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PUA操作指南》张浮白

18、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梁辰就笑：“真的呀？那我真的就大口大口的吃了？”
　　张之礼在一旁撇过头，静静的喝他杯中的酒。
　　梁辰聊了两句，就听王曦在那喊：“梁辰，你的歌！”
　　梁辰看大屏幕上自己点的歌又开始播放前奏了，兴冲冲的走过去，举起了话筒。
　　程青青看梁辰原本梳的整整齐齐的刘海，这会儿散乱的凌乱在他的额头前，显得有些少年意气风发起来。
　　程青青就看的更仔细了些。
　　张之礼就在旁边笑。
　　程青青好奇的转过脸，“你笑什么？”
　　张之礼但笑不语。
　　而程青青对别人的笑，其实也很少好奇。只是张之礼不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张之礼也是个挺有意思的人，所以很多时候程青青都乐意对张之礼多些耐心。
　　程青青就问：“分享一下呀，独乐乐不如众人乐乐。”
　　张之礼就摸了摸鼻子，“觉得你刚才的神色挺好笑的。”
　　程青青一愣。
　　张之礼解释说：“你刚看梁辰的神色，就……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程青青有些茫然，“什么感觉噢？”
　　张之礼想了想，道：“可能有点像，看儿子的眼神？”
　　程青青：“哈哈哈哈哈哈！”
　　他和梁辰两人读大学的时候，互相是挺想当对方爸爸的。
　　张之礼想了想，就问：“你是怎么忍受和梁辰在一起这么久的？”
　　程青青给问愣住了。
　　他原先以为张之礼是开玩笑的，但他看张之礼的神色，竟然是真的在认真提问。
　　程青青想了想，“忍受……吗？”
　　程青青说：“我没有在忍受梁辰啊。”边说边看向梁辰的方向，梁辰正抱着话筒一脸沉醉，“我有时候甚至觉得梁辰比这世上大部分的男人都可爱。”
　　这下轮到张之礼好奇了，“可爱？梁辰？你说梁辰可爱？”张之礼的语气里带着些不可思议。
　　程青青想了想，“梁辰难道不可爱吗？挺可爱的啊我觉得？”
　　张之礼眨眨眼，“请说出梁辰可爱的三个点。”
　　程青青脱口而出，“你看他这会儿，抱着话筒一脸沉醉唱情歌的时候，就挺可爱的。”
　　张之礼看了看梁辰，又看了看程青青，沉思半晌，如实道：“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你对梁辰有滤镜？又或者情人眼里出西施？”
　　程青青认真反思了下自己，对于张之礼的看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他问：“那你觉得梁辰不可爱吗？还是不可忍受？”
　　张之礼耸耸肩，“我觉得梁辰作为朋友，是一个挺好的朋友。但是作为伴侣……”张之礼陷入了沉思，然后突然抬头，问了程青青一个他自己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还是说，这世上绝大多数的情侣关系，最终都归于平淡和无聊？”
　　程青青丝毫不诧异张之礼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当你见到张之礼，你也会觉得他身上总有一种矛盾感，这种矛盾感让他活的很别扭，又活的很坦然。
　　程青青也想过这个问题，他反问张之礼：“那你觉得怎么样，就是不平淡的感情呢？”程青青歪着头看张之礼，同时自己也在思考，“每天都活在快乐里？又或者每天去做一些新的事情？约会？旅行？”
　　张之礼笑了，“我觉得这些也同样无聊。”
　　程青青点点头，“我有时候觉得，感情里面的独特和有趣，是感情的一方，或者是双方臆造的，你每天都在给自己洗脑，对方今天干了个啥，真可爱，你就会越来越觉得对方可爱。这样对方在你心目中也会越来越独特。”
　　张之礼顺着程青青的话想了想，点了点头，就问程青青：“所以你喜欢梁辰是因为梁辰唱歌跑调，这点让你觉得特别可爱？”
　　程青青哈哈大笑。
　　他细听梁辰这会儿唱的歌，确实完全不在调子上。
　　程青青不再去管梁辰到底在唱些什么，转而问张之礼，“你们有钱人关于感情的疑惑也这么朴实无华吗？”
　　张之礼哈哈大笑。
　　旁边王曦正在和欧阳浩划拳，两个人划拳的声音大的让人觉得简直要耳鸣，包厢里唱K的背景乐都掩盖不了王曦的声音。
　　张之礼指指王曦和欧阳浩，“大家年轻时候的疑惑都是这样朴实无华，只是后来有些人，不再追问，而有些傻一点的，就不太想得开，一直问一直问，逮着一个人就问。”
　　程青青点点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劝张之礼：“看开点。”
　　张之礼眼神偏向远处，听闻程青青的话，点了点头。
　　然后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他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程青青，“要不你把梁辰甩了，跟我好呗？”
