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有点奇怪》子之间

11、水中影（5）

　　再往上的山路就没那么好走了，石板路湿滑陡峭，长满杂草，一看就鲜少有人来。

　　宋正阳跟在杜正后面，开口打探：“我看你们观光指南上面不是着重介绍了这个湖吗，为什么现在看样子没人来啊？”

　　“我不知道。”今天杜正的话倒是多了些：“从小岛上的外人就不多，很少会有游客，更别提还上山顶去看湖了。”

　　“这样啊。”宋正阳喃喃自语，低下头，眼底的神色晦涩难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回头看一眼秦白，之间对方面色发白，看起来有些虚弱，后退两步，和秦白并肩，宋正阳开口道：“你还好吗？”

　　“挺好的。”

　　没得到回应，宋正阳撇撇嘴又走上前了。

　　最后这一段路难走，一行三人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一片掩映在树影中的碧绿湖泊。

　　这湖泊不大，说是湖，其实称之为水潭更合适。水的颜色很深，倒映着两旁茂密的树影和天空的白云，就像是画家泼墨的浓重的画。宋正阳站在树下观察许愿牌，秦白走到了湖边蹲下。

　　杜正并不好奇这两个大人想做什么，他毕竟还小，哪怕从小在岛上长大，走了这一上午山路也依然十分疲惫，此刻就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面朝着湖泊的方向。

　　宋正阳研究了一会儿许愿牌，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无非就是残破的木牌和看不清的字迹。围着湖绕了一圈，确定树上挂着的许愿牌都年代久远，现在完全得不到什么信息之后，宋正阳就绕回了杜正坐的地方。

　　他是觉得这座岛有蹊跷，但是也毕竟也只是一个大学生，什么也不懂，只是靠着秦白的三言两语有了本能的猜疑，不过找线索分析这事儿也实在不是他的业务范围，还是等等秦白之后的说法。

　　这湖边裸露的石块不多，能够让人坐下的也就杜正屁股下的这一块，宋正阳还没到和一个孩子抢地方坐的地步，便老老实实地在杜正旁边站着，看向湖边不知道在做什么的秦白。

　　这一看，倒是让宋正阳看出些既视感来。

　　他脚下是几乎看不出痕迹的石板路，眼前是密集的树木，树叶一层层地掩盖下来，只有透过枝丫间的缝隙才能窥见一丝湖边的景色，正如此刻他视线中的秦白，看得清人影，却看不见具体。

　　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宋正阳没有想到既视感的来源，那边秦白也终于站起身，离开了湖边。

　　看完湖时间也就不早了，三人先拿出宋正阳背上山的零食，简单地填了下肚子，就开始原路返回。

　　下山的路比上山快了不少，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又回到了之前休息过的地方。这里是这条山路唯一的分叉口，一条去往荒无人烟的天泉，一条去往宋正阳还没有了解的寺庙。

　　宋正阳朝着寺庙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头看向他身前的杜正：“你们寺庙里面祭拜的是哪个神？”

　　杜正背对着宋正阳，回答的声音很快响起：“我不知道。”

　　等他们三人下了山，已经是下午三点了，看到杜正急匆匆往家里赶，一回家就翻书包拿出书本作业的杜正，宋正阳终于有了些愧疚：“不好意思，我不该带你出去这么久的，来，哥哥辅导你做作业。”

　　杜正惊讶地看了一眼宋正阳，似是为对方的道歉，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作业放得歪了些，让宋正阳能清楚地看见。

　　杜正的父母已经出去了，不过他们在桌上留了午餐，此刻还有一些余温。

　　他们三个上山的人在山上吃了不少东西，现在也不饿，就没有去吃，杜正给秦白找了本书给他打发时间，宋正阳则坐在杜正旁边辅导功课。

　　辅导小学生的功课对宋正阳而言有些过于轻易，而且杜正某种程度上还很乖，并没有出现哭着闹着不想做，听着听着走神的情况，让宋正阳有些吃惊。

　　不过功课辅导得太容易，人就比较无聊，等待杜正解题的间隙，宋正阳坐在椅子上左看右看，真是什么都想去观察一下。

　　在这样安静无聊的氛围例，宋正阳听到了奇怪的动静：“这是什么声音？”

　　杜正先是迷茫地抬起头，随后好像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变，急匆匆地站起身，对着宋正阳和秦白说道：“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情要做，你们先回去吧。”

　　茫然的被推出门外，站在门口的宋正阳和秦白看着杜正和他们回收再见，然后狠狠地关上了门，徒留他们两个人站在马路上。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摸摸脑袋，宋正阳百思不得其解。

