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变》绿束

9、杀花

　　在温泉里将自己浑身上下洗了个干净，苏溶月才总算觉得活过来了。

　　跟着她进蛇嘴的物件都被她扔了，当时穿着的衣服鞋子，甚至是那把匕首都被她扔了个干净。

　　如果允许，苏溶月连玉镯都想扔掉。

　　清洗完苏溶月并没有急着睡，她盘膝而坐静静引导体内的羽力。

　　与黑蛇缠斗一番，她的境界松动了。

　　她卡在五阶羽灵者一周有余，就差个契机，现下一鼓作气地冲击壁垒，竟然冲到了七阶羽灵。

　　连升两阶，实属意外之喜。

　　苏溶月继续修炼稳固境界。

　　她秉持着劳逸结合的原则，走完几个大周天倒头就睡。

　　一觉睡醒，苏溶月神清气爽，打算去多宝阁置办些羽器丹药。

　　她深刻吸取了昨天的教训，翻出原主的衣服穿上，宽袖遮住玉镯。

　　也没戴昨天的面具，而是就地取材，自己重做了个，虽然粗糙但好歹能用。

　　确保自己一点都不引人注目，苏溶月才出了玉镯。

　　昨天的事她可不想再来一遭。

　　或许是昨天太不走运，苏溶月这趟多宝阁之行倒是顺顺利利。

　　她走出多宝阁的大门，看着阁内金碧辉煌的装饰，只觉得心在滴血。

　　现在又是一贫如洗的苏溶月了。

　　她迫切地想要提升实力。

　　她目前的境界在这片大陆也是如蝼蚁般的存在，街上随便挑个人都能杀死她。

　　在玉镯内潜心修炼几日，静置已久的千里音终于传来消息。

　　苏溶月神识一扫，其上浮现出一行字。

　　【明日午时，醉仙楼风字间】

　　*

　　午时，醉仙楼内人满为患，一楼交谈哄笑声，推杯换盏声还有店小二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三楼包厢内却雅致安静。

　　风字间内，一名少女静|坐着似是在等人，她身侧站着一名男子。

　　男子面容年轻，不过二十来岁，眼神却显得沧桑。

　　门被轻轻叩响。

　　店小二：“二位等的客人来了。”

　　洛时雅：“请进。”

　　店小二推开门，请苏溶月进去。

　　见苏溶月穿一身广袖长裙，洛时雅有点惊讶，但很快被她压下。

　　洛时雅站起身：“阁下请坐。”

　　苏溶月走进包厢，看见洛时雅身边的男人心下了然。

　　这人多半是保护洛时雅，护送三品羽器的。

　　三品羽器约等于天极羽师和羽王，顶级的三品羽器甚至可媲美低阶羽皇。

　　想必不派个人跟着，洛峰也不会安心。

　　洛时雅：“程叔。”

　　程衍，即她身边的男人，手一挥将这座包厢隔离起来。

　　洛时雅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拿出一个面具。

　　这面具制作精细，纹样华美，其上流光溢彩。

　　洛时雅：“这是中阶的三品羽器，有隐匿气息和遮盖容貌之效，非七阶羽王不能看破。”

　　她顿了下，补充道：“面具的外观可以随意变动。”
　　“除此之外，它可以抵御三次致命攻击，当然，是三阶羽皇之下的。”

　　这面具是能保命的。

　　苏溶月毫不扭捏地收下：“多谢。”

　　办完正事，气氛放松很多，程衍去掉防护罩，摇铃喊店家上菜。

　　菜很快上齐，程衍和苏溶月碰杯道：“感谢阁下出手相救。”

　　苏溶月将盏中美酒一饮而尽：“担不起‘阁下’二字，叫我月容就好，月亮的月，容易的容。”

　　说起上次羽灵山脉一是，苏溶月好奇道：“那赵少爷后来怎么样了？”

　　洛时雅翻了个白眼：“那姓赵的醒来后骂骂咧咧，给了我们一个差评。”

　　“第一次单独出任务就碰到这种人，真是倒霉。”

　　程衍皱眉：“时雅。”

