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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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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
自接到文桐那天,文桐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只会说这一句话。
此后的半年,文桐都在休养,和建安先生一起,看那些鸟儿飞来飞去,喂喂鸟,看看天,一言不发。
建安先生是位年有五十多岁的老人,总是笑眯眯的,让文桐想起她的祖父,建安先生很少和人说话,只喜欢养鸟。
许是和文桐待的久了,后来建安先生也会和文桐聊上几句。
比如各种鸟儿的习性,比如这么多鸟,最后能活下来,到文桐他们手里的却最只有听话的。
再后来,建安先生给文桐送来了金枝,那只画眉鸟尾翼有着点点金色,长得极其好看。
文桐问建安先生:“它长得这么漂亮,若是用来传信,未免太显眼了些。”
建安先生回她:“它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求生,如果因为羽翼而折了自己,那便给你换只新的。”建安先生一挥衣袖,那些鸟儿便从各地飞了过来,纷纷立在他的附近,偶有几只鸟儿在原地未动,就有抓鸟人将他们抓过来,关进鸟笼。
瞧,对人如此,对鸟也如此。
都是一样的命运。
文桐说:“那就叫她金枝吧。”
她们有着一样的名字,担着同样的命运。
赵府,前院。
假山错落有致,错落有致的小路直通到忘忧亭中,赵斛和赵究正在其中。
赵究得意洋洋和赵斛夸道:“还是二弟棋高一筹,今儿我看文桐哪个脸色,比鞋底都黑,到底还是一个小女子,沉不住气,以为抓到李四就能把我拉下来,也不看看我们和知府什么关系,父亲说我不是对手,今儿这才哪到哪啊,就把她打趴下了,哈哈哈哈。”
赵斛也跟着笑起来,兄弟俩碰了一杯,赵斛奉承道:“哪里哪里,还是大哥的方法好,又快有狠,我看文桐六日后拿什么来和我们斗。”
文染记的存货已全部被烧完,染制月华锦至少要十天。
她输定了。
恰在此时,门外匆匆跑来一个小厮,见到赵究和赵斛行了礼,就要往正堂中去。
赵斛一看,喊了过来,“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小厮额头一层密密的汗,脸颊也有些泛红,喘了几口才回道:“大公子二公子,库房的月华锦全没了!”
“什么!”
“今日铺子的月华锦卖的极好,掌柜便招呼着上货,却没想,一打开库房,空了,全空了。”
一千多匹布料,全没了。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起身,“带我去看看。”
库房前,掌柜赵兆急的在门前来回踱步。
赵究和赵斛越过前堂过来,掌柜急忙跟在身后。
赵究一把推开库房门,柜台上,柜子里,全都空了。
赵究险些有些站不稳。他一把提过掌柜的衣领,“布呢?”
掌柜声音颤抖着说:“东家,小人不知呀,小人今儿一打开库房,就看到这幅景象。”
赵斛走进库房,打量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地面和房顶,毫无缝隙,又拿过门锁看了看,也并无被撬的痕迹。
他对赵究摇了摇头,不是遭贼。
“莫不是你监守自盗!”
掌柜连连摇头:“借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呀……”
赵斛拍了拍赵究,赵究松开了手。
库房每三日都会盘点一次,就算掌柜偷拿,也不可能瞒过其他小厮,他们可是轮流值守。
况且,赵兆的家人都在锦州,若他真有这个胆子,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不会是他。
赵斛看了看周围,也不会是小厮。
可是这一千多匹月华锦也不可能凭空消失呀,他百思不得其解。
正思考着,赵长风来了。
他听到消息时,胡子都快气飞了,赶忙过来查看。
没了,真的没了。
赵斛行了一礼道:“父亲,我查看了,没有被盗的痕迹。”
赵长风听了一耳朵,开始盘问:“库房钥匙在谁哪里?”
掌柜赵兆急忙站出来:“东家,库房共有三把钥匙,一把在您哪里,一把在我这里,还有一把备用钥匙一直放在账房哪里锁起来的,没有我的钥匙,账房也拿不到。”
赵长风那把自然在他身上。
管家的那把已然挂在锁上,还剩一把备用钥匙在账房哪里。
赵长风只看了管家一眼,管家连忙道:“东家,账房去拿匣子了。”
正说着,账房就端着装有备用钥匙的匣子过来。
赵斛拿过去,仔细的看了看,匣子没有被撬的痕迹。
掌柜接过匣子,从身上取出匣子的钥匙,打开。
装有库房的备用钥匙的锦囊,正完好无损的放在里面。
见了鬼了。
“开锁。”赵长风
掌柜听到此话,对呀,钥匙还在,却不一定是库房的钥匙。
他拿过备用钥匙,插进锁窍里,一扭,开了!
