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PUA操作指南》张浮白

5、第五章

　　第五章
　　周六晚上梁辰有应酬，刚刚好，程青青要去参加同学聚会，就不用操心梁辰一个人在家怎么吃饭了。
　　同学聚会程青青基本是踩着点到的，他不太常参加这种聚会，尤其因为他的职业性质导致他在这种大型的人际交往现场，常常显得无所适从。
　　程青青让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酒店门口，自己从后备箱搬了一箱白酒下来。
　　酒是梁辰放家里的，程青青一般不喝酒，梁辰平时外出也很少想起要拿家里的酒，程青青想了想，干脆直接带到同学会现场，大家喝了算了。
　　程青青正把酒往下来搬，旁边就伸出了一直骨节分明的手，帮他扶了一把，然后两人顺利把酒搬到了地上。
　　程青青抬头一看，是亢帧。
　　多年未见，亢帧变了，又似乎没变，和高中的时候对比，亢帧更高了一点，皮肤白了一点，他穿着一身休闲服，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把头发梳到背后，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
　　程青青挑挑眉。
　　在他观察亢帧的时候，亢帧也在观察他。
　　程青青咧出一个笑容，亢帧也笑了。
　　亢帧抬起一只手，在程青青头顶上胡撸了一把，“这么多年咋还是这个样子？傻乎乎的，一点没变。”
　　程青青摸了摸脑勺，“还是有很大变化的。”
　　亢帧轻笑出声，程青青准备拎起酒箱，却被亢帧抢了先，亢帧一把拎起，大步走在了前面。
　　程青青有些发蒙，亢帧就在一米远的地方回过头，朝着程青青粲然一笑：“傻愣着干啥，走呀。”
　　“哦哦，”程青青小跑了两步，跟上了前面的人。
　　张岩他们订的酒店是A市第二大的酒店，包厢又订的高楼层，亢帧摁开电梯，先把程青青让了进去，然后自己拎着酒站了进来。
　　程青青把手机捏在掌心把玩，刚才不觉得，这会儿两人在密闭空间，才觉得尴尬显现出来。
　　他和亢帧确实是许久未见了，中间空白的这几年，彼此双方都不甚了解，程青青有时候在想，如果两人之间长期没有了共同的记忆，那彼此间的友谊还能互相维持下去吗。
　　程青青垂下眼，余光不自觉看着电梯内侧镜子里亢帧的映像。
　　程青青感觉到亢帧也在看着他。
　　两人无言。
　　亢帧突然问：“青青，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程青青猛然抬起头，看向亢帧的眼睛。
　　亢帧的眼神太复杂了，里面夹杂着伤心、委屈、期望等等情愫，不一而足。
　　程青青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电梯叮的一声，他们到了。
　　张岩早在电梯门口等着接他俩，看到程青青和亢帧，激动的拍了拍他俩的肩膀，“哎呀，这可真是好久不见啊两位！”
　　亢帧也拍了张岩一下，“是呀，老同学们都还好吗！”
　　张岩带着他俩往包厢走，边走边说：“老同学好不好的，不得咱到了包厢一起问嘛哈哈哈哈哈，不过你的老同学我倒是挺好的。”
　　程青青跟在亢帧旁边，一路听张岩可亢帧的寒暄就又开始了，张岩就突然看着程青青笑了。
　　程青青有些莫名。
　　张岩解释说：“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你一直跟在亢帧屁股后面，亢帧照顾你跟照顾他儿子似的，你咋现在还这样哈哈哈哈！”
　　程青青摸了摸鼻子。
　　高中的时候亢帧照顾他确实多一些。
　　亢帧似乎也想起了往事，笑了一声，眼睛弯弯的眯起来。
　　等进了包厢，好多人已经开始聊开了，大家喝着茶吃着花生米，活跃的几个在场地上窜来窜去的，这里聊会儿那里聊会儿。
　　亢帧把酒放到门口地上，程青青跟在亢帧后面进了门。
　　他们高中的班长热情的走过来，“哎呀，交班费就行了么，咋还拎东西来。”
　　亢帧笑道：“这话你给程青青说，这可是他从家一路抱着来的。”
　　班长看了眼程青青，激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班长是个180斤的大胖子，身材因为常年泡健身房练的极壮，也从不控制脂肪含量，肌肉外面包着厚厚一层肥肉，这一巴掌下去，差点没把程青青拍到地上。
　　亢帧看程青青差点被拍到吐血，不动声色的挡了一下，程青青半个身子就靠到了亢帧胳膊上。
　　班长组织大家围着圆桌坐下，关系好的基本都坐在一起。
