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岌岌可危》千愿无虞

5、第 5 章

　　楚识聿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宋书珩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公寓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晕。他翻了个身，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显示着林殊发来的消息，已经是半小时前了。

　　林殊：真不去？唐璟安说就几个人，都是熟面孔。

　　宋书珩的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后还是按灭了手机。

　　不去。

　　他已经说过不追了，再凑上去像什么样子？再说了，万一宋奕辰也来了呢？

　　宋奕辰今年刚入学，仗着赵雪宁在宋德铭面前吹的枕边风，硬是塞进了他们学校，还特意选了跟宋书珩同一个学院。

　　开学那天，那小子穿着跟他同款不同色的限量版球鞋，在报到处跟人炫耀“我哥送的”，气得宋书珩差点当场把他的鞋扔垃圾桶里。

　　这对母子，仿佛天生就带着跟他作对的使命。

　　宋书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从床上坐起来。

　　书桌上放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里面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一支钢笔，是楚识聿常用的那个牌子的限量款，他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藏了快一个月。

　　当时满心欢喜地盼着生日这天送出去，现在看来，倒是成了个笑话。

　　他拿起盒子，打开又合上，反复几次，最后还是塞进了抽屉最深处。

　　眼不见为净。
　　第二天下午，宋书珩正在工作室整理照片，林殊的电话打了过来。

　　“祖宗，你到底来不来？”林殊的声音里夹杂着嘈杂的音乐声，“唐璟安刚才还问起你呢。”

　　“说了不去。”宋书珩盯着电脑屏幕，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淡些。

　　“别啊，”林殊的语气带着诱哄，“楚识聿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帅得人神共愤，你确定不来看看？错过今天，再等一年啊。”

　　宋书珩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深蓝色衬衫……他好像能想象出楚识聿穿那件衣服的样子，领口微开，露出一点锁骨，清冷又性感。

　　“而且，”林殊压低声音，“宋奕辰也来了。”

　　宋书珩握着鼠标的手猛地收紧：“草！他来干什么？”

　　“谁知道呢，唐璟安说是有个大一的朋友，宋奕辰那个朋友来的。”林殊叹了口气，“你来不来？他现在正围着楚识聿转呢，那殷勤劲儿，看得我都想揍他。”

　　宋书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宋奕辰那个蠢货，竟然敢去招惹楚识聿？还想在楚识聿面前装模作样？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上来，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址发我，我现在就飞过来。”

　　挂了电话，宋书珩抓过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冲，走到一半，又回来把钢笔拿着了。

　　他告诉自己，去不是为了楚识聿，是为了给宋奕辰点颜色看看，免得那小子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那点迫不及待，到底是为了谁。
　　楚识聿的生日派对设在他名下的一栋别墅里。

　　装修是极简的黑白灰风格，和他的人一样，透着股冷淡疏离的气质。

　　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客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聊天喝酒，气氛轻松又不失格调。

　　宋书珩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林殊眼尖，立刻冲他招了招手：“这儿呢！”

　　宋书珩走过去，目光下意识地在客厅里扫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楚识聿正站在吧台边，手里拿着杯威士忌，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他穿了件深蓝色的丝质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确实像林殊说的那样，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而他身边，赫然站着宋奕辰。

　　宋奕辰穿了身骚包的粉色西装，正拿着杯香槟，笑得一脸谄媚地跟楚识聿说着什么，时不时还做出夸张的手势。

　　楚识聿的表情淡淡的，没怎么搭理他，视线却偶尔飘向别处，像是在走神。

　　宋书珩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你可算来了。”林殊递给他一杯香槟，“再不来，宋奕辰都快把自己当主人了。”

　　“他怎么会来？”宋书珩接过酒杯，眼睛一直往那边瞟，看宋奕辰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

　　“谁知道呢，”林殊撇了撇嘴，“你看他那德行，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宋书珩没说话，眼睛死死地盯着宋奕辰。

　　只见宋奕辰不知说了句什么，突然拍了拍楚识聿的肩膀，动作亲昵得过分。

　　楚识聿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避开了，端着酒杯转身想走，宋奕辰却又跟了上去，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我去趟洗手间。”宋书珩放下酒杯，转身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他需要冷静一下。

