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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道歉 ...

  •   红绳直直的延伸至禁闭的门内,今安衣角处被雨水打湿,这场雨下的湿漉漉的,山林间都弥漫着清冷凉意。

      手上的握着油纸伞,衣摆掠过台阶,染上湿意。

      “路宁止?”

      雨滴砸落,吱呀的一声,雕花木门便就打开了,露出了一张人脸。

      是北域遇到的那奇怪的道长。

      今安这时才发觉,这位道长虽然长着白色胡子,可脸上却还是紧致的,光滑细腻。

      若是除去那脸上的胡子,倒也也是可窥见那其中疏朗,不像是百八十岁的老头子。

      “小姑娘,找谁?”

      门内景象被挡的严严实实的,窥探不了分毫,今安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表露了来意,“道长,你有无见过一个穿着白衣的,比我高上不少,长的……”

      “算是好看的人。”

      勤余见今安用手比比划划的,摸着胡子,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应着,“没有见过。”

      红绳延伸入室内,今安也未胡搅蛮缠。

      就在她视线落向屋内,勤余不着痕迹的移了移。

      这般防贼似的,今安则是恭恭敬敬的醒了个礼,“道长,叨扰。”

      门则是啪的一下子就被关上,半点没有第一次见时的热络,是恨不得立刻将她丢出去的急切。

      雨下的极大,冬日不该有这般如同夏日的暴雨。

      还未迈开步子,就听又了一开门声。

      还是勤余道长开了门,面色透着一丝古怪,但还是说:“小姑娘,这天色也晚了,下着大雨,你下山也不安全,你且在这住一晚。”

      这般贴心的话说出来,勤余道长脸变来变去的,总之是不大自然的。

      今安瞧着,也没搭话。

      将人安顿好,勤余道长才一脸轻松的踱步进了房里。

      瞥见坐在榻上打坐着的人,随即便盯着院子的琼花树,饮了口酒,入口辛辣。

      “你这小子,那小女娃可不是你要找的人。”

      别认错的了,染上一段孽缘。

      周边灵气涌入路宁止体内,他长睫微微颤动,搭在膝上的手收紧,语气平静:“道长无需多言。”

      勤余道长笑了一下。

      雨簌簌落下,勤余眯起来眼,窗外风雨潇潇,来的蹊跷。

      天还未破晓,今安就醒来了,赶巧就见不否忧虑重重、眉头锁紧的走进来,步履间透着些许匆忙。

      “师傅,伍佰镇上出了具干尸,其上发现了妖气。”

      “有妖气就除妖,和我说什么。”又喝了口酒,勤余发觉那琼花树上的枝条有太过密了,想着要不要在修剪一下。

      不过有妖在伍佰山下作乱,这胆子也大。

      “在上面发现了北域妖兽的痕迹。”

      不否弯着腰,依旧恭敬。

      勤余神色一愣,视线才终究移到了不否身上,“北域?”

      “是。”

      再一次听到这个地名,勤余到底不会在像先前听到后的那般无所适从,而是低头沉思了些许,开口道:“去找掌门吧,找我没啥用。”

      当年的那一役,他所有的,都碎在了哪里。

      不否依旧低头,“这是掌门的意思。”

      北域对于百姓来说,是个地名。

      但对于仙门百家来说,是一处极其凶险的地方。神之遗地,其最深处,是上古所遗留下的神魔战场。处处都是凌冽的罡风,若是沾染上,就瞬间湮灭其中。

      里面可封印着众多妖魔,周围是神骨所下的阵法。

      以骨为阵,神魂为眼,镇八方妖邪,安天下太平。

      此事,不否在发觉的第一瞬间就禀报给了掌门。

      掌门犹豫了很久,盯着远方黛色的痕迹,“这件事交由你的师傅吧。”

      “他也该放下了。”

      当年的一切不应该成为他一直沉沦下去的包袱,该过去的,就该放下。

      当年的伍佰山盛极一时,人才辈出,群星荟萃,勤余师兄便是最耀眼的一颗,不过,一切都是物是人非。

      北域一役,折在那不知多少。

      掌门只是长叹一声,轻轻挥了挥手。

      不否颔首,退了下去。

      勤余笑了笑,小师弟的意思,他是知晓的。他是想让他从方寸之地走出来,也是该走出来的。

      拍了拍身上的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勤余缓缓的站了起来,那弯下来的脊背又好似直了起来,“那老道就去瞧瞧。”

      又是自嘲的一句,“北域的那些东西,凭我,怎么能够抓住。”

      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片刻,庭院中又恢复了寂静。

      今安则是坐在了庭院中,那棵被打理很好的琼花树则是不时的滴落下雨珠。琼花喜暖,却长在了这,也是不多见。

      一滴落在了脖颈处,凉意蔓延。

      心中一动,那红线蜿蜒进了门内,人还未走。

      思索了一夜,今安一直都在想着,自己的话是否是太过了,只是她句句在理,并不有错,只是有先到路宁止的那双眼睛,今安妥协了。

      不着痕迹的说:“昨天是我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我这般计较。”

      院中依旧无声。

      今安很少低头,如今被冷落,依旧耐着性子,“我这人就是你呛我一句,我忍不下去,实在是抱歉。”

      路宁止手捂着嘴,那溢出的血从指尖流出,是一片黏腻。那咳嗽声被结界挡在里面,半点也透露不出分毫。

      这具身体,太破碎了。

      久久不见回应,那人应该还生着气。

      今安缓步离去,她如今也道歉了,他不肯见她,她也毫无办法。

      她不知的是,那一墙之隔的人,眼睛看向她所在的方向,不肯闭眼。

      *

      今安下山时,赶巧遇见了来山上的大冬,一身的热气,慌里慌张的。

      “大冬,这是想做何?”