　　洛时雅耸耸肩：“知道了，不准说客人坏话。”

　　苏溶月轻笑了声，她打心底喜欢这姑娘的性格。

　　一顿饭宾主尽欢地吃完，苏溶月换上新到手的面具，将它的外观换成平平无奇的样子。

　　火焰佣兵团的基地并不在这座城内，是以吃完饭洛时雅二人就离开了。

　　苏溶月则再次前往羽灵山脉。

　　只有搏斗和厮杀才能让她的实力快速提升。

　　进山脉时，苏溶月的衣服是件窄袖，能够盖住玉镯，抬手时袖子也不会滑落。

　　*

　　杀完一头羽兽，苏溶月听见脚步声躲入暗处，待人离开才重新出来。

　　她皱了皱眉，最近来这附近的人变多了，而且看方向他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估计是有什么天材地宝现世。

　　她垂眸，悄悄缀在前面那行人的身后。

　　好巧不巧，前面那行人正是壮汉和他的小弟们。

　　小弟：“大哥，你说会是什么好东西啊？”

　　壮汉：“不知道。”

　　小弟：“大哥，我们走的路对吗？”

　　壮汉：“都往这边走，错不了。”

　　小弟：“大哥，我们抢得到吗？”

　　壮汉：“看运气。”

　　小弟：“大哥……”

　　壮汉忍无可忍，一巴掌拍下去：“问问问，就知道问，好好看路！”

　　苏溶月跟他们走，把他们采漏了的羽果羽植都采了个干净，俗称雁过拔毛。

　　走了几个时辰，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很明显没走错地方，因为这里都是人。

　　此时在的地方处于羽灵山脉外围和中围的交界处。

　　这是一处断崖下面，崖壁上有一朵花含苞待放，层层叠叠的花瓣包裹着一枚圆圆的果实。

　　想来那就是众人即将争夺的东西了。

　　苏溶月在脑海中快速翻阅《丹法》，很快找到了这果子。

　　此果名为破天果，用来从地级羽师突破成天级羽师。

　　破天果必须在花盛开半个时辰内摘下并服用才有效，否则就是个普通果子。

　　从地级到天极是一道鸿沟，因此许多九阶大圆满地级羽师都指望这果子来突破。

　　简而言之，破天果对苏溶月没用，也对在场的很多散修没用。

　　好吧，白走一趟。

　　包括苏溶月在内的很多人都开始往回走。

　　走了没几步，他们听到身后的人惊呼，然后开始混战。

　　苏溶月随着人群往回走，莫名其妙，她的心脏越跳越快，像是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他们逐渐远离战场，回到外围。