　　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把宋奕辰那张假笑的脸按进香槟桶里。

　　洗手间的冷水扑在脸上，带来一阵冰凉的刺痛。宋书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眼神带着点戾气，和平日里那副张扬乖张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到底在气什么？

　　气宋奕辰不懂规矩？气他在楚识聿面前装腔作势？还是……气楚识聿没有直接把宋奕辰赶走？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楚识聿并没有搭理宋奕辰，就算搭理了又能怎样？

　　宋书珩自嘲地笑了笑，正准备出去，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

　　唐璟安走了进来，看到他，挑了挑眉：“躲在这儿偷懒？”

　　宋书珩没理他，拿起毛巾擦了擦脸。

　　“看不惯？”唐璟安走到他身边，打开水龙头洗手，语气带着点玩味，“你那继弟，倒是挺会来事。”

　　宋书珩的动作顿了一下：“不关你的事。”

　　“确实不关我的事。”唐璟安擦干手，侧过身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探究，“但我觉得，比起他，楚识聿可能更想看到你过去。”

　　宋书珩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唐璟安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体会。”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宋书珩一个人在原地发懵。

　　宋书珩一脸不解，“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话说一半，真的是……”

　　唐璟安的话是什么意思？楚识聿更想看到他过去？

　　怎么可能。

　　那个总是对他避之不及的人，怎么会希望他靠近？

　　宋书珩回到客厅时，气氛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

　　宋奕辰不知从哪儿弄来个包装华丽的礼物盒，正双手捧着递给楚识聿，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楚学长，生日快乐！这是我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限量版手表，希望你能喜欢。”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去，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探究。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宋书珩心里知道，上回楚识聿生日自己就是送的手表，宋奕辰非得学他，不知道在恶心谁。

　　楚识聿看了眼那个盒子，没接，语气平淡：“谢谢，不用了。”

　　“哎呀，楚学长你就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宋奕辰硬是把盒子往楚识聿手里塞，“我看你之前戴过这个牌子，特意……”

　　“宋同学。”唐璟安突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蛋糕，笑眯眯地打断了他的话，“别光顾着送礼物啊，过来帮我把蜡烛插上，楚大少爷等不及要许愿了。”

　　宋奕辰的脸色僵了一下，显然对唐璟安的打断很不满，但又不好发作，只能讪讪地收回手，跟着唐璟安走到餐桌边。

　　楚识聿的目光掠过唐璟安，又淡淡地扫过站在不远处的宋书珩，眼神里没什么情绪，转身走到了餐桌旁。

　　宋书珩的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随即又有点烦躁。

　　唐璟安这明显是在帮他，可他现在这副躲躲闪闪的样子，倒像是怕了宋奕辰似的。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啊。”林殊拉了拉他的胳膊，把他拽到餐桌边。

　　餐桌旁很快围满了人，唐璟安把蜡烛插在蛋糕上，点燃，屋里的灯瞬间暗了下来，只有摇曳的烛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

　　“快许愿啊，楚识聿。”有人起哄道。

　　楚识聿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他许愿的时间很短，几秒后就睁开了眼，吹灭了蜡烛。

　　屋里响起一片掌声，灯光重新亮起。

　　“好了，切蛋糕了。”唐璟安拿起刀，递给楚识聿，“寿星先来第一刀。”

　　楚识聿接过刀，刚要下手，宋奕辰又凑了上来：“楚学长，我来帮你吧。”

　　“不用。”楚识聿淡淡地拒绝，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把蛋糕切成了几块。

　　楚识聿是真的很喜欢说“不用”两个字，平时他拒绝自己的时候没觉得，今天宋书珩觉得这俩字儿特他妈顺耳。

　　唐璟安拿起一块蛋糕，递给楚识聿，又拿起一块，径直走到宋书珩面前，笑得意味深长：“宋书珩，愣着干什么？不和寿星喝一杯？”

　　宋书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楚识聿。

　　楚识聿也在看他，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个普通的同学。

　　宋书珩的心跳突然加速，他接过唐璟安递来的酒杯，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楚识聿面前。

　　“楚识聿，生日快乐。”他的声音有点发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地重复着，“祝你……心想事成。”

　　楚识聿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才举起手里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杯子：“谢谢。”

　　清脆的碰撞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