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PUA操作指南》张浮白

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有人敲门。
　　程青青想，这个时候会是谁来呢。
　　难道梁辰又没去上班？
　　程青青穿着睡衣，头发还翘在脑门上，趿拉着拖鞋去开了门。
　　门外赫然站着一位衣着精致到头发丝的阿姨。
　　程青青吸了一口冷气，“阿姨，您怎么有空过来？”
　　……程青青整个人都不好了，来的这位穿着一身黑，但全都是名牌的阿姨，正是梁辰的母亲。
　　梁辰母亲抱着胳膊站在门边，后面跟着梁辰老家的司机。
　　“不请我进去吗小程？”
　　“噢噢，”程青青摸了摸后脑勺，“阿姨，杨叔，您俩进来做。”
　　杨叔手里还拎着个礼盒，进来直接放到了玄关。
　　梁辰他妈换了鞋，姗姗的坐到沙发上，脊背挺的直直的，一股清冷的气质油然而生。
　　程青青倒了两杯温水，放到梁辰他妈和司机面前。
　　梁辰他妈也不喝，先看了看房子的布置，然后就开始寒暄了，“小程，你和梁辰最近过的怎么样？”
　　这话问的也挺奇怪。
　　梁辰作为他们家独生子，天天要给家里去电话，每个周末都要去家里参加家族聚会，这会儿他妈问他和梁辰过的怎么样。
　　程青青不知道他妈啥意思，就平静的说：“还行。”说完又加了一句，“您和叔叔最近好吗？”
　　梁辰他爸生意做挺大，很多时候不着家。
　　程青青也私下听梁辰说过，他爸在外面瞎搞被梁辰看着了。
　　那个时候梁辰简直要被气炸，后来平复下心情之后就开始私下调查。
　　幸好他爸只是在外面搞女人，没给他弄出个私生子来分家产。
　　所以这话问出口程青青马上就觉得好像也不太合适，但已经问了，话就撤不回来了，程青青只能尴尬搓了搓手背。
　　果不其然，虽然梁辰他妈面子上不显，但程青青很明显感觉客厅的气氛比之前更冷了。
　　程青青给他妈把温水递了递，“阿姨，您喝点水，还是想喝茶？”
　　梁辰他妈摇摇头，“小程啊，你也不用忙了。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聊聊你和梁辰的事儿。”
　　程青青点点头。
　　心里却在想，你和我聊梁辰啥事啊？你要聊也该和梁辰聊啊。
　　就听梁辰他妈就开始了，“小程啊，你是个乖孩子，我也一直知道的。”
　　程青青不好点头了，这别人夸自己，没有自己还继续点头的道理。程青青在等梁辰他妈那个“但是”。
　　果然就听梁辰他妈说：“但是呢……小程啊，我们梁家，这个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梁辰他爸爸又很忙，我们从小就对梁辰寄予了厚望。”
　　程青青眼睛稍微眯了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听梁辰他妈继续讲。
　　“我来的意思想必你也知道，我们之前也聊过这个话题。只是上次咱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我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程青青摆摆手，“哪里，之前的事我都忘记了。”
　　梁辰他妈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突然高兴起来，她甚至拍了拍程青青的胳膊，“那小程，你现在对你和小辰的事情，是个怎么样的想法？你说说，我听。”
　　程青青：……
　　梁辰他妈私下找他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正每次都是那些车轱辘话。他妈是挺有教养的，甚至还有些清高。所以每次和程青青谈话的时候，程青青都感觉低人一等。