　　地，开始震动。

　　大地出现蛛网般的皲裂，高大的树木一棵接一棵倒下，狂风骤起飞沙走石，飞禽嘶鸣走兽咆哮。

　　墨绿色的条状物在裂缝中若隐若现，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一个庞然大物拔地而出。

　　那是一朵硕大的花，粗壮的茎上是密密麻麻的尖锐的刺，花萼像钢板一样坚硬甚至折射出光泽，花瓣像在水里一样飘摇张合，柔弱又致命。

　　苏溶月纵身跃起，凝神看去，那层叠的花瓣里本该是花蕊的地方深深埋着一粒金光。

　　苏溶月快速在脑海中搜索，几秒后，她呼吸一窒。

　　这是——

　　斯利亚核晶！

　　数千座斯利亚矿才有可能凝结出一块拇指大小的核晶，然而拇指大小就能让人修为暴涨，连升几级。

　　随着主体出土，数不清的藤蔓从土里飞出，掀起漫天尘土。

　　天空渐生异象，云层晕染出暗紫色的光，天地法则的纹样愈发清晰。

　　苏溶月眼尖，看到肆意挥舞的藤蔓上长着一些眼熟的小花。

　　她仔细看了会儿，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那天和火焰佣兵团遇见的怪花吗。

　　苏溶月心里有个猜测需要证实，她像走楼梯一样接连踏上几根藤蔓。

　　身处高处，她清晰地看到那一粒金光消失。

　　她抬头看向天际，果然云层乌压压一片，紫色的雷电在云层中闪烁，仿佛下一刻就要劈下。

　　天地法则已经变得无比清晰，这朵花要突破了。

　　苏溶月都忍不住为这朵花鼓掌。

　　这花大概是破天果成精，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这块斯利亚核晶。

　　它怕留在中围核晶被其他羽兽抢走，一边吸收核晶一边暗中挪动，同时还催熟了颗破天果作为障眼法。

　　让破天果的花彻底盛开，引发众人争夺，自己躲在外围美美突破。

　　至于为什么要把人引过来，不悄悄突破，苏溶月看向藤蔓上呲着牙的花，目光微凝。

　　高等级的突破会降下雷劫，它需要源源不断的能量来补充。

　　人就是最好的养料。

　　在场的都是些低阶羽师，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是朵狡猾的花。

　　如苏溶月所料，藤蔓开始杂乱无章地无差别攻击，逮到谁就攀咬住谁，把人一身的血肉都吸干。

　　这里简直成了一个大型屠宰场。

　　惨叫声不绝于耳，苏溶月听得心烦，她斩断一根藤蔓，快速后仰躲过袭来的另一根。

　　她的大脑正飞速运转想脱身的法子，耳边传来凄惨又深情的呼声。

　　“大哥，我们断后你快走啊！”

　　“走不动啊！”

　　“快走！”

　　“走不了！”

　　“大哥——”

　　“小弟——”

　　苏溶月听得太阳穴青筋直跳，她忍无可忍伸手一捞将小弟从藤蔓里拔|出|来，同时挥刀斩断捆住壮汉的藤蔓。

　　她黑着张脸：“闭上你们的嘴。”

　　说完她一刻也不想跟这些人待在一起，转身踏藤去了别处。

　　徒留壮汉和小弟两眼泪婆娑。

　　“如今这世道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人。”

　　脚边又被甩下一具干枯的尸体，苏溶月沉静地躲过扫来的藤蔓。

　　她只闪躲，不再浪费体力攻击。

　　因为被削段的藤蔓会再次长出来，而且随着它吃的人越来越多，长藤蔓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苏溶月的左臂不慎被花咬出了个大窟窿，现在还在汩汩流血。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粗壮的紫色闪电直直劈向大花。

