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有点奇怪》子之间

12、水中影（6）

　　晚上躺在床上，宋正阳还在思索白天的事情。

　　荒废的天泉、不知对象的庙宇、莫名出现的妹妹，这其中肯定掩藏着什么秘密，但是他没有丝毫头绪。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宋正阳抵挡不住睡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虽是深夜，但今日月朗星稀，风轻云淡，月光得以毫无遮挡地扬洒落下，照亮了整片岛屿，往常一片寂静的岛上村落，此刻热闹了起来。

　　好些家亮起了昏黄的灯，本该沉睡的村民们衣着整齐地从家里走了出来，集合在村子里唯一的小广场上。

　　“人都到齐了吗？”村长拿着手电筒，光芒照亮了他面前的土地。

　　清点完人数的小马哥跑到村长面前：“齐了。”

　　村长大手一挥，步步生风：“走吧！”

　　这一支村民组成的队伍离开了村子，走上了马路，远离房屋和树木的遮挡，这才能让人看清这支队伍的组成有些奇怪。

　　除了年长的大人，竟还有为数不少的孩子！

　　这些孩子们被拥在大人中央，低着头不发一语，只是一步步地跟着在往前走。

　　顺着马路一直往前走，中间不断有新的人加入队伍，他们的住处不在村子里，而是在村外其他地方修建了房屋居住，但相同的是，这些新加入的人，同样都带着一个孩子。

　　最后，这行人来到了岛上唯一的小商店，敲响了店面的门。

　　门瞬间就被打开了，出现了与宋正阳和秦白有一面之缘的老板。

　　和当时的警惕完全不同，此刻他面上洋溢着遮掩不住的笑容，他看到外面的队伍，略侧过身，空出了一条小道。

　　顺着这条小道，他身后出现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小，皮肤松垮垮地挂在脸上，显得十分憔悴，但那双眼中却与男人一样，充满着激动与兴奋。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说话，从婴儿车中将两个婴儿抱起，加入了队伍。

　　随后，这支队伍方向一转，没有再顺着马路前进，而是踏上了上山的路。

　　人群的动静激起了林中沉眠的飞鸟，它们扑棱棱地扇翅高飞，发出了尖锐的鸣叫。

　　*

　　宋正阳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他房间的灯还没关，被子也没盖好，此时突然醒来也是十分茫然，大脑混沌。随手拿了件外套披上，宋正阳穿着拖鞋晃晃悠悠地跑出去开门。

　　院子外铁门与围栏在激烈的敲击下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听着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那围墙就会倒在地上，再也承担不了分割院子的作用。

　　宋正阳跑过去一看，没想到站在门口的居然是杜正。

　　疯狂敲门的杜正见到宋正阳立刻眼前一亮，大喊出声：“你救救我妹妹吧！求求你了，救救我妹妹吧！”

　　宋正阳迅速地打开门，扫了眼突然出现的杜正。

　　之间对方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只是变得凌乱了不少，还有不少地方出现了破损。杜正的脸上也有明显的红肿，在他袖口裸露的皮肤处，有着清晰明显的红痕。

　　宋正阳一把拉过杜正的手，把他的袖子往上一缕，血肉模糊的伤痕出现在他的眼中：“这是怎么回事！”

　　杜正没有说话，拉着宋正阳就要跑：“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不然她会和姐姐一样消失的！”

　　宋正阳一惊，连忙跟着杜正，顺着他的力气往前跑。屋内章安怡穿着睡衣，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见到离开的两人连忙追了上去。

　　杜正跑得很急很快，但是宋正阳有东西必须要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说你妹妹会消失，还有你姐姐是怎么回事？”

　　杜正喘着粗气，声音十分干哑：“姐姐和妹妹都是泉水，泉水是要回到泉眼里的！我今天想带妹妹跑走，但是被发现了。”

　　虽然宋正阳并不能泉水和泉眼是什么，但是他明白了杜正身上的伤痕是从哪里来的：“你被你父母绑起来了？”

　　杜正重重地点头，跑的速度丝毫没有慢下：“船长和岛上的人是一伙的！是他告诉我爸爸的！”

　　事情到现在已经很清楚了，身为泉眼的杜正妹妹会“消失”，而杜正想救下他妹妹，于是趁今天他父母不在家想要带着妹妹坐船离开，却没想到船长告诉了他的爸爸，于是杜正被打了一顿并绑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杜正妹妹的下落了！