是库房的钥匙。
陷入一个死局。
寂静了半晌,掌柜才结结巴巴开口:“东家,还有您的钥匙……”他说完,有些不敢看赵长风。
作为锦绣庄的东家,他自然不可能监守自盗,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下。
但既没有被撬的痕迹,也不可能凭空消失,那就只剩下这个可能了。
赵长风从身上解下钥匙,赵斛接过,前去开锁。
钥匙插进去的一瞬,赵斛僵了僵,扭不动。
赵长风察觉到赵斛的不对劲,示意赵斛把锁给他,赵斛如此做了。
确实扭不动。
万万没想到,差错出在他这里了。
掌柜和一众小厮也察觉出来,不敢说话。
赵长风将锁放到柜子上,问道:“这几日,都有谁来过?”
掌柜抱拳道:“东家,这几日除了店里面的人,没有其他外人来过。”
古怪,这件事透着古怪,赵究昨儿才把文染记的月华锦烧了,今儿锦绣庄的月华锦就莫名失窃。
对面文染记也不过被盘下来十来日,这期间从没人见有大批布匹运入文染记,文染记哪里来的那么多月华锦,他昨儿也打听过,装修的工人说的是库房是空的,可怎么到了晚上,李四一行人去放火的时候,就变成了满满一库房,足足千余匹月华锦?
忽然间,赵长风想通了什么。
赵究昨夜派人去烧的是他家的月华锦!
想到此处,赵长风就看着赵究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赵究莫名被骂,还不知道为什么,正想细问,赵长风已然从他面前走过,还留下话,“还不滚回来。”
赵究和赵斛急忙跟上。
赵长风走出锦绣庄,习惯性往文染记看了一眼,就见二楼窗户开着,文染正笑着看向他。
赵究不明什么情况,赵斛却在赵长风看向文桐的时候明白。
都是文桐搞出来的。
文桐看着气狠狠的赵家三人,探出窗口,对赵长风喊道:“赵老爷,请等等。”
文桐慢悠悠下楼,三人等着她。
文桐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道:“昨晚的火灾是一场误会,文桐给赵老爷道歉,真是太巧了,昨儿上午我才向您下了战书,昨儿晚上我的铺子就被烧,今儿一早知府大人公正判案,原是李四一行人见我是初到锦州,好欺负,这才来偷月华锦,没想到一时失手打了烛台,这才引起火灾。我为昨晚的失言道歉。想必赵老爷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
赵长风内心火冒三丈,却依旧摆出一副十分大度的样子:“既是误会,那便算了。我赵家也不是欺负弱小之人,文染记的月华锦已尽数被烧,七日后的赌约便另约时辰吧,不然到时候我赵家什么都不做便赢了这场比试,也会留下口舌,文姑娘觉得如何呢?”
文桐顺着他的话:“那就多谢赵老爷给了公平比试的机会了。”
赵长风觉得自己不能再看见文桐,不然只怕活活气死:“老夫还有事,改日再会。”
文桐退后让行:“赵老爷请便。”
赵长风拂袖而去,赵究紧跟其后。
赵斛却是慢悠悠走到文桐面前:“倒还真是小看了你。”
文桐故作不懂,迷茫着说:“什么?”
赵斛也不想多言,逞口舌之争:“期待和文姑娘的比试。”赵斛也离开。
文桐回到文染记,就看到林墨满手染料过来:“他们欺负你了?”
文桐否定道:“那倒没有。不过是闲聊而已。”
“闲聊?你与他们有什么可聊的,不过是看月华锦都烧没了,来奚落你。”
文桐笑了笑,拉着林墨坐了下来:“嗯……奚落倒没有,挑衅倒有几分。”
林墨十分生气:“都不是什么好的。”
文桐擦了擦林墨脸上的染料:“你搞错了,不是他们挑衅我,是我挑衅他们。”
林墨愕然,问:“怎么回事?”
“锦绣庄的月华锦不翼而飞了。”
“什么!”林墨惊的站了起来,“还有人敢窃他们呀。”
文桐疑惑道:“为什么不敢?”
林墨慢慢坐下,解释道:“这锦州,谁不知道他们和沈知府关系好,就算不明情况偷了他们家的也会乖乖送回来。”
文桐思考着:“这次应该不会送回来了。”
“嗯?”
文桐无辜的摊摊手:“因为都被他们自家人给烧了呀。”
福至心灵,林墨一下子就懂了文桐的话,难怪昨夜文桐不慌不忙,今日也未见多么心疼,原来,都是赵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