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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夜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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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庆祝仪式告一段落之后,我回到了神殿,大大地乱吃了一通,实在是饿极了。依拉小心地帮我的脖子和手消毒包扎,看着她一脸心疼,秀眉紧蹙,我不禁抿了口茶笑道:“哎呀,依拉,你现在的表情可真象心上人受了伤呢!”
“殿下,你明知道我心里没有别人的!”她莲足轻跺,懊恼地瞪着我。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对吧?”满意地看到她粉脸微红,我知道该停下这种无聊的调侃了,于是让她一起坐下吃饭,这个小妮子拗不过我的执意终于坐了下来。
席间我们间或吵吵闹闹,终是一顿饭吃了下来,完了她们都请安告退,现在是午睡时间,没有人会来打扰。
“喂,我饿了!”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一个清冽冰冷的声音,还带着些烦躁。
我用手帕擦着嘴巴,凉凉地开口:“以后可别再乱吃东西了,小心拉肚子!”
“谁让那些人类的魂魄那么弱,又难吃,根本吃不饱!我要吃神兽!”他的抗议在我看来简直像是小孩子。
“既然这样,那就好,不要吃人类,我给你准备了精兽。”我走向门,向外面的依拉挥挥手,不一会儿她带着一只小小的鸟笼走了进来,放在桌子上之后就走了。
我看着笼中一身雪白的小鸟,冰蓝色的眼眸似乎带有灵性。虽然看似无害,其实是水系高阶精兽,最接近神兽的精兽,虽然无法跟火凤凰那种级数的相比,但想必填饱那只怪兽的肚子应该够了。想到此,我挑挑眉,“你的午餐。”
“啧啧,雪翅鸟。”一个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我面前,长长的银发如纯银捻成,白里透红的秀丽脸蛋,真是人间绝色啊,可惜,此人脸上的表情十足十的血腥,让我心里发毛,在他眼里我是不是也跟这只小鸟一样只是他的食物?
他瑰色的唇线动了一下,凝神盯着那只雪翅鸟,笼中小鸟似乎受到了惊吓般地扑腾起来,随后跌落在笼底瑟瑟发抖,他眼中闪过一道冷光,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晃眼之间,一团白影从雪翅鸟身上飞到了他的指尖。
我暗自咽了下口水,难道他是用嘴进食的吗?还好不是,我看到他半眯着眼,那白色的光晕渐渐变淡消失在他指尖。
“我们来个协议可以吗?”我看他进食之后似乎心情大好的样子,赶紧笑着提议。
“我从不跟别人合作。”他蹙起两条细细长长的眉,斜睨着我。
“也没什么,只是,不要乱吃罢了,还有不要吃人类,如何?”反正我有杀手锏在手,倒也不怕他不同意。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就在我以为必须使出苦肉计时他终于开口:“可以。但是……”
“蕾妮!”外面传来菲尔岚斯的叫声,我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这只怪兽下面的话了,赶紧把鸟笼藏到了床上的帐子里,汗,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因为一般的兽类像鸡啊鸭啊那只怪兽死瞪着我拒绝食用,我只好问菲尔岚斯讨了一只精兽,本来是他的使役兽,我就跟他说看着好玩,让他送我,他也没说什么就直接给我打包送到了神殿。天哪,如果他发现那只鸟送我不到一天我就把它送给怪兽吃了,不晓得他会是什么表情。想想真可怕……
在我惊魂未定的时候,门被打开,笑意盈盈地菲尔岚斯已经站在门口,我看看他后面的侍女,挥手让她们退下,心里一惊,环视四周,还好,那只银兽已经不见了。
“哎呀哎呀,怎么把上午的衣服换了!?蕾妮!你不知道你放飞火凤凰的时候有多美!那种迎风而立随风飘逸的仙姿真是美死了!”他的湛蓝色眼睛闪着光辉,满脸的笑意让我心虚得要死。
“啊,那件衣服太繁琐了,而且除了正式场合也不适合穿,我就换了。”我强笑着解释,他刚才噼里啪啦的一堆话把我砸得头晕眼花。
“我告诉你哦,不止我,所有人都看呆了!”他坐下喝了口茶,抬起头朝我眨眨眼,一脸贼笑。
我被他笑得头都大了,“哦,是吗?自从继任圣巫女后每次秋之祭我都是穿那套祭祀服的啊。”那套衣服,乃是历代圣巫女秋之祭上祭祀专用。
“可我总觉得,你跟以前不大一样。”他盯着我笑着。
我心头一跳,“有什么不一样?”