　　那花瓣边缘立时焦黑冒烟。

　　藤蔓变得更加疯狂，吮吸着每一个活物的血肉。

　　苏溶月想到了契约。

　　这个世界的人是由契约兽的，人们靠精神力驯服羽兽，然后签订契约。

　　契约分为本命契约和主仆契约。

　　签订本命契约，羽师和羽兽关系平等同生共死，互相不能伤害。

　　而主仆契约则不尽然，身为主人的那方对仆有绝对控制权，仆的生死对主人不会有任何影响。

　　一位羽师只能拥有一头本命契约兽，精神力强大者可以拥有多头普通契约兽。

　　雷劫不会伤及无辜——前提是你不主动凑上去。

　　苏溶月望了眼正在酝酿雷电的天空，咬咬牙向中间那朵巨花冲去。

　　在巨花的衬托下，人就像蚂蚁一样渺小。

　　它根本察觉不到有人正胆大妄为地踩着藤蔓向主体跑来，就算发现了也会不屑一顾。

　　苏溶月借助加速类羽器，一边躲避藤蔓奔跑，一边观察着雷劫。

　　她把控着速度，等巨花接连挨了十来下，正是最疲惫的时候顺利到达花萼。

　　现在是巨花的脆弱期，等最后一道雷劈完巨花就突破了，它会瞬间修复所有的伤痛。

　　所以，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苏溶月咬破食指，在花瓣上画出繁复而精妙的纹路。

　　最后一笔落成，纹路印入花瓣，巨花这才发觉竟有人试图与它进行主仆契约。

　　苏溶月和巨花的精神相连，直面了来自巨花的蓬勃怒意。

　　巨花怎么甘心被契约，汹涌的精神力不断攻击着苏溶月，它试图吞噬苏溶月的精神力，成为主仆契约中的主。

　　契约法阵一旦画成，契约就不能中止。

　　羽师要么成功，要么失败。

　　如果失败，羽师的精神会崩溃变成一个傻子，更甚至被羽兽反向契约。

　　苏溶月哪能让巨花如愿，她暴喝一声大肆抽调脑内的精神力。

　　她必须成功！

　　刨去境界，精神力不就是精神和意志吗？

　　比这个，她一定会赢。

　　苏溶月大脑钝痛，每一寸头皮每一处沟壑都在剧痛发麻。

　　满头的汗打湿眼睫，顺着脸颊滑落至下巴滴落。

　　她放弃了防守，拼劲全力地进攻。

　　精神力被撕碎化作星点又重新汇聚成一股力量，不要命地与巨花的精神力搏斗。

　　很快，她七窍都在流血。

　　在这种情况，苏溶月还要躲过朝她扫来的藤蔓。

　　巨花将三分之一地藤蔓用来攻击苏溶月，只余三分之二继续吸收“养分”。

　　林中其他人压力霎时减轻很多，陆续有人注意到被藤蔓包围的苏溶月。

　　“那个人疯了！”

　　“巨花等级不知道比她高了多少，她怎么敢的！”

　　“真是个疯子。”

　　苏溶月无暇关注别人，她正自顾不暇。

　　在无法集中精神的情况下，苏溶月很快伤痕累累，她只能勉力不被藤蔓上的花吸干。

　　在她勉强应付时，巨花的精神力突然暴涨，以摧枯拉朽之势咆哮而来，将她的精神力尽数打散，直直奔向源头。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大脑有一瞬的空白，眼神甚至开始涣散。

　　紧接着，几根藤蔓贯穿了她的身体。

　　血液横飞。

　　花朵吸附在她体内，尽情吸食血肉。

　　与此同时，她的大脑被侵入了。

　　玉镯第三层，无尽的黑暗中，沉重的锁链轻微晃动一下，当啷声在空间里回荡许久，随即归于平静。

　　苏溶月晃晃头，眼中恢复清明，在这种关头她竟然露出一丝笑意。

　　都这样了，竟然还不是致命伤，面具丝毫没有反应。

　　该说不说，羽师的身体素质很强。

　　她吞下几颗丹药，恢复了点力气，斩断藤蔓后将残留在体内的部分生生拔出。

　　几个被捅出的大窟窿快速愈合。

　　感谢这几个窟窿，她原本混沌的神智清明不少。

　　巨花的精神力已经被她消耗许多，刚刚那一下是抱着把她彻底摁死的决心弄的，她几乎所有的精神力都涣散了。

　　巨花以为她再也无力反抗，已经放松了警惕。

　　苏溶月的瞳孔一会儿黑，一会儿绿。

　　两种颜色在她眼珠子上快速变化，血泪从眼眶中流出，显得异常诡异。

　　她眨了下眼，看向头顶的天。

　　雷快落下了。

　　游荡的精神力不知何时重新凝练起来，在雷劈下的一刹那势如破竹地反击。

　　最后一道雷要了巨花半条命，它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准备迎接胜利，精神力变得薄弱而不堪一击。

　　苏溶月盯紧了它劈完雷到进阶之间的短暂空隙，搜刮净脑海里的每一滴精神力，全力反扑。

　　之前被不断打散又重聚的精神力此刻竟变得坚韧无比，精神力似利刃出鞘，又似狂风席卷。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吞没了巨花的精神力。

　　两道耀眼的白金色天地法则一齐出现。

　　巨花成功突破了，同时，它成为了苏溶月的普通契约兽。

　　巨花不可置信地僵立原地。

　　它怎么可能被这个弱小的女人契约？！

　　“你做了什么！”

　　“我一定要杀了你！”

　　签订契约后，苏溶月和羽兽可以在精神海中交流，但此刻苏溶月的精神海被搅得混乱残破，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苏溶月浑身都痛，她与巨花签订契约只为了一件事——

　　杀死它。

　　巨花不配成为与她共同作战的伙伴。

　　浓烈的杀气从她身上发出。

　　苏溶月冷声道：“杀掉自己。”

