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PUA操作指南》张浮白

1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梁辰起床跟没事人似的，吃了早餐，紧紧拥抱了程青青就走了。
　　他看到了程青青肿起的跟桃核一样的眼睛，也没多说，只是像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心疼似的，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眶。
　　走的时候梁辰说：“我下午早点回来。”
　　程青青讷讷点头。
　　一整天程青青都没有什么精神，早餐的煎蛋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就倒进了马桶里。
　　程青青愣神看着马桶底炫出的一股水流，整个人脑子发糊。
　　冲完水之后，程青青在厕所发了会儿呆，才走到书房，盯着桌子上的电脑，想写点什么，却有心无力。
　　他的手机嗡嗡的响。
　　程青青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机，想缓解下自己这会儿无力的心情。
　　消息是亢帧发来的。
　　亢帧在手机里面问：“你在干啥呀程青青，为什么不理我？”
　　程青青往上翻了翻消息记录，昨晚亢帧发来好几条消息，他都没有看到。
　　最下面一条是亢帧发来的云，红色的，是一颗心的形状，亢帧说：“这A市的天，还是有点牛气冲天在里面的。”
　　程青青双手抱着手机，开始打字，“没干嘛，你干嘛呢？”
　　亢帧消息来的飞快，像是一直等在手机那头一样，“没干嘛是在干嘛？我呀，我在想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哦？”程青青发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包。
　　“那你想明白我为什么不理你了吗？”
　　就看亢帧在那边打字，打了又删，就这么删删减减之后，程青青看到亢帧说：“没想明白。”
　　程青青肿着眼睛，看着亢帧发来的消息，突然有点想笑。
　　嘴角刚刚咧开一丝，突然又想起梁辰，眼泪忍不住又想往下来掉。
　　他都不知道，一个男人竟然能流这么多的眼泪，还是根本抑制不住的那种。
　　亢帧又发来消息，“既然我想不明白，那我就想，我应该主动直接的问你，所以你为什么不理我？”
　　程青青想了想，说：“我没有不理你，我就是昨天有点忙，没有看手机。”
　　亢帧又发来消息，“你在忙什么？”
　　程青青想，我忙的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亢帧就问，“你肯定不是在忙工作，哼。”
　　程青青看亢帧这么说，有点惊讶，问：“为什么这么说？”
　　亢帧哈哈大笑，“你要是忙工作，肯定会抽空回复我。因为你不热爱工作，你不是那种为了工作而痴迷的人。”
　　程青青：……
　　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除非是忙到没办法，在写东西的时候程青青特别爱回复别人的消息，但是回复完别人再发过来，他就要再过段时间才能回复。
　　这样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他社交和工作的双重压力。
　　亢帧问：“中午一起吃饭呗？吃常德火锅，你不是喜欢吃火锅吗？它家毛肚特别新鲜。”
　　程青青吸了吸鼻子，说：“我还是不去了。”
　　“为啥？”亢帧发了一个大大的疑惑表情包，“你今天不用煮面条吧？”
　　程青青想了想，“今天不用煮。”
　　亢帧：“那你来呀，咱俩涮火锅，这天气不涮火锅可惜了。”
　　程青青觉得没有心情出门，握着手机呆呆的看着电脑屏幕。
　　一早上过去了，他一个字都没有写得出来。
　　过了会儿，亢帧又发来消息，“你怎么了？和梁辰吵架啦？”
　　程青青一边在感叹亢帧的敏锐，一边不想让家里的私事影响亢帧，就发了两个字，“没有。”
　　还没发出去，亢帧的消息就过来了，亢帧说：“那肯定不是你的错。”
　　程青青盯着“不是你的错”那几个字发呆。
　　真的……不是我的错吗？
　　程青青想，我平时生活确实无聊，又不热爱社交，一直的朋友也就是张筱，和最近重新联系上的亢帧。
　　每天的生活一成不变。
　　最大的爱好就是偶尔天气好的时候去河边走一走，看看水上的鸭子。
　　想了想，程青青也觉得自己确实挺无聊的。
　　程青青换了个话题，“中午你吃吧，我去不了啦。”
　　亢帧发了个语音过来，“那好吧。”语气委屈巴巴的，“那你不和我吃饭，我中午都不知道吃什么了。我一个人吃饭，很可怜的。”
　　程青青：“是是是，你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一个人每天吃着聚品德私房菜，太可怜了。”
　　亢帧哈哈大笑，“程青青，你太有意思了你知道吗，你高中的时候就很有意思，到现在一点儿没变。真可爱！”
　　程青青看着亢帧发来的消息，又有些愣神。
　　有意思……吗？
