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有点奇怪》子之间

36、雨（2）

　　火车到站，宋正阳和秦白早就收拾好了东西等着下了车。

　　花市不是终点站，下车的人也并不多，顺着稀松的人流往外走，不用看路，自然而然地就到了出站口。

　　纵然时间还早，出站口也一窝蜂地挤满了人，见到个人就上来喊：“坐车吗？便宜。”

　　宋正阳现在自认一个合格的打工人，与老板出行自然要事事安排妥当，在火车上时就拿着手机叫好了车，现在在停车处找了片刻，就找到了打车软件上显示的车牌号。

　　把秦白的背包也提到后座，宋正阳和着自己的背包一起放在旁边，秦白坐在副驾，他一个人坐在后面，位置十分宽松。
　　司机待两人把门关上，就一踩油门驶出了火车站。

　　七点的花市还没赶上早高峰，路上的车少，车开得便快。
　　还没怎么比较不同城市的区别，周围的景色便一变，离了道路两侧的高楼，看到了一片望不见边际的宽敞大棚。

　　“到啦！”司机平稳停车，声音带着笑，心情愉悦地结束了早上的第一单。

　　宋正阳一手一个包下了车，胳膊肘把门关上：“谢谢师傅。”
　　等把秦白的包还回去，自己也把自己的包背上，这才打量起这全国第一的花卉市场。

　　宋正阳以前没去过花卉市场，只逛过一些花鸟市场，短短的一条巷子，两边挤满了商铺，每家店摆满了商品，或是高低错落的鲜花绿植，或是充满水气的各色水缸。
　　五颜六色的花瓣游鱼，塑造了他对这类市场的所有印象。

　　面前的花卉市场格外不同。
　　从宽敞热闹的大门就叫人精神一振。

　　外面一片硕大的空地，此刻间或停了几辆车，但不难想象停满之后的壮观场景。
　　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大棚，往左，看不见边际，往右，被房屋挡住，让人对后面的场景更添几分想象。

　　大门上硕大的招牌挂着，往里望去，已经可以瞥见无边的花束和热闹沸腾的人群。

　　两人没急着进去，先走向了两侧的商铺。

　　他们坐了一夜的车，一大早赶过来，早饭都还没吃呢。

　　点了一些特色的早点，美味又新鲜，两人的早餐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填饱了肚子，接下来就该办正事了。

　　就在两人吃早饭这一会儿，花卉市场外面来了不少车，有城内的出租，别市的车牌，要么是载了游客过来，要么是自驾游过来。
　　花市是个旅游城市，这花卉市场也是很多游客列在计划里的一个目的地。

　　宋正阳和秦白进入花卉市场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不少了。
　　人虽多，但秩序尽然。
　　商户们招呼客人，客人们各自看花，一来二去的，好些人都不自觉地捧着一束束鲜花。
　　还有些还留了地址，等着回去之后店家直接快递到家。

　　不为别的，这里的花是真便宜啊！

　　在他们自己的城市，这一束花别说个位数的价钱了，就一枝花，可能也不比这一束花便宜多少。
　　这就是到源头的好处。

　　其实要更便宜，自然是去基地买。
　　只是普通人买那么一束两束的，去基地来回的路费就不止这差价，倒是没必要了。

　　宋正阳走在市场里也是看花了眼，一个个摊子上面全部摆满了鲜花，红的黄的五颜六色，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他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走走停停，每个摊子都要停下问两句。
　　秦白更是，还没走几个摊子呢，手上的花就已经抱不下了。

　　宋正阳一回头，连对方的脸都见不着。
　　“……你买这么多，我们怎么拿回去？”

　　“不劳烦你，我自己抱回去。”秦白费力地从花束后面露出一个脸，回答得义正言辞。

　　“好嘞。”宋正阳马上不说话了。
　　他是发现了，他这老板别的还行，但有一点，缺了些生活经验。

　　不过也是，年纪不大，做的又是这种行当，想必从小学习的东西也和常人不同，一些生活中的事情没经历过，自然不会有经验，也没有相应的概念。
　　不过有些方面他又做的挺好，比如伪装自己的身份，让其他人放下戒心。

　　两个人在市场里逛了好一会儿，直到鼻子都闻不出扑鼻的花香了，才念念不舍地朝着绿植的厅走去。

　　这个市场说是两个厅，一个厅主卖鲜花，一个厅主卖绿植，但他们一路目不斜视径直往外，走了十几分钟都没能看到另一个厅的半点影子，还淹没在无尽的花海里呢。

　　找人问了路，有了方向又走了好一会，才看到出口。

　　应该是摊主们出入的小门，游客不多，门也不大。
　　出门之后看见的也是一条偏僻的小路。
　　不过对面几步路的地方，就是另一个如出一辙的小门，可以看见里面绿油油的盆栽，正是他们想买的绿植。