　　“我命令你自|杀，现在。”

　　主仆契约生效，巨花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在听从苏溶月的话，在进行自|杀的举动。

　　它不甘心！

　　它刚刚步入更高的境界，还没享受到力量怎么能就这样憋屈地死去！

　　巨花发了狂地挣扎，可它拼尽全力也抵抗不了天地法则的力量。

　　它妄图抢先杀掉，却忘了身为“仆”的它根本无法伤害主人分毫。

　　无数藤蔓将苏溶月包裹起来，数不清的狰狞的花朝她露出锯齿。

　　苏溶月平静地坐在藤蔓围成的牢笼里，随意地将手放入一朵花中，毫发无伤地拔掉了它一颗牙齿。

　　苏溶月喃喃道：“怎么还没死。”

　　“死快点啊，我要休息了。”

　　似是响应她的话，下一刻巨花轰然坍塌，围起的藤蔓回到地上变成死物一动不动。

　　藤蔓中央的苏溶月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在场的人皆惊疑未定，方才发生的事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除了知道她是个女人，其他的他们一无所知。

　　不，还有玉镯。

　　那人打躲避过程中袖口被藤蔓划破，露出左手腕上通体碧绿的玉镯。

　　不少人暗暗记下这个特征。

　　这边苏溶月杀完巨花后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回到竹屋闷头就睡。

　　她的状况实在太差了，身上大伤小伤无数，那几个大窟窿还没完全愈合，边长肉边流血。

　　精神上就更惨了，精神海一片狼藉，嗡鸣和阵痛从未停止。

　　但她实在太累了，巨花一死，整个人都虚脱了，身上再痛她也立即昏睡过去。

　　这一昏睡就是三天三夜。

　　苏溶月醒来时还是懵的，她试探性地运转了下羽力，身前出现一个圆形法阵。

　　两片羽毛，三道铭文。

　　羽师和羽兽在使用羽力时会出现这个法阵，说明其具体境界。

　　当然，若当事人或兽不愿意，这个法阵不会出现。

　　苏溶月眉梢微动，好家伙，杀完巨花睡一觉，直接成二阶地级羽师了。

　　体内的羽力前所未有的充沛，让苏溶月有种打山一拳的冲动。

　　但她很快消灭了这个冲动，因为她的头还在隐隐作痛。

　　精神海内还是很混乱，精神力依旧疲敝没有恢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溶月总觉得里面还剩着的精神力有些生气。

　　她一靠近，它们就远离。

　　苏溶月眼疾手快地捉住一团光。

　　“跑什么？”

　　光团说不了话，只能在她手里挣扎。

　　苏溶月越发觉得精神力有灵性，她起了逗弄的心思，将自己的精神力当作面团一样搓揉拉扯成各种形状。

　　精神力捏在手里轻飘飘的，就像捏了团空气没有任何分量，但又想有实体一样可以供她任意变化形状。

　　光团变亮了几分，使劲要往外面飞去。

　　苏溶月不再捉弄，任它飞走。

　　真的脱身了，这光团又驻足不走，身上的光明暗闪烁似是在思考这人怎么突然放它走了。

　　苏溶月眉毛一挑：“还不走，等着我来捉你吗？”

　　像是听懂了这话，光团头也不回地飞走了，生怕又落在她手里被各种摆布。

　　苏溶月失笑，而后盘膝而坐慢慢地释放羽力。

　　她的精神力损耗过大，要是顺其自然地恢复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彻底恢复。

　　轻柔地羽力释放出，四散的光团渐渐围了上来。

　　光团变亮变多，精神海的情况也在逐渐变好，被伤害到的地方都在慢慢修复。

　　良久，苏溶月停|下释放羽力的动作，轻轻睁开眼。

　　光团们尤嫌吃到的羽力不够，一个个化身小精灵或是围着苏溶月打转，或是趴在她的头发上衣服上。

　　苏溶月不为所动地站起身：“今天就这么多，明天再来。”