　　作业不用辅导了，现在的时间也还不晚，还可以去岛上其他地方逛逛，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就打算去岛上的活动中心看看，没走两步，宋正阳脚步一顿：“我忘记背包了，我们回去拿一下吧。”

　　转身，回头，走了两三分钟，爬满藤蔓的熟悉围栏又出现在他们面前。

　　“都怪刚才走得急，不然我怎么可能会忘。”话说到一半，宋正阳突然止住声音，放慢脚步，悄然贴上了人高的围栏。

　　透过叶片的缝隙，他看见了院子内的景象。

　　秦白看着院内的情景，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坐在活动室外简陋的广场上，宋正阳和秦白沟通思绪。

　　秦白回答得很干脆：“那个女孩是杜正的妹妹。”

　　宋正阳：“那为什么他妹妹从没有出现过？”

　　他们去了杜正家那么多次，他每次去都能看见杜正和杜正的父母，甚至今天早上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吃早餐，但却丝毫没有见到杜正妹妹的踪影，而且他们家里面也丝毫没有两个孩子的影子。

　　宋正阳又惊又移，他直觉这个岛上的蹊跷有很大的联系。

　　“我们要去问一下！”宋正阳蹭的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秦白的声音不急不缓：“杜正都只敢偷偷带他妹妹出来玩，你居然想直接去问他的父母吗？”

　　宋正阳的动作一滞。

　　没错，别说他们只是岛外的游客，就连亲生子女的杜正都从未透露过自己有一个妹妹的事情，甚至还只在父母不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才将自己的妹妹带到院子里透气。

　　宋正阳不知道杜家人平日里把这个女孩儿养在哪里，但是下午时他分明见到了那个女孩苍白的皮肤，细软稀疏的头发，形如枯骨的身体，明明与杜正有着相似的脸庞，却表现着截然不同的状态。

　　但是为什么呢！明明杜正家的条件并不差！他还记得杜正父亲所使用的手机与秦白是同一款，他们两人穿的衣服也都是知名的牌子，家里陈设的物品也绝不是廉价之物，那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不过几岁的孩子呢？

　　“行了，别想了，问不了杜正的父母，我们还可以问问其他人。”秦白突然出声，打断了宋正阳的思考。

　　“问谁？”顺着秦白视线的方向，宋正阳看见了一群在广场上玩耍的孩子。

　　*

　　“小朋友，你们在玩什么呀？”腆着脸，宋正阳蹲在了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旁边。

　　“妈妈说不让我跟陌生人讲话。”男孩侧过身，背过了宋正阳的视线。

　　宋正阳抬头，不远处就是坐在一个秋千上的秦白，看到宋正阳在看他，秦白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接着荡起了秋千。

　　明明是秦白说要来问这些小孩，结果来问的人确实他自己！

　　恨恨地在心里痛斥老板的无良，宋正阳眼睛一转，蹲着走了几步，又转到了男孩面前：“但是我不是陌生人呀，我们见过面的，你忘了吗？”

　　“嗯？”男孩疑惑抬头，仔细打量宋正阳。

　　宋正阳略微侧身，伸手指向秦白的方向：“我和那个漂亮哥哥是朋友呀，在船上见过你。”

　　男孩看到了秦白，眼前一亮，紧接着就要跑过去：“漂亮哥哥！”

　　宋正阳连忙拉住男孩，开始瞎编：“漂亮哥哥现在心情不好，不能和你玩，不过你要是能够回答我的问题，漂亮哥哥就会高兴，就能和你玩了。”

　　小男孩原地一坐：“真的吗？我要和漂亮哥哥玩，你问我问题吧。”

　　宋正阳见状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你的杜正哥哥有没有妹妹呀？”

　　男孩不假思索：“没有。”

　　宋正阳：“真的没有吗？会不会是你不认识？”

　　“不可能！我认识岛上的每一个哥哥姐姐！”对于宋正阳的怀疑，男孩有些生气。

　　宋正阳移动了一下开始蹲得酸涩的腿，换了种问法：“那杜正哥哥家有没有养着不能见人的女孩子？”

　　“原来你在说泉水呀！”男孩恍然大悟：“我家也有哦！”

　　宋正阳瞳孔一缩，连忙追问：“泉水是什么？”

　　男孩歪头，有些不解：“泉水就是泉水啊。”

　　不远处，其他孩子们开始集合相约一起回家，他们站在一起大声喊着男孩的名字：“明明，回家了——”

　　听到声音的明明站起来，看起来十分乖巧：“我要回家了，我明天再来找漂亮哥哥玩吧。”

　　“好，刚刚我们说的话是秘密哦，你不要和别人说，因为漂亮哥哥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不开心。”

　　“嗯嗯，我知道了。哥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