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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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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亏,赵家吃定了
“文姑娘是早知赵家会来放火?昨儿一直等着?”
“是,也不是,只是有备无患,我倒是希望这么多年过去,赵家能甩掉几分沽名钓誉,没想到,还是老样子。”文桐回头看向对面的锦绣庄,已有小厮挂出“月华锦售罄”的牌子。
够他们忙活几天了。
林墨接道:“文姑娘此番让他们吃了这么大个哑巴亏,他们只怕要来报复。”
文桐笑了笑:“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报复。”
林墨有些担忧:“我知姑娘有大能耐,可姑娘还是别掉以轻心。”她的目光悠远,像是想到了什么,“昔日江先生任江南织造郎中时,我在他手底下也担了一个掌事,虽小却还是有几分话语权,赵斛明明知道,还是设了局,为了强占我姐姐,先是让我姐姐被休弃,然后诱拐到他的别院……”林墨声音哽咽,“我得知后,差人与锦州织造司的杜大人通信,哪里知道不过一天这话就传到了赵斛耳朵里,他让传信的人给我捎了封信,信中称我姐姐是自愿跟他,名分都不要,还称是我姐夫,真是恶心死我了。”
文桐一早就调查过,但她还是静静的听林墨说着:“后来呢?”
“后来,我姐姐死了,我爹和我娘要去吊唁,赵斛却说没有这号人。别院的人将他们乱棍打出来,我爹娘便去赵府门前闹,还是否认,连邻里都说起我姐姐来,说她水性杨花,说她贪图富贵,说不定是不得宠跑去找下家了。流言蜚语,我娘一气之下病重,为了生哥,我爹和我娘没有再闹,这件事不了了之。可他们不知道,我偷偷回来过,我买通了别院的小厮,让他们带我去看姐姐的坟,你知道吗……”林墨激动起来,“他们连座坟都没给她建,直接卷了草席子扔进了乱葬岗。她的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全是伤痕……赵斛根本不是人!”她喊了出来,她终于喊了出来,那些不敢和爹娘说的话,在此刻全部说了出来。
文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她绷的太紧了,是该松一松。
“喝点茶,慢慢说。”
林墨环住茶杯:“锦州的人都说,赵长风是修了半辈子运气,才得了一个温文尔雅,端方君子的赵斛,哪里想到,赵斛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小人。”
文桐不在意道:“一张皮而已,扒了就行。”
文桐轻轻飘的说出来,林墨看着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说:“我相信你。”
相信她能斗垮赵家,扒了赵斛的皮。
藏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林墨觉得轻松了不少,像是多年的阴霾被驱散,等待她的会是万里晴空。
“那我回后院了。”
文桐点点头。
赵府就热闹多了。
赵究莫名被骂,却连原因都不知道。待到赵长风火气发完。赵究才敢开口。
“父亲,今儿知府不是都判了不关我们赵家的事吗……作何又骂我……”
听到此话,赵长风更生气了,三个儿女中,就赵究还改不了一身土莽气,脑子也不灵光。话都听不懂。
赵斛在一旁点到:“大哥你昨儿烧的是咱家的。”
赵究转了转眼珠,又转了转,才突然想明白,库房失窃的那些锦缎,都到了文桐哪里!
“爹,我是真不知道啊……”
赵究还想说什么,直接被赵长风打断,“行了!闭嘴吧!”
“爹,大哥,二哥。”是赵月。
她规规矩矩行了礼。
赵长风温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库房失窃了,我便来看看。”
赵长风道:“不是什么大事,伙计们疏漏罢了,今儿休息的可好,听丫鬟说你昨夜都没睡好。”
“多谢爹爹关心,休息的很好。”
从前赵长风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可文桐的话犹言在耳。
她看了一眼赵斛,但见赵斛怡然自得的样子,又看向赵究,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这是被父亲说过,想到今儿丫鬟打听到的消息,文桐状告赵究放火毁坏财物,却是败诉。
她轻轻咳了咳:“大哥这是又被父亲训话了?”
赵究摆正了身子,有些不自在,原想反驳,但见赵长风瞥了他一眼,便不敢再多话。
赵月心中了然,说道:“往昔劝大哥莫和李四那样的人来往,大哥偏不信,如今见识到了李四是什么样的人了吧,做了那样的事,还险些扯上赵家。”
赵究认错态度十分好:“是是是,是大哥错了,以后都听妹妹的。”
赵月画风一转:“大哥既已认了错,不如就说说月华锦被窃之事吧。”
赵究刚张开嘴准备接话,却顿住了。
赵月曾经并不管这些,那些漏洞百出的理由都被遮掩过去,不是因为赵月傻,而是因为她太过相信他们。相信他们不会骗她。
“父亲和哥哥不必再瞒我,我知道了。”
此话一出,赵究和赵斛面面相觑,他们一贯都是不告诉妹妹和母亲,怕他们担心,现如今,妹妹已然知道,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赵斛问道:“那月儿如何看?”