　　光团一改之前避着苏溶月的模样，恋恋不舍地粘着她。

　　苏溶月：“走了。”

　　说完，她就从精神海中出来，回到竹屋。

　　她走出竹屋，发现山外萦绕的雾气消散不少。

　　苏溶月快去走去，这次没有任何阻拦，她顺利走进山中。

　　走了没两步，眼前景色倏忽一变，成了一处山谷。

　　山谷平坦宽阔，景色宜人。

　　外面的自然的景象是冬景，一派凄寒萧瑟之感。

　　羽灵山脉属于非自然景象，苏溶月所在区域常是阴森森的，偶有阳光明媚之景也遍布杀机。

　　苏溶月穿越后见过的最舒适的景就是这山谷了。

　　山谷里阳光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连风都是轻柔的微风。

　　谷里种植着大片羽植，有花有草有树。清风拂来，淡淡的芳香恰到好处。

　　走在谷里，苏溶月只觉浑身的骨头都酥软了，每一块肌肉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打眼望去，一侧崖壁上的花和果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不是破天果和它的花吗？！

　　这里不仅有还有许多！

　　苏溶月来了精神，立刻在《丹法》中翻找，将这里的每一株植物都一一对上名字。

　　全部翻完后，沉静如苏溶月也不禁露出欣喜的神色，这里随处可见的东西在外面都是珍贵且稀少，并且这里的羽植生长速度奇快。

　　这意味着她拥有了大部分人所没有的资源，意味着她一夜暴富，没钱了就采几根草几颗果子拿出去卖。

　　她愈发好奇起玉镯来。

　　助她修炼一日千里的《无双心决》，囊括世间一切生物和矿石甚至有精妙炼丹炼器方法的《丹法》《兽法》《器法》，处处不凡的温泉竹屋山谷，还有那个神秘而强大的男人……

　　这玉镯是由人炼制而成，还是天生地养，又为何会出现在现代，还好巧不巧地是她的任务？
　　所有的谜团都拢在雾里，浸在深海里，让人看不清面目。

　　苏溶月深知，如今的自己还太过弱小，想这些也是无济于事。她按下疑虑，在山谷里随意逛了逛后席地而坐，就地稳定境界。

　　四天后，苏溶月身上的伤都好透了，精神海也充盈不少。以防有人在附近蹲守，苏溶月在玉镯中足足待了一个月才走出玉镯。

　　这一个月里她也没闲着，将《丹法》《器法》都粗略地翻阅一遍。
　　里面记载了许多丹方和炼器方法，只可惜苏溶月身上无火，否则定然要试试炼丹和炼器。

　　在踏出玉镯的一瞬间，苏溶月全身戒备，她谨慎地确认附近没人才略略放松。
　　她先前杀巨花时被不少人注意到，现在不得不谨慎行事。

　　羽灵山脉里的生物生命力顽强，不过一个多月，这里已经恢复如初很难看到被巨花破坏的痕迹。

　　苏溶月让面具换了个样子，走出羽灵山脉时脚步一顿，穿上黑色斗篷才走向城镇。

　　她走向一间酒楼，在人声鼎沸的一楼大厅坐下，象征性地点了几个菜，默默听周围人讲话。

　　“听说没有，云山学院准备招生了！”
　　“嗨，这事谁不知道。前几天云山学院广发通知，说两个月后开始考核。”
　　先前那人饮了口酒，露出向往的神色：“我要能进去就好了。”
　　另一人毫不留情地打消他的念头：“那云山学院收的都是些天之骄子，你我想都不要想。”

　　苏溶月低头吃菜，将这个重要信息记在心里。

　　云山学院作为天下第一学院是极为强大的势力，甚至隐隐有超越四大家族之势。

　　当世仅存的七位羽尊，云山学院独占两个，据传还有一位羽帝隐姓埋名于学院内。
　　学院老师实力最低也是羽王级别，除去恐怖的师资力量，院内的其他资源也是常人想象不到的好。

　　苏溶月咽下最后一口饭，将筷子并拢放齐摆在桌上，起身离开。
　　她跨出酒楼大门，心里存下一个念头。

　　她要去云山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