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PUA操作指南》张浮白

13、第十三章

　　程青青把张筱安顿好，让她整齐的坐在沙发上。
　　张筱偏不，她就歪七竖八的横着。
　　“程青青我刚才说话你听到没有？”
　　程青青来张筱住的房子不是一次两次了，轻车熟路的给张筱倒了杯水，又微波炉热了杯蜂蜜牛奶，放到张筱面前。
　　才说：“我是个gay，我和你私奔，你觉得合适吗张筱？”
　　张筱还歪着头认真想了一下，“有什么不行？你又不是硬不起来。”
　　程青青：……
　　程青青直想把张筱头塞到被子里，把她嘴捂上。
　　张筱喝了两口水，砸吧了下嘴巴，兀自喃喃道：“哦，你对我硬不起来。”
　　然后不知道张筱咋想的，自己拿起一个抱枕，把脑袋埋到抱枕里，呜呜的哭出声。
　　程青青整个人都懵了。
　　从小他就被张筱打到哭过，长大后他啥时候见张筱哭过啊。
　　“你咋啦？”程青青坐到张筱旁边，“你是不是工作不开心啊？哭成这样？”
　　张筱还在呜呜的哭。
　　程青青拍了拍张筱的头，把她一缕夹在枕头和脸之间的发丝揪了出来。
　　张筱感觉脸上痒痒的，不得不把脸从枕头上拿出来，恶声恶气的凶了程青青一口，“你滚吧！！你个负心汉！”
　　程青青被骂的莫名其妙，“我哪负心了？我负心谁了？”
　　张筱扯起程青青的胳膊，把眼泪和鼻涕全都蹭到了程青青胳膊上，“那我问你，我和梁辰两个人都掉到河里了，二选一，你救谁？”
　　程青青当机立断，“我救你！”
　　张筱的眼神开始往出来蹭蹭冒光，“真的？”
　　“真的！”程青青斩钉截铁，“因为梁辰游泳游的可好了，我们学院的游泳健将。”
　　张筱气的拿起枕头就拍了他一下，“你能不能认真点。”
　　程青青又把蜂蜜牛奶递给她，“再趁热喝点吧。”
　　张筱不接，就这程青青的手，喝了一口。
　　张筱刚咽下去，就问：“那我和梁辰都下了地狱，两个人要承受烈火的炙烤，二选一，你救谁？”
　　程青青觉得张筱喝酒喝麻了，他拿湿纸巾又帮张筱擦了把脸，“那你俩都死了得了。我哪那么大能耐，还下地狱救你俩？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希望我上天堂吗？”
　　张筱气的咬牙切齿，“你能不能认真点？老这么打哈哈？我知道了！你的犹豫不回答就是答案！我知道了，你选的梁辰！妈的！呵！男人！我算是看清楚了！你滚吧！！”