　　尤其梁辰他妈挺直着脊背，垂下眼睫毛用清冷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和梁辰抓紧掰掉，好让梁辰走他风光的阳关大道的时候，程青青都有如芒刺在背。
　　程青青很少和梁辰说这些事情，因为梁辰一直和他妈关系挺亲近的。
　　每次梁辰他妈走后，程青青就一个人在马桶上呆很久。
　　这次梁辰他妈也是例行公事，心里也大概明白程青青目前的“非暴力，不合作”，坐了没多长时间，起身就要离开。
　　程青青也礼貌的跟在后面，准备送一送梁辰他妈。
　　梁辰他妈在门口偏过头，给程青青漏出一个侧脸，“小程，我希望你明白，你或许也要考虑自己之后的道路。小辰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今天我和你说的这些话，我给小辰也说过。你以为年轻人的爱情能有多持久？你有没有想过小辰不和你分手，只是因为他迟来的叛逆期，对我和他父亲权威的叛逆？”
　　程青青看着她和梁辰宛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鼻梁，勉强的露出一丝微笑。
　　“阿姨，我会认真考虑的。您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梁辰母亲深深的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杨叔跟在她后面，看都没看程青青一眼。
　　程青青蹲在马桶上，手机屏幕亮着，上面的内容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程青青想，是，你是挺了解你儿子，但人都是会变的啊，万一梁辰就变了，变得非要和他在一起，非他不可呢？
　　但这也是气话，程青青想起梁辰这两年没断过的小情况，也清楚的知道他妈说的那些话，很大程度上都是大实话。
　　但他程青青就是贱，就是知道梁辰在外头拈花惹草，甚至最后都要和女人结婚生子继承家业，他还是喜欢他。
　　这能怎么办呢？
　　程青青一手捂住脸，深深的叹了口气。
　　程青青就给张筱发消息，“梁辰他妈又来找我，让我离开和梁辰分手。”
　　张筱消息蹭蹭就来了，“那她有没有把五百万的支票甩到你的脸上，让你离梁辰远一点？”
　　程青青发了个“No”的表情。
　　张筱有些失望，“现在经济下滑这么严重吗？这些有钱人咋都这么小气啊？”
　　程青青也很迷惑，“我也想让她拿钱砸我来着，这样我就能对比一下我对梁辰的感情是否真的情比金坚。但我没有得到这个机会啊这咋办？”
　　张筱更失望了，“哎，看来我离拥有一个有钱的朋友更远了一步。”
　　程青青也跟着张筱叹气。
　　张筱就又骂他，“你一天跟着梁辰，连个房子都没混下，你跟着他干嘛你说。”
　　程青青发了个害羞的表情，“人家是正经男男朋友关系了啦，又不是找的金主。”
　　张筱：“我呸，金主都知道养金丝雀要花钱，你一天谈正经男男朋友关系光给别人花钱。”
　　程青青没有回复了。
　　从小到大可能是因为程青青父母没有在金钱方面克扣过程青青，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就是小康上下水平。
　　程青青一直不缺吃少穿，所以对于谈对象到底谁花钱这件事情不是很在意。
　　再说了，梁辰长那么好看，他给梁辰花点钱怎么了。
　　美貌是需要别人付出代价的。
　　张筱喊程青青去酒吧蹦迪。
　　程青青想想酒吧的音乐就觉得脑壳痛，但张筱说：“老娘这么貌美如花，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还是不是好朋友了？还有没有纯洁的男女情谊了？”
　　张筱平时健身健的很猛，扛着大桶水上楼跟玩儿一样。
　　但程青青依然会担心，比较男人和女人在力量上有天然性的巨大差异。
　　张筱每次也凭借着这个原因，非拉着程青青去蹦迪。
　　程青青只能拿着平板坐在卡座上写东西，张筱穿着银色亮片吊带，眼妆化的跟鬼一样，腰扭两下，就滑进了舞池，然后顶着一头爆炸头就开始乱甩。她周围半米根本就生人勿进。