　　“你知道你妹妹现在在哪儿吗？”

　　“我知道！”杜正奔跑的脚步猛然一停，一片巨大的阴影出现在两人身前，蜿蜒的山路蔓延，钻到了一片幽深的黑暗之中。

　　*

　　山上，那一行奇怪的队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此刻他们正站在半山腰的寺庙前，村长拿出钥匙过去开了门，吱吖一声，实木大门被推开，一股沉重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把人带进来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小商店的老板和那个女人抱着婴儿迅速进门，其他人也各自推着小孩进去，一时间不大的庙宇瞬间拥挤起来。

　　小马哥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屋内的蜡烛，摇晃的光点荡起朦胧的光晕，在墙面上投下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巨大影子。

　　“快收拾一下，把东西准备好。”村长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指挥起其他人。

　　小孩们被大人们推到屋子中央站好，不吵也不闹，大人们一个个钻进了两边的屋子，搬出了一根根坚实的原木。

　　原木很长，竖起的时候刚好和庙里的屋顶齐平。

　　又有人从屋子里搬出了一个个大缸，在屋内围着小孩们摆了一圈，然后那些原木也被人搬着，竖着放进了一个个大缸里。

　　忙完这些，村长的烟也吧嗒吧嗒地抽完了，不用他说话，其他人很快地开始了接下来的工作，他们拿出一根根绳子，把小孩们绑在了竖起的木头上。

　　“这次有两个泉眼，所以需要二十个泉水，我知道，准备这二十个泉水辛苦你们了，等两个泉眼长大，大家就好过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呜咽了一声，似是在痛苦，又像是在喜悦。

　　村长围着绑好的二十个孩子绕了一圈，一点头，就有人在二十个孩子中间摆上了一张小木桌，随后那两个小商店的婴儿被放了上去。

　　村长后退一步，声音低沉压抑：“开始吧。”

　　宋正阳和杜正赶到的时候，正看见寺庙内的人拿出了一把把手臂长的小刀，而这些刀尖正对着的，正是那些被绑在原木上的孩子。

　　他眯起眼睛，勉强看清了其中一个正是杜正的妹妹。

　　他暗道一声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杜正就猛然冲了出去，奔向了人影憧憧的庙内。

　　“放开我的妹妹！”

　　庙内人们的行动瞬间一顿，村长的目光刀一般扎到了杜正身上：“杜老三，这是怎么回事？”

　　杜正的爸爸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朝着村长身后的方向拼命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把他带走。”

　　“等一下。”村长的声音止住了杜老三的动作：“既然你这孩子一直教不好，下次的时候，就让他当泉水吧。”

　　杜老三浑身一震，然后深深地伏下了头。

　　宋正阳没想到杜正会跑地那么快，这庙里面一看就有问题，而且对方有那么多人，他这边只有自己一个人......原地站了几秒，宋正阳一咬牙跟着跑了进去。

　　他一进去，就被面前的场景震惊了。

　　屋内点了许多蜡烛，勉强能够看清全貌，在他的对面，也就是山壁上，雕刻着一个人像。

　　这是一个不着寸缕的女人，低垂着的头面朝的下方，但那张脸上却空无一物，她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围着她的身体蜿蜒盘旋，直至地面。

　　宋正阳把视线从这诡异的神像上挪开，看向了面前的村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些孩子绑起来！”

　　面对突然出现的宋正阳，庙内的人们略微惊讶了一下，屋内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但那些被绑起的孩子们却依旧安静，没有丝毫动静。

　　村长盯着气氛的宋正阳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来得正好，把他绑起来，一会事情结束了，扔到泉里去。”

　　有了村长的话，其他人瞬间知道该怎么做，两个健壮的男人走了出来，步步逼近宋正阳。

　　宋正阳抿紧双唇，感受到了屋内所有人的恶意，“你们想干什么？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我要是出了什么事，警察会找上来的！”

　　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是迅速地堵住了宋正阳逃跑的路，制住了拼命挣扎的宋正阳，用绳子把他紧紧绑了起来。

　　宋正阳和杜正被堵住嘴巴扔到了墙角，两个人的突然出现就好像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在轻松解决完这件事之后，他们再次拿出了刀，逼近了被绑起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