　　程青青又想起昨晚梁辰在车里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他只适合和人当朋友，而当走入了一段更深入的亲密关系里，对方才会发现他的无聊透顶呢？
　　程青青有一种深切的无力感。
　　不是对梁辰，而是对于自己。
　　这种感觉像是从心底里伸出的一把枯萎的爪子，一把揪住程青青的心脏，将这颗心脏扣在胃的上面，不能上也不能下，活生生憋的程青青喘不过气来。
　　亢帧发来消息，“别家里呆着了，走，我带你吃火锅。我还有五分钟到你楼下，快收拾准备下楼了。”
　　亢帧真真说一不二。
　　程青青拿起手机，扣上鸭舌帽，换了鞋就出了门。
　　有时候这样“五分钟之后我到你家楼下”直白的邀请，更让程青青拒绝不了。
　　程青青下了楼，亢帧已经开着车等在下面了。
　　程青青看了眼时间，“咋来这么早？”
　　亢帧笑嘻嘻的，“我十分钟前就到了，给你发消息喊你吃饭呢，你微信里面哼哼唧唧的不想来，哼。”
　　程青青有些不好意思，“那我要是今天不在家你咋办？”
　　“不在家我就回公司了呗，还能咋办。”亢帧理所当然道，又加了一句，“就你这性子，不在家能在哪啊还？楼下小卖部买鼠标？”
　　程青青腼腆一笑，“也有可能是买键盘。”
　　“哈哈哈哈哈哈……”亢帧大笑。
　　亢帧一路开车，开着开着，经过一个路口，突然往侧面的道路拐了一下。
　　程青青跟着车的节奏往侧面摆了一下。
　　程青青看了看路况，又看了看亢帧，“咱这……是不是走错了啊？”火锅店程青青常去，也不是这个路线啊。
　　亢帧把车停在路旁，解下安全带。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过来。”
　　程青青还没反应过来，亢帧就打开车门下了车，快步的拐到一个巷道里。
　　程青青透过车玻璃看着亢帧的背影，有点没懂现在的状况。
　　没多久，亢帧手里拿着个气球回来了。
　　气球是粉色的，现在很流行的那种小猪气球。
　　小猪的鼻子鼓鼓的，像一个粉色吹风机。
　　亢帧把气球拿进车里，把气球线塞到程青青手中，然后系好安全带，开了车。
　　车又开回到了程青青熟悉的道路上。
　　程青青盯着手里粉色的气球线，有些无措的茫然。
　　气球也随着车往前开，不自觉的往车后面的方向飘荡。
　　程青青把线在手指上缠了缠，气球也跟着线慢吞吞的往前挪。
　　“你刚才那么着急跑出去，就是为了买气球？”程青青看向亢帧。
　　亢帧扶着方向盘，面不改色，“对啊。”
　　“为什么？”程青青觉得自己已经想不通亢帧的脑回路了。
　　亢帧特别坦然，“你不是很喜欢气球吗？”
　　程青青简直莫名其妙，他抠了抠手指，那上面气球的线缠的紧紧的，“我也没有特别喜欢气球啊？”
　　亢帧这才偏过头看了眼程青青，“我记得你挺喜欢的啊？高中的时候。”
　　程青青认真的回忆了一下，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情给了亢帧这样的错觉。
　　亢帧开着车，“高二那年，我暑假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你。你手里拿着个气球，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噢……是那件事啊，程青青想起来了。
　　“当时我问你，你在这儿干嘛呢？你说你找不着路了。我当时就觉得特别奇怪，我就问你你咋过来的，原路返回不得了吗。”
　　亢帧边说边笑，像是在回忆那个时候看到程青青的样子。
　　“你就说你原本想买个气球。老大爷开着个小三轮，车上挂满了气球，你刚把钱付了，城管就来了，老大爷还没来得及把气球给你解开，开着车就准备跑。你为了那五块钱一只的气球，蹭一下跳到了三轮的车厢里，被老大爷拉到了这个区。”
　　说着亢帧又笑了，“你都不知道你当时手里拿着气球，有多傻。就跟那走失儿童似的，一脸的茫然无措。”
　　程青青也想起当时的事情，抿着唇笑了。
　　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想都没想，就跳上了车。
　　老大爷跑到了另外一个区，看形势缓和了，就停了车，解开一个气球递给程青青，然后推着三轮又四处叫卖。
　　程青青一个人站在不熟悉的广场中间，手里握着个彩色气球。
　　其实他也不记得他当时为什么要买个气球了。
　　从小到大，程青青父母甚至于程青青自己，都很少买气球这样一些浮夸无用的东西。
　　高中的时候，亢帧和程青青虽然在一个班，但亢帧和程青青住在不同的小区。
　　亢帧父母在A市，但不知道当时为何将亢帧一个人放在其他市的家里，让他和保姆独自生活。
　　当天亢帧给程青青父母报了平安，然后把程青青带到自己家里。
　　两个男生，正是爱玩不恋家的年纪。
　　当有玩伴住在自己家里，又没有大人干涉的时候，是最快乐的时光。
　　两人在亢帧家里玩了一天。
　　亢帧家里特别多的书，也特别的游戏装备。
　　很多游戏程青青听都没有听过。
　　两个人盘腿坐在地毯上，玩了个通宵，直到第二天中午快十一点的时候才起床。
　　保姆家里有事请了假，亢帧开火煮了方便面，还放了火腿肠和煎蛋进去，呼哧呼哧的，两个男生连汤都喝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