来，让苏锦抱在手里。
　　这是苏锦第一次出瑶芷宫，红墙绿瓦，深门大宫，悠长的路上只听得见抬轿的人发出的呼吸，静谧的有些可怕。
　　走过横着的小道，正要上大路，遥见另一驾软舆从对面的小道上过来，也要走到大路上，苏锦看了看软舆的颜色，是土黄，那约莫是四妃之一了。不知是贵妃、淑妃、贤妃之中的哪一位。
　　两架软舆同时上了大道，往祭祀所在的昌祉殿而去。两架软舆各不相让，分庭抗礼，轿夫也不敢怠慢，这两位娘娘得罪了哪一个都不好过，只得小心翼翼的保持步伐一致。
　　苏锦见着旁边软舆的侍女暗地吩咐轿夫加快脚程，超过去，苏锦也不敢怠慢，暗暗吩咐德妃这边的轿夫，两架软舆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苏锦要小跑才能跟上。到了昌祉殿前，各宫的妃子都已到，另有两架土黄的软舆也是堪堪才到，上面两个美人正在下轿。苏锦吩咐德妃这边的轿夫往前挪一小点再落轿，另一架软舆那边，轿夫累得够呛，所以一到殿前就落了轿。落轿之后见着德妃这边的轿子，心里凉了半截，这软舆上的主子，见着这阵仗，不知会如何罚他们。都讷讷的不敢出声。
　　忽闻远远地一声：“皇上、皇后驾到！”这边软舆里的两个人才下轿，德妃还是一样笑的云淡风轻，见着旁边轿子走下来的人，轻道：“白贵妃，别来无恙？”
　　白贵妃娇媚如花，笑道：“托德妃姐姐的福，妹妹是好得很！”这个很字，说得咬牙切齿，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侍女，那侍女吓得面色苍白，不敢抬头。
　　此时萧莫玦下了轿，朝白贵妃行礼道：“贵妃万福！”白贵妃面色立变，笑道：“莫玦啊，真是许久不见，这么大了还要跟你母妃一道吗？”
　　“母妃身体不好，儿臣自该照拂。”萧莫玦道。
　　“快去皇子那边等着，免得你父皇看见又说你无规矩！”德妃道。
　　“是，”萧莫玦道：“那儿臣就先过去了！”说完走在前面皇子行列，按照长幼之序站好。
　　当第二道内侍的声音响起，各妃子分开两边按着品级站好，前面是众皇子帝姬，后面是带来的侍女。恭迎帝后。直到第三道内侍的声音落下，众人跪下行大礼，山呼“万岁”“千岁”。帝后的御辇掠过众人，跨过金水桥，直接停在昌祉殿门前。
　　御辇上下来两道明黄色的身影，皇帝在前，皇后略退半步。一起上了台阶，站在殿前。皇帝这才发话：“平身！”早有内侍搬来龙椅，请皇帝就座，而皇后，则坐在斜靠左的凤椅上。
　　众人站起来之后，礼官开始致辞。苏锦站在侍女行列的第一排，而四妃在后宫品级的第一排，实在是隔得远。当时白贵妃和德妃说话之时，自己低着头不敢看她，想趁着这会好好打量，无奈太远，又不敢做的太出格。只能望着那个白色的身影干着急。
　　礼官致辞完毕，皇帝也不多话，只是吩咐众人进殿，浩浩荡荡的人才跨过金水桥，进殿。
　　这昌祉殿里，有金身的灶王爷和灶王奶奶，，旁边象征性的还有一个金灶厨。皇帝按照礼官的唱词，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一丝不苟，苏锦和众侍女也是跪跪站站，疲劳不已。
　　约莫一个半时辰之后，这祭灶仪式总算完毕，礼官吩咐皇子帝姬和各宫娘娘稍事休息，晚间在长泰殿举行家宴。
　　皇帝陛下祭灶之后就匆匆赶往御书房，要在今天封笔之前，把奏折审批完毕。
　　皇帝一走，皇后主持大局，这一众妃嫔合皇子帝姬安排在长泰殿的偏殿休息。好在两殿离得不远，皇后吩咐走过去，也免了一路上乘软舆的争风。
　　长泰偏殿里，莺莺燕燕，好不热闹。帝姬们和妃嫔在一起闲话，皇子们则在另一偏殿休息。皇后和四妃在偏殿暖阁里闲话家常，苏锦陪着德妃一道。
　　皇后喝了口茶，道：“众位妹妹，哀家不在的这段时日，各宫里可好？”
　　接话的是赵淑妃：“娘娘，宫内一切都好，您放心！”听着这话，苏锦觉得赵淑妃该是个很温婉的女子。
　　皇后笑道：“这就好，哀家也就放心了！”
　　“太后娘娘没和陛下娘娘一道回来？”德妃出声问道。
　　“母后身子不爽，陛下的意思是，让母后在行宫休养，除夕之前的杂事不用劳烦她。”皇后接着道：“瑶妹妹，哀家在行宫都听说，你的花园装点的漂亮。陛下可是给了旨意的。”
　　“无非是闲来无事找找乐子。”德妃不软不硬。
　　其他嫔妃听着这话，也不敢再出声。皇后道：“瑶妹妹，哀家可知晓，那园子是个女子装扮。越过了御花园，可有此事？”
　　“是，不知娘娘有何见解？”德妃道。
　　“也无甚，只是想知道，能让德妃娘娘另眼相待的，到底是何方神圣？”皇后不紧不慢。
　　“哦？正巧今日本宫将她带来了。”德妃道：“锦儿，来见过皇后和各位娘娘。”
　　苏锦只得硬着头皮出去，一一行礼。
　　“嗯，倒是得体。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皇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