“我想先听听哥哥们的想法。”
赵月其实只知道铺子被盗,却不清楚缘由,但明着问,肯定是问不出来的,那她就诈一诈。
赵斛想了想道:“虽然库房月华锦尽数被盗,但文染记昨日突发火灾,也并无余货,父亲已和文姑娘相约另定时间再辩月华锦,妹妹的时间很充足。”
赵究听到这话,立刻接道:“那偷了月华锦的贼人不抓了嘛,足足一千多匹……”
赵长风一听赵究开口,心火就突突往外冒:“蠢货。”
赵月劝道:“父亲,大哥也只是忧心铺子,您消消气。”赵月起身给赵长风顺着心口,“而且也不是大哥弄丢了月华锦,父亲莫把气都撒在大哥身上。”
赵长风听着贴心女儿的话,答道:“若不是你大哥派人放了火,就算文桐偷了月华锦,我也能让她还回来,结果你大哥倒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赵究听着这话,怎么觉得不对呀,“父亲,昨儿李四烧的不是文染记的月华锦嘛,那些锦缎,就好好的摆在文染记的仓库了啊,李四再是眼花,也还是认得咱家长啥样的,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烧咱家的啊……”
赵究没听懂,赵月却听懂了,昨夜文染记被烧的月华锦全是她家的,大哥算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就好像今早知州的判令一样,明面上是赵家让文桐吃了个哑巴亏,可实际上,是文桐让赵家吃了哑巴亏。
看着妹妹了然的模样,赵究恍然大悟,是文桐偷了他家的锦缎。
他没做多想:“父亲,我们去告文桐。”
一旁许久没出声的赵斛开口道:“证据呢?”
库房毫无被窃的痕迹,那边只能是用钥匙,掌柜,账房的钥匙都是贴身收藏,被替换的钥匙偏巧出现在赵长风身上,而文桐和赵长风唯一的接触,便是昨儿一早,这才不过几个时辰,她又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下搬走千余匹锦缎。
赵究看了一眼众人的脸色,没将“还要什么证据”说出口。
赵斛捏着茶杯,思索着。他们可以将黑说成白,也可以将无说成有,可这次,他们面对的是文桐,并没有十分成算。
赵月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哥哥。
如果没有文桐这次闹婚,她会不会一辈子都活在父亲和哥哥编制的美梦里。
那个美梦里,父亲虽然是商人,却忠厚淳朴,慈爱顾家,一点也不唯利是图。
大哥虽然莽莽撞撞,却也是个直肠子。
二哥温文尔雅,学识渊博,也最是宠她。
多么美好的梦啊。
可现在,她坐在这里,听着他们的话,她如坠深渊。
那么,文桐的话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父亲要如何,她要如何,赵家要如何?
她猛的起身:“父亲和哥哥不要再追究此事了,我会专心染出月华锦,不会让赵家输掉的。”
她急忙离开。
赵究从来没见过妹妹这样:“她这是怎么了?”
赵斛倒是看出几分意思,却也没有表露出来,只道:“妹妹是不想赵家输,去盯着了。我若是大哥,就别再听那些耳旁风了,免得又生出祸端。”
“我哪儿都不出去,这总行了吧。”赵究一甩袖子,离开了。
赵长风眯着眼看着赵斛:“你和究儿,一个像我,一个像你母亲,唯有你妹妹,既不像我,也不像她母亲,倒有几分像胡嬷嬷。”
“月儿自小便得胡嬷嬷教养,自是像她几分。”
“唉……”赵长风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赵斛见状请安告辞。
待到赵斛走了,赵长风才睁开眼睛,太像胡嬷嬷,也不好,过直易折,也幸好,胡嬷嬷离去的早。
她或许还保留了几分赵家的性格。
赵月出了门,径直向东街走去,文染记的门紧闭着。
赵月敲了敲门。
是文桐打开的,文桐似是有些意外:“是赵姑娘,稀客呀。”
文桐把门打开,给赵月倒了杯茶,又拿了糕点放在她的面前。
赵月正斟酌着该怎么开这个口,文桐见她像个倭瓜一样,便先开口:“赵姑娘是来做什么的?总不会,是来找我喝茶的吧。”
“我是来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