　　这会儿程青青又拿着平板开始了，张筱每次都嘲笑他，“你这样别人会觉得你装逼且有病！”
　　程青青晃着自己已经写了三千字的平板，“装就装吧，人要自律，你不懂。”
　　张筱翻个白眼，她的绿色眼影都要飘到眉毛上了，“是是是，我不懂我不懂，全世界你最懂。”
　　酒吧音乐震耳欲聋，动次动次的，极有节奏的敲打着程青青的耳膜。程青青有时候问张筱，“你说你一天，在高校当教授的时候也人模狗样的，怎么蹦迪的时候不怕碰着你学生啊？”
　　张筱想了想，“那到时候你帮我挡着点儿。作为教师的职业道德感我还是很具备的！”
　　程青青：……
　　“你不嫌吵吗？”程青青扯着嗓子喊，声音马上被巨大的音响淹没。
　　张筱也扯着嗓子喊：“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程青青觉得白费力气，在嘴上用指头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就摊在沙发上，一口一口的喝鸡尾酒。
　　张筱在舞池里甩头甩的不亦乐乎，程青青觉得要不是他和张筱认识这么多年了，他肯定担心张筱那力度把头彻底从脖子上甩出去。
　　不一会儿，张筱不跳了，她拢了拢快缩到大腿根的银色包臀裙，施施然走到程青青旁边，挨着程青青坐下。
　　程青青正想问她咋不跳了，张筱就两手捂着程青青的脑袋，把程青青的头拧到转向酒吧后面的方向，然后朝着那个位置努了努嘴。
　　程青青有些莫名其妙，等他向着张筱指示的那个方向看的时候，就看到远处梁辰手搁在沙发扶手上，张小玱抿着唇坐在梁辰的胳膊下面，那样子像是整个上半身都被梁辰揽在怀里。
　　梁辰周围还坐着其他人，有的人大腹便便，唯一相同的都是手里搂着或腿上坐着形形色色的年轻俊男靓女。
　　张筱看了看那边，把程青青的头掰了回来，又仔细的看了看程青青的脸，“不错，你果然没有张小玱那小王八蛋长得好看。”
　　程青青脸色一黑，就看张筱笑着说：“咋了，这年头还不许人说实话了？”
　　程青青气得不想说话，张筱捧着他的脸，“叭”的亲了一口，“怎么了？你虽然长得丑，但梁辰在外面玩的花呀。”
　　程青青：……
　　张筱看着程青青的脸色，哈哈大笑，简直要笑的喘不过气来。笑完左手端起她之前没喝完的一杯酒，右手拉着程青青胳膊，就要往梁辰那桌走。
　　程青青看张筱似乎有些醉了，拽着她的胳膊，站定了。
　　“你干嘛？”程青青问。
　　“我过去泼那两个贱人一脸！”张筱说着，觉得自己只有一杯酒，泼两个人不够，就松开拉程青青的那只手，端起了另一只酒杯。
　　这下子，她两只手就有两支酒杯了，双双泼那两个贱人两脸妈卖麻花开。
　　程青青看张筱那样子，简直苦笑不得。
　　“你别过去了，”程青青把张筱半抱着坐下，“你过去干啥呀？真和他们干架啊？明天A市新闻头条就是‘震惊！一高校女教授竟然做出这种事！’”
　　不说这个还没啥，说这个张筱可就不醉了，“女教授？女教授咋了？女教师不能拉屎不能泼渣男和小三一脸酒了还？”
　　程青青满脸黑线，一个劲儿哄着张筱，“那不是那没有，咱张女侠多潇洒。就是咱不和那些人一般见识，没啥意思，还有点搞笑。”
　　张筱盯着程青青的脸色，发现程青青说的好像是认真的。
　　她把那两杯酒“碰”一声放桌子上，撒了一半在玻璃上，显得玻璃脏兮兮的。
　　原先的那一半也因为和程青青的拉扯，早洒在两人衣服上了。
　　张筱用纸巾擦了擦，擦不干净，有些心烦，“程青青你烦死了你，你给我买件新的衣服，我把链接发给你。”
　　程青青好脾气道：“买买买，你就是买香奈儿我都给你买。”
　　张筱撇撇嘴，“程青青你可真牛逼。”想了想，就又夸赞道：“程青青你可看的真开。”
　　程青青想着刚才张小玱抱着梁辰胳膊的样子，他甚至都怀疑那么远的距离，自己都看到了张小玱脸颊挤出来的酒窝。
　　程青青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