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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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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道什么歉?”文桐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她和赵家的牌都不是明牌,摊到明面上都是捕风捉影的事。
但赵月这句道歉,就是做实了赵家的所作所为。
听到这个回答,赵月有些错愕。她以为前来认错便能取得文桐的原谅,毕竟就昨儿放火这件事来说,是赵家的错,谁想文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下,赵月也不知再说什么。文桐究竟是不计较,还是要等着算总账?
“赵小姐做错什么事?需要和我道歉?”文桐见赵月恍然,点了一下。
那些事都不是她做的,自然轮不到她来道歉,冤有头债有主,文桐是这个意思。
赵月也懂了。
本不是她做错的事,何须她来道歉。
她莽撞了,她的心底闪过一个念头,原本也没证据的事,她为何要来认罪?这样一想,她又觉得自己有点不齿,文桐话里坦坦荡荡,她却是小人心思。
文桐自是不知道这一番,她只当赵月到底还是年纪小,她放在锦州商圈里,算是名列前茅的,但放在文桐这里,确实有些不够看了。
“赵姑娘喝茶。”
赵月回过神来:“多谢。”
茶汤澄黄,香气怡人,这不是锦州的茶,是柳州的。昔年节礼里,也都能见到柳州文件的礼,但茶虽是柳州的,却不是柳州沏茶的方法。
文桐看着赵月的神情就知道她想要问什么。
她笑了笑:“赵姑娘应是头一回喝这样的茶,这是我母亲专门调的,用的是柳州的常见的花茶,腌制半个月,再用蜜渍煎茶,茶汤淡雅却十分清香,最适合小姑娘。”
那是昔日文蔷还在闺阁时自创的,她是含着蜜糖长大的,从来不喜普洱的苦涩,特地制了这种茶,去了茶的苦味,香甜却不腻人。
文桐从没喝过母亲制的茶,都是外祖后来教她的。
“确实好喝。”
“你若喜欢,那便送你些。”
“不了,有些麻烦了。”
文桐站起身:“不麻烦,我一个人原也喝不完。放着也是浪费。”
不过一会儿,文桐就拿着礼盒出来,里面放了六瓶。
“也有其他味道的,给赵姑娘尝尝鲜。”
“多谢文姑娘了。”
两人再无其他话可说,坐了一会,赵月才鼓起勇气说道:“文姑娘,这次我会和你公平的进行比试。”她不会再让哥哥和父亲使绊子。
文桐有些意外她会说出这话,她收到的消息里,赵月是个娇气的闺阁姑娘,因为是商户,倒也没有守那些不得抛头露面的行径。总而言之,倒也不是什么恶人。
“这样最好。”
文桐喝着茶,想着:但愿能如你所说,别沾染上赵家的恶习,不然,我饶了这么大一圈陪你们玩,图什么呢。
走出文染记的时候,赵月看了看锦绣庄,又看了看文染记。
不知为何,赵月心底响起一个陌生的想法,她和文桐就如同这两家店铺一样,永远都是对立的局面。
她甩了甩头,回到赵府。
赵月的母亲林氏听到赵月去找了文桐,担心得很,那个柳州文家的姑娘把她女儿的婚事闹了,还给赵家安了个偷盗的罪名,满城都在看他们的笑话。赵月偏偏又去找了她,也不知道文桐会对赵月做什么,这边急的不行,赵月就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林氏拉过赵月左看右看看,见她连点皮都没破,这才放下心来。
赵月纳闷道:“母亲这是这么了?”
赵长风道:“你母亲担心你,你去文染记就算了,怎连个丫鬟都不带。”
赵月想着,她本是去道歉的,还带着随从做什么。
赵月将文桐送的茶放在案几上,在赵长风和林氏面前转了两下,“文姑娘又不吃人,你们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那个文桐是不吃人,可也不是什么好的,谁家好好的去闹别人的婚事。这倒好了,你爹上门去,顾家的人还拦了回来,说是顾浩嵘被气的病了,婚事要改日再说。你成亲的日子是两家看了又看,请了几个算命先生算出来的黄道吉日,这之后,哪里来的这么好的日子。”
赵月迟疑了,她从前盼望的日子,是听从父母之命,父母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她和顾浩嵘也是多年的情谊,她想,她对顾浩嵘是有几分情谊的,可是顾浩嵘对她呢?是只有家族的权益还是也对她有几分真心。那些她从前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在这两日纷纷冒了出来。
“母亲别急,昨儿那情况,换谁不生气呢,父亲也不是被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了,顾二哥身体突发疾病,本该好好休养,母亲也不希望女儿嫁过去面对的是个病秧子吧。”
林氏听到此话,觉的也有几分道理。
赵月见林氏起色好转,便笑着拿过礼盒里茶:“文姑娘还送了柳州的茶,和父亲的好友送的完全不一样,父亲母亲也尝一尝。”赵月招呼丫鬟过来泡茶。
林氏淡淡道:“你倒是心眼实,也不怕她给你下毒。”
“母亲说笑了,谁也不会这样傻,大咧咧下在送的礼物中。生怕查不到她嘛?”