　　门口有辆小货车正停着，有两人正在来来回回地卸货。

　　两人朝对面门走去，宋正阳路过车厢，侧头看了一眼。

　　“你等会儿。”他拉住秦白，示意对方看车厢。
　　“这个花是不是和你的花很像？”

　　他指的是车厢右侧的两盆花。
　　细嫩的叶片，纤长的花瓣，清透的白和清爽的绿，若不是宋正阳天天对着杂货店的那几盆花打量，他可能还真会以为这就是杂货店里的花。

　　秦白也有些惊讶，如此相似的花，倒真是少见。

　　一个打扮利落的中年女人从门里出来走到车边，看到两人忍不住打量了几眼。
　　两人穿着休闲，背着背包，皮肤白皙，其中一人手上还抱满了鲜花，一看就是外地来的游客，现在站在车旁往里打量，女人略一思索就猜到了两人的意图。
　　“想买花？”

　　秦白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时，都会主动出击。虽然有些费劲，但他还是努力地指向了车厢右侧的两盆白花：“这是什么花？”

　　女人顺着看过去，诧异地挑眉。
　　这花是她在山上看到的，虽然花香浅淡，花朵不夺目，但花瓣厚实坚韧，花期极长，颇有几分野趣，所以就挖下山种在了自家基地里。
　　培育了好些年，现在才终于有了稳定的品相，也大致研究出了这花的种植技巧，所以这次才从基地里拿了两株出来，想在店里试试水。

　　这还在车厢里没搬出来，就遇到了第一批客人？

　　“这花在我基地里种了好些年，这世上的花那么多，我查了好多资料，还没能查到它是哪种花，想着它花朵白净，香气轻盈干净，就叫它净白。”
　　“你们要是感兴趣，买回去了可以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它的品种。”

　　言语之间，好像这两盆花已经卖出去了。

　　就说这一小会话的功夫，店员从门里出来开始催促，女人没能多说两句，又只能匆匆开始搬货。
　　不过两盆净白她专门留着让两人打量，没有往里搬。

　　店员、司机，再加上女人，三个人一起，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总算是把车厢搬空，宋正阳两人赶着女人的最后一趟，也一起把两盆净白搬了进去。

　　女人是一家绿植店的老板，店面不大，就在这小门旁边。
　　里面高低错落地摆放着不同品种的绿植，空间虽然小，但是井然有序并不杂乱。

　　她擦擦手，热情干脆地谢过了秦白两人的帮忙。
　　示意店员带他们先看着，自己抓紧时间摆放起刚刚拿进来的绿植。

　　店员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声音脆生生的，介绍起店里的绿植也十分利索。
　　虽然还没去过其他店，但想着不知品种的净白，和仔细介绍的店员，宋正阳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我们花店想进一些绿植，主要是好养的，好打理的，不容易死的品种。”

　　店员闻言手一划，店里大半的绿植都被她圈住：“这些年大家都喜欢好养活的花，这些是我们老板精挑细选出来的品种，绝对好养，放在阳台浇水就能活。”

　　店员的声音在耳边抑扬顿挫，每一盆花都如数家珍，听得宋正阳连连点头，忙碌非常。那边女人忙着布置店面，也没闲着。

　　隔壁的老板闲了一上午，终于等到女人，便忍不住过来说话聊两句。

　　“张群，你家那口子还没回来呢？不是我说你，这么多年了，你何必还等他，你看看你现在，搬个货都还要客人帮忙，这要是家里有个男人，这还需要你来忙？”

　　张群把绿植按照早先计划好的一一摆上，站远看了看，确定乱中有序，十分美观之后，这才搬过其他绿植接着摆，丝毫没有回话的意思。

　　隔壁的老板没得到回应也不着急，她嗑着瓜子，嘴里是说了八百遍的车轱辘话：“我那大表哥是真的不错，见一面而已，你又不会少块肉。你看你又要照顾孩子，又要顾着基地，还要忙着开店，有人帮你的话不就轻松啦？”

　　大抵是人到中年，就见不得身边有人单着，张群身边不少认识的人都乐着给她做媒，每年让她见的人不说多，那也有八九个。

　　一个月见一个，再挑两个月休息，这些媒人们一个个的都替她安排好了她的空闲时间。

　　“刘姐，孩子还小，我还得照顾她呢，就不耽误别人了。”

　　刘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思思都十二岁了吧，还小啊？”

　　张群面色不变，一点也不心虚：“马上要小升初了，关键时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