　　班长举起酒杯，给大家敬了杯酒，大家也都笑着站起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程青青跟着要喝的时候，亢帧转过头笑眯眯的盯着他。
　　“怎么了？”程青青问。
　　“没怎么，”亢帧又转过头去，对着大家干杯。
　　在闹哄哄的气氛中，程青青听到亢帧说：“几年过去了，你也学会喝酒了啊。”
　　其实这么多年，程青青酒量一直没变，依然是两瓶啤酒的量，但既然来了，他就不想扫大家的兴。
　　同学们，似乎依然是那么些人，但十多年过去了，又似乎都不是了。
　　大家都聊起近况，有些人已经事业有成，聊起职位的时候却装作淡然的样子，语气的骄傲要很用力在能掩饰下去。
　　有些人还是没情没况的混着。
　　有的人二胎都生了，有的人连个对象都没有。
　　聊起这个大家可就来劲了，挨个问了一遍大家是否已经成家。
　　问道程青青的时候，程青青一脸淡然，“没呢。”
　　“哦豁”张岩带着其他几位同学开始起哄，“你这也该结婚了吧，咋了，一直等亢帧着呢嘛？”
　　程青青喝了一口茶，“这话说得，亢帧老婆待会要拿着刀来追我了。”
　　旁边坐着的几位笑出声，张岩在旁边就大笑着要说点什么：“亢帧啊……亢帧他……”
　　还没说完呢，就被亢帧笑着打断。
　　亢帧就坐在程青青左手边，他偏过头看着程青青，把橙子往程青青的方向转了转，“我哪来的老婆呀，这么多年，你虽然没有在等我，但我可是一直在等你。”
　　亢帧脸上神色带点认真，看的程青青一愣。
　　程青青干喝了一口茶，“这话说得。”
　　亢帧却突然笑出声，“我要是这么说的话，你对象会不会拿着刀来追我啊？”
　　程青青：……
　　程青青自从性取向明朗，然后和梁辰在一起之后，他很少给周围熟人或者朋友解释这件事。一是以他的性格，也不觉得这是多光彩的事情，二是和他一直很少和别人聊自己的私事，聊得太多的话，显得自己多重要似的，程青青不喜欢这种感觉。
　　亢帧看程青青不说话，也不再问了，只是在一边一口一口的喝酒。
　　程青青就转着吃菜，碰到喜欢吃的，多夹几筷子，不喜欢的，就任其从桌子上旋转过去。
　　亢帧看程青青夹凉皮夹的费劲，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两筷子，塞到了程青青碗里，一边夹一边带着笑意“批评”他：“你都长成大人了，咋还不会使筷子？”
　　程青青高中的时候筷子就使的特别烂，每次夹远一点的东西都要掉到桌子上、地上、衣服上，亢帧就骂他跟个小孩似的，筷子都握不住。
　　程青青不服，硬要说是因为食堂的筷子太弯了。
　　后来亢帧第二天回校的时候，给程青青从家里拿了一双自己的筷子，又直又长，筷子尖尖细细的，筷身摩擦力挺强的，使起来手感很好。
　　结果程青青用起来的时候，食物该掉还是掉。
　　后来亢帧看不下去了，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要提前把程青青想吃的菜扒拉到程青青碗里，让他盯着碗吃。
　　程青青也挺不高兴的，“我不喜欢菜拌饭啊，我喜欢米饭干干净净的，而且你这么老帮我夹菜，显得我很废物。”
　　亢帧听程青青那么说，简直要笑出声，“你这还不废物吗？吃饭漏到牛仔裤上，吃辣椒贱到我白短袖上，就差把麻辣烫的汤泼我脸上了！”
　　程青青看着溅到亢帧短袖上面的油坨坨，闷不吭声的开始扒饭。
　　这会儿，十几年过去了，程青青握着筷子吃着碗里的凉皮，心里五味杂陈。
　　途中张岩喝多了，坐到程青青右手边，大着舌头让程青青再喝一杯。
　　程青青拿着酒杯喝了一口，张岩把自己杯子里了的酒喝了干净，又把酒杯倒扣下来，抬起下巴点了点程青青，意思是：你光喝不行啊，你得干了。
　　程青青酒量不行，又因为喝的是白酒，他轻轻放下杯子，看着张岩，“我喝不了啦。”
　　张岩脸就黑了一瞬，他偏过头看着程青青侧后边的亢帧，抬抬下巴，“亢帧，你不替他喝吗？”
　　程青青有些莫名，正要替亢帧拒绝，就看到亢帧从桌上拿起程青青的酒杯，自己斟满了酒，一饮而尽。
　　张岩有些挑衅的看着程青青，又往他的杯子里倒了一杯，用手握着酒杯，递到程青青面前。
　　程青青觉得有点没意思，他接过杯子，放到了餐桌上。
　　张岩突然笑了，他又看着亢帧，问：“亢帧，这第二杯，你不替他喝了吗？”
　　程青青这会儿简直满脑子问号，啥情况啊就亢帧替他喝。
　　就看亢帧丝毫不扭捏，拿着程青青的杯子，就把酒灌进了自己的胃里。
　　张岩看着程青青冷笑一声，质问道:“程青青，你还是和高中时候一样，没有良心。”
　　程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