　　程青青：？？？
　　张之礼笑了一声，看了一眼梁辰，又盯着程青青，“我想了想你刚才的解释，我觉得这只是你用来劝说你自己，要继续喜爱梁辰的借口。”
　　程青青哑然。
　　张之礼又说：“你为何非得劝自己一定要觉得梁辰可爱呢？你不妨和我试试，可能你会有新的想法？”
　　程青青：……
　　程青青摆了摆手，“你可别搁这儿消遣我了。你们有钱人的玩笑都这么朴实无华吗？”
　　张之礼看程青青尴尬的样子，大笑出声。
　　“程青青，你确实是有点幽默在身上的。”
　　程青青赧然道：“不敢不敢，没有张总有趣。”
　　梁辰走了过来，和两人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要去卫生间。
　　程青青比了个“知道了”的收视。
　　张之礼吃了块火龙果，看着梁辰刚出去顺手关上的包厢门，还想和程青青继续聊些什么。
　　王曦就端着俩酒杯过来了。
　　一杯递到程青青面前，漫不经心的上下扫视了程青青一番，“给我王某人个面子？”
　　程青青接过杯子，笑笑。
　　王曦把自己手里满杯的酒，一饮而尽，完事还把酒杯倒扣在空中，那意思“我干了，到你了。”
　　程青青懒得和王曦掰扯，他笑了声，也把自己的杯子喝干了。
　　王曦冷笑一声，从水晶茶几上拎起一瓶酒，就要往程青青杯子里倒。
　　张之礼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挡了一下，“王曦，你喝多了就唱会儿歌缓缓。”
　　王曦斜张之礼一眼，不想给张之礼这个面子，只是一个劲儿盯着程青青。
　　程青青心下烦腻，直接把杯子丢在了茶几上。
　　茶几面光滑，杯底和茶几面一摩擦，往远处滑了过去。
　　王曦看程青青这样，突然有些来劲。他把酒瓶往桌上一砸，“怎么？我请你喝酒，给你脸了是吧？”
　　程青青心里蹿上来一股烦闷。
　　他知道梁辰的这些发小，为什么看不上他，他心里也清楚，为什么王曦屡屡在这种场合找他麻烦。
　　他和梁辰读书的时候，王曦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喊梁辰聚一次。
　　那个时候他们就挺看不上程青青的，因为程青青实在是太一般了，不管是长相，还是家境，都不是他们那个阶层看的上的。
　　况且当时王曦在追他们院的一个女生。
　　谈不上追，反正就是明面上拿钱砸，送大束的捧花，说的是：“我爱你，请你和我在一起。”但每次私下聚会的时候，又说：“就是个玩意儿，吊我这么长时间，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那个女生程青青也认识，但不是特别熟悉。
　　是那种家境普通，性格又文静的那种乖学生，和王曦他们不一样。
　　刚开始的院里学生传的风生水起，都说这姑娘撞大运了，碰到一个这么爱她的富二代。
　　后来时间久了，也有人说：这姑娘有点不识好歹啊。
　　程青青也不太在意。
　　后来有一天，听梁辰不经意间说起，说王曦准备借口自己生日，举办个大趴体，顺势把人灌醉，带到酒店里。
　　程青青当时还是一个具有朴素正义感的好青年，虽然他和这个女生不熟，但是某个雨天这女孩子下课后，背着书包，乖乖站在老师面前，仰着脖子认真问问题的样子，在他的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王曦的生日宴，程青青也跟着梁辰去了。
　　当晚王曦酒店大床房的门，也是程青青带着酒店服务员敲开的。
　　那天晚上，程青青扶着被灌到近乎昏迷的女生，打车回了学校。又联系她的室友，从宿舍楼下面接着，把女生送回了宿舍。
　　程青青想起后来女生捧着一小束向日葵，在教学楼后面的大树下面，磕磕巴巴向他表白的事情，有些恍然。
　　那个时候他已经和梁辰在一起了，只是比较低调，知道的人很少。
　　他收下了那束花，然后拒绝了她的告白。
　　女生也很坦然，被拒绝后她的脸红红的，挥着手说了“再见。”又跑回来，给程青青鞠了个躬，说：“我特别特别的感谢你，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一定要喊我！”
　　之后的每一年，女生都会在程青青生日的那天给他发邮件，祝他生日快乐。
　　之后程青青还收到过来自西班牙的包裹，里面是一大块色彩斑斓的披肩。程青青挺珍惜的，一直挂在卧室的墙壁上，爱护有加。
　　自那件事之后，王曦就将程青青视为眼中钉。
　　见了面阴阳怪气都是轻的，在学校贴吧放各种造谣的帖子，污蔑、侮辱他。
　　程青青突然在想，梁辰当时在干什么？
　　程青青有些走神，他想了很久，都想不起来。
　　直到一瓶酒从他脑门上兜头而下。
　　程青青眨眨眼，酒精从眼睫毛上掉落，顺着其他的酒液，从他的脸上掉到衣襟上，又洒落在地上。
　　程青青看着面前举着酒瓶的王曦，想起那个时候在酒店外面，自己看着王曦把女生半抱半扯的拉进去，着急的要死，梁辰站在一旁淡淡的说：“你管王曦的事情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