      “阿婆让我来找勤余道长。”大冬喘着粗气,手掌抵着膝盖道,“昨日来时,并未找到,今日阿婆又放心不下,就又来了。”

      这名字落入耳中,今安:“勤余道长下山去了,你山上是找不到的,我与你一同去找一找。”

      大冬则是挠了挠头,“好。”

      伍佰镇上的气氛倒是一片祥和,不过在一条小巷子里,倒是有着几分的怪异。不少的人围在一起,眼中还隐约着闪现着惧怕的神色,忌讳莫深。

      不过却也有好事者,接头交耳的。

      “昨日着刘大从花楼中出来,我还见了一面,打了个招呼,怎么今天一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这夜路走多了,被妖怪给盯上了呗。”

      “真是倒霉,他家中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子,真是作孽。”

      今安踮起脚尖,看来看去的,只见一节青白的腿露在外面,脚上套着一草鞋,染上了不少泥土。

      还未思索,这边上嚼舌根的话就直直的钻入她的耳朵里。

      真真是不听也不行。

      “这刘大的尸体怎么还在这,她婆娘不来收尸?”

      “那婆娘心里恶毒的很,熟人一见是刘大,立刻去告知那刘氏,那婆娘听了,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活脱脱的一个狼心狗肺的。”

      今安的衣角被拉了拉,是大冬。

      “姐姐,勤余道长人呢?”

      四处望了望,是一无所获。

      不过余光扫视之处,就见一淡蓝色衣袍。

      腰间是一柄剑,眉星剑目的。

      今安并未看错,是路千蔺。

      这人是如何来到伍佰的?

      “路千蔺,你不能走慢点?”这路千蔺走的路,恨不得飞一样。盛以气喘吁吁的,一脸的不高兴,却也未耍大小姐脾气。

      毕竟如今是有求与他。

      路宁止消失在叶宅,就留路千蔺这个榆木脑袋的,陪着她寻柳扶白。

      “你若是不跟着我,我找的就更快一点。”路千蔺淡淡道。

      盛以则是深吸了口气,“你若是真的嫌弃我,我便不找了,你去寻。”

      路千蔺:“早该如此。”

      与这人,盛以表示,真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路千蔺,你们怎么在此?”

      少女的脸就那般的落在眼眸中,明媚的如同三月朝露。

      “今安。”是路千蔺的一声轻喃。

      盛以则是小跑至今安身边,她是一分一秒也不要和路千蔺待在一起。

      “今安,你怎么在这?我找了你好些日子。”盛以抱住了今安的手臂,脸上是他乡见故人的亲切感。

      “我路过此处的,你们是怎么来到伍佰的?”

      “一路追寻阿梨来此的。”

      想到那青白的腿,今安隐隐约约的,觉得可能与阿梨有关。

      毕竟不否是道,那人是死在妖物手中。

      *

      路宁止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

      那空气中又是一酒香。

      “你这人,身上倒是奇怪。”

      经脉寸寸碎裂,将死之人,只是见路宁止又睁开了眼,勤余觉得奇。

      陷入疯魔时,勤余也不得靠近,只是等人疯够了,便待了回来,还没来得及细细查探,人就已经醒来了。

      如今在看,可谓是奇迹。

      在那人死后,这路家的二少爷,到底是经历何许变故。虽听说,整个人都颓了下去,修为止步不前,但秋水潭那,的确还可见生气。

      这些年,他是如何过的?

      身上的疼痛被散神丹压制住,路宁止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多谢。"

      勤余道长则是摆了摆手,“我也未救你,你身上的伤我也救不了。”

      路宁止行完礼,便向外走。

      勤余:“你这也得守的心中清明,不得有任何杂念,不然,后果你是知晓的。”

      入魔时,则六亲不认,见有人杀人,毫无人性看可言。

      路宁止低下眼,并不言语。

      风中木牌撞击,发出沉默的声响,雨滴摇摇欲坠。

      路宁止静默的站了些许久。

      抬步离去时,便发觉一木牌掉落在地,跌落至泥泞尘埃。

      上面赫然是九笙二字。

      路宁止并未理会。

      只是过了很久,一双节骨分明的手将木牌拾起。

      入手寒凉,冷到了骨子里。

      路宁止摩挲着那字,看了许久。

      少女将期意融入笔尖,落在木牌之上,她希望那人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垂眸,路宁止笑了一下。

      怎么办呢?

      手上拿着一木牌,路宁止将它系与树的最高处。

      神对于某事都是置之不理的,那时他想告诉的是,对神所说的,不如皆告知与他。

      他会让其得偿所愿。

      求神不如求他。

      路宁止走后,那树上又多了个木牌,红绳飘摇,淹没于一树的艳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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