　　程青青摸摸鼻子，“倒也不是。”
　　张筱哼了两声，自己揪了两张纸巾擦了擦眼泪，“我好了。你滚吧，我要休息了。”
　　程青青又找出张筱的手机和充电线，给插到客厅的插座上，又把手机的电充好，塞到张筱的手里。
　　“你抓紧看上两篇论文吧真的，咱都教授了，一天少看点奇怪的偶像剧行不行。”
　　张筱拿手里的纸团丢他，“滚吧你。你一天恋爱脑糊的跟啥一样，还有脸说我！”
　　程青青笑着换了鞋出了门。
　　梁辰还在车里等他。
　　程青青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梁辰似乎刚才还在回谁的消息，这会儿看程青青进来了，于是把手机屏幕摁灭了，放到了一旁的抽屉里。
　　梁辰开了车，一路开一路忍不住的看程青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程青青看梁辰为难的不行了，想了想，还是主动问：“你想说什么？”
　　梁辰突然不敢看程青青了。
　　他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的路上，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有些隐隐发抖。
　　“我是觉得我俩这么多年了，日子过的有点无聊……”有些话说之前会格外紧张，说出口却觉得也不过如此。
　　开口开的很顺利，梁辰稳了稳心神，“而且你老在家工作，我回家后咱俩就是一起吃饭，睡觉，”梁辰叹了口气，“挺没意思的。”
　　程青青想过梁辰会如何解释，他可能会说自己是一时情迷，又或者说是工作形势所迫，他从未想过梁辰心里是这么想的。
　　程青青嗓子眼突然冒出一阵恶心。
　　梁辰又说：“张小玱他和你不一样，他年轻，有趣，总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感觉特别轻松。我和他在一起，不用想工作的事情，也不用想未来的生活，有时候他给我讲个笑话，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但是心里也不得不说，张小玱讲笑话的时候特别可爱。”
　　程青青第一次听梁辰这么说一个男生。
　　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程青青一直没吭声，梁辰说了几句，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也说不下去了。
　　“那我呢？”
　　过了一会儿，程青青突然问，“那我呢？”
　　梁辰开着车，有些愣神，“什么？”
　　“那我呢？和我在一起，让你觉得无聊，衰老，和压力了吗？”
　　梁辰像是被问住了，他想了想，如实道：“可能有点。”
　　“为什么呢？”程青青讷讷道。
　　他问的声音特别轻，特别小，也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梁辰。
　　梁辰没听清，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程青青坐直了身子，看着窗外。
　　A市的夜晚很冷清，路上除了醉酒的个别行人，很少有其他的人。
　　路灯一道一道在程青青的眼前闪过。
　　“你觉得我俩之间出了问题，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呢？”程青青问梁辰，语气里抑制不住的难受。
　　“我以为感情到了一定阶段，都会变成这样。”梁辰想了想，“无论做出什么样的改变，都是这样的结果。”
　　“所以你连努力都不想？”
　　梁辰沉默了，默认了程青青的说法。
　　程青青问：“那我们怎么办呢……梁辰……”
　　梁辰沉吟了会儿，仿佛下定决定般的说：“我会和张小玱断掉。”
　　程青青有些愕然，他偏过头，看着梁辰的脸，想知道梁辰说的真的假的。
　　梁辰把车停到路边，他伸出手想触碰程青青的脸颊，程青青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梁辰脸上显现出伤心来。
　　他放下抬起的手，认真的说：“我会和张小玱断掉，断的干干净净。”
　　程青青垂下头。
　　梁辰解开安全带，把程青青的下巴抬起来，“程青青，我只爱你一个，我和他们都只是玩玩。人生太长了，很多时候都很无聊，有时候我只是觉得生活需要一点刺激。但是程青青，你要知道，我爱的只有你。”
　　程青青眼眶发红，听到梁辰这么说，他直想哭。
　　他心里溢满了委屈，想和梁辰争辩，他一直都是这样啊，这么多年生活和性格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为什么梁辰这会儿突然说觉得和他在一起生活无聊了。
　　但程青青没法开口质问，他怕他一问出口，眼泪就要掉下来。
　　梁辰把程青青揽到怀里，“青青，我错了，我改，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以后的日子，我俩好好过。”
　　程青青窝在梁辰的怀里，梁辰身上香水的味道铺面而来，那还是某一年程青青送梁辰的生日礼物，清冷的雪山水混着和檀木的冷箱，在A市的凌晨混合着清爽的风往程青青的鼻子里钻。
　　自此以后，每当程青青闻到这款香水的味道，都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心窒。
　　两人回到家，程青青先去洗了漱，在卫生间刷牙的时候，程青青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终于抑制不住的流下泪来。
　　程青青从卫生间出来，径直走到了卧室躺下，把被子蒙到耳朵上。
　　梁辰洗漱的声音从卫生间传过来，窸窸窣窣的，程青青边听边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碎成一片一片的。
　　不多时，梁辰洗完了，他关了卫生间的灯，又关了客厅的灯。
　　程青青听着梁辰穿着拖鞋走进了卧室，然后关了卧室的灯。
　　梁辰走到了床边，揭起了被子……
　　程青青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就感到自己被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梁辰上床抱住了他。
　　程青青再次没忍住，眼泪“唰”一下掉了下来。
　　他静静的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不想让梁辰发现自己的脆弱。只是在心里拼命的回想这些年和梁辰相处的时光……
　　好像确实特别无聊，日复一日，平淡又无聊。
　　程青青想，是的，感情是需要维护的，而他和梁辰的这段感情，他维护的还不够好，不够坚硬，不足够打败岁月漫长无边的侵袭。
　　想到这里，程青青突然抽噎了一声。
　　梁辰一直也没有睡着，他听着夜里程青青被子里发出的声音，轻轻的叹了口气，把程青青连同被子，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睡吧，我永远爱你。”
　　梁辰声音沙哑却又坚定，就像梁辰第一次给程青青告白的时候那样，透露着一股子深情和非他不可的坚定。
　　程青青哭的更凶了，眼泪抑制不住的从眼眶掉落出来，一颗一颗的浸透了被单，浸透了被子，也一点点浸透着梁辰的心。
　　梁辰什么都没说，只是更紧的抱住了程青青，把程青青整个人锁在自己的怀里，像是把程青青连同锁链绑在了一起。
　　第三天，梁辰还没有醒。
　　程青青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给梁辰做了早餐。
　　程青青面无人色的盯着厨房的锅，那里面躺着一只金黄色的煎蛋。
　　昨晚哭太久了，程青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他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已经肿的不行了。
　　冷不防昨天梁辰的话又蹦入他的脑海里“我只爱你……但生活太
　　无聊了……”
　　程青青的眼泪，又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