丫鬟齐齐将泡好的茶送过来,赵长风自己拿过一杯,赵月见林氏不动,便亲自拿过递给她,林氏见女儿亲自奉茶,也就接了过去。
林氏一尝,是有些许不同,倒也符合小姑娘的口味。
但也只尝了一口,便放到一旁。
赵长风倒是没喝,他盯着澄黄的茶水,记忆飘到了从前,太久远了,上一次喝,还是在二十三年前。
“是蔷薇花。”
“父亲尝出来了。”
赵长风点点头:“是柳州的风味。”
“父亲见博识广,我就没尝出来,还是文桐告诉我的。”
听到文桐两个字眼,一下子将他从回忆里拉出来,赵长风敛眉道:“你母亲的话说的没错,虽然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下毒,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我们和她还有攸关生死的比试。”
这却是事实。
赵长风招招手,便有丫鬟们上前收走茶杯和礼盒。
不知怎的,赵长风想到了那枚不知何时被掉包的钥匙,他又说:“把那套杯子也换了吧。”谁知道文桐会在哪里下阴招。
文桐可没有在这副茶饮里下什么东西。
是赵长风疑神疑鬼。
赵月走后没多久,金枝就飞了回来,还带着齐钊。
齐钊笑道:“我瞧着,还是亲自和你说比较好。”
“那就说吧。”
“赵月的生平你应该大致了解了,只唯一一点,赵长风给赵月请的嬷嬷不是锦州刺史府的教养嬷嬷,而是恪阳郡主的教养嬷嬷。”
“恪阳郡主?”
“是,恪阳郡主十四年前随夫殉情,郡主府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这位嬷嬷是返乡途中遇见的赵月。”
文桐算着:“那年赵月才六岁。”
“对,赵府人说,那位嬷嬷姓胡,觉得与赵月投缘,便愿到赵府,做赵月的教养嬷嬷。”
文桐觉得奇怪,一个闲散宗室的教养嬷嬷,轻易是不会去选择商贾之户,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
文桐示意他继续。
“其实赵月倒也没做什么,她只是恰巧在胡嬷嬷休息的时候分给了胡嬷嬷一个果子。胡嬷嬷就自请到赵府教养赵月。”
“赵长风安排的吧。”
齐钊点点头:“说来也巧,胡嬷嬷老来无子无女,年轻时却有个早亡的女儿,离世的时候还不到五岁。”
文桐懂了:“赵月和这位胡嬷嬷早亡的女儿有几分相似吧。”
“半大的孩子,相似的环境,再加上赵月本就生着病,骤然看到像病中有几分像自己的孩子,也一定会多关心。偏巧,赵长风本就为胡嬷嬷而去。”
“呵……赵长风对赵月还真是用心,赵究和赵斛可及不上半点。”
“倒也不全是这样。”齐钊接着道,“外人都道是赵长风偏爱赵月,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最好的,就连教养嬷嬷,都是专门请了世家的专用的。却原来,赵长风发家后去算了一命,算命先生说,他所有的富贵皆来自他的女儿,赵月六岁那年,总是隔一段时间就高烧不退,赵长风得高人指点,在锦州设棚施粥,兴许能化解,赵长风如此做了。那段时间偶有流民,恰得其他地方来的僧人度难,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僧人说他承了赵家一饭之恩,便还恩于赵家,他告诉赵长风,赵月的教养嬷嬷一定要请宗室的,决不能请商户或坊间的,唯有这样才可救赵月一命。”
文桐懂了,恪阳郡主生性善良果敢,夫家也是满门忠烈,这样人家的教养嬷嬷定然也十分正直,赵月得胡嬷嬷教导,是她的福气。
但得胡嬷嬷教导,赵月不该是这样的性格,宗室出来的姑娘,都是要掌府中中馈,秀外慧中,处事不惊这是最基本的品质。
“胡嬷嬷只待了五年,赵月十一岁时就离开了,赵家的事,赵长风和赵究赵斛都是瞒着她的,”齐钊下了结论,“所以,她的手,如你之前所想,是干净的。”
“可我的手上不干净啊。”
她的手上,从来都不干净,所以,也不差赵月这个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