“以前的你,就是个冰山美人,现在嘛,就像落尘仙子。你的心里藏了太多东西了,不像从前……”他讲到此停了下来,环视四周,似乎在床的方向停了下,“对了,我给你的雪翅鸟呢?你不是说很喜欢吗?怎么不在这里?”
我狂汗,硬撑着,“啊,它好像饿了,我让依拉带去喂点鸟食。”
他的眼中瞬间闪过某种我读不出的情绪,可其实他只是浅笑着说,“也是,它可不吃寻常物什,你照顾的时候可要小心了,这只鸟还在幼年期,很容易死掉的。”讲到这里,他又看了看我,眼光似乎像床上瞥了瞥。
我真是感觉如履薄冰,勉强又和他敷衍了几句,然后就送他走了。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呢?为什么我感觉他什么都知道……
下午,又是衣服一件一件地试,因为晚上还有招待大贵族的重要晚宴,而现在庆祝活动在民间已经展开,看到侍女们满脸希翼的神色,想必都对宫里的庆典很是渴盼。
原本是挑了件白色的,秀发自然披散,淡妆也画好,正要出门的,可是来传信的莫澜却是看得一呆。她脸含忧色地小声跟我说,大家都挑着喜气的穿,若是唯独我穿得素净怕是太挑眼了,再回想菲尔岚斯的话,我想想也是,所以挑了件华丽的墨绿色丝绸长裙,如日阳般的金色卷发编成繁琐高贵的云鬓,精美的首饰挂了一身,又让她匆忙给我补了点妆,想必这样应该不至于太过出挑了吧。
这样一来时间已是不够,莫澜一个劲地催,我也很是着急,全部弄完后我也顾不上照照镜子,匆匆地就跟她去了正殿,心里暗想,现在这副装束应该很是庸俗了吧。
待到我们一行人来到大摆筵席的正殿,远远地便看到灯火通明,风中隐隐传来丝竹之声和美酒香气还有阵阵笑声喧哗。外面的侍从一通报,我们赶紧就进去了,才踏进来只觉得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所有的视线都看着我们。
我向旁边瞥了一眼,莫澜只是摇摇头,我便明白我的装束没有问题,所以只是笑笑,便走向了皇族主座处,看到我的父皇陛下正笑呵呵地看着我,向他行过礼我就在旁边的躺椅上坐下休息。
看看整个会场,真不愧是宫廷宴会,奢华程度让在现代见惯了宫廷戏的我也是汗颜。四壁全用拳头大的夜明珠缀满,通亮如昼,雕花玉栏,美酒佳肴,筹影交错,香衣玉鬓,但我只是接过侍者递过的食物小心地吃着。
看着在会场中众人,衣饰华丽,男的绅士女的淑女,我只觉得是在看戏,整个会场除了四围是座位,中间空了很大的地方,应该是舞池,现在还没开舞自然大家都是在走动,与各人热络。而东侧的一隅是一支乐队,不过跟现代的自是大大不同,吸引我的是那架竖琴,看着身着白衣的宫廷乐师缓缓拨弄根根琴弦,我的心里没来由地觉得仙乐飘飘,手也有点痒想着回去了得弄架来自己也弹来玩玩。
“蕾妮,不去弹一曲吗?你可是丝乐高手啊。”菲尔岚斯这家伙在旁边笑着提议。
我看看他,神色如常,好像也不是故意为难我,可是我心里总觉得他对我有猜疑,那何不乘此机会让他相信我就是康斯蕾拉?
旁边的皇帝听得他对我这么说,也眉开眼笑地看着我:“是啊,父皇也很久没听到蕾妮的琴声了,你现在身体可好了?”
我暗想,照理我现在恢复了她15岁前的记忆,虽然没有弹过,但坎普说过她会的就是我会的,那我一定可以弹,随即朝他笑笑:“已经好了大半,既是如此,儿臣献丑了。”
说完就走向了乐队处,我低头和那位白衣乐师说了几句,他就让开了,我坐在椅子上,扶正手里的竖琴,看看周围,都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我笑笑,也不多说什么,心里略有点紧张,万一我弹不出来,岂不死了?
看着那根根银色的琴弦,心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好像周围的嘈杂都没有了。深吸一口气,我伸出右手轻轻拨弄着细弦,随着清亮的铮铮声,指尖的滑动带起了一片光华浮动,原来是夜明珠的光照下来的反射,只是让我一阵眼花。
心到随想,我现在心如止水,只觉得那手好像不是自己的,只是放任身体随性而为,耳中全是竖琴清婉柔丽的声音,在这奢靡的大殿里如珠如玉,不觉沉沦……
一曲毕,我起身,看看殿中诸人都是呆怔地看着我,怎么了?是弹得太好?还是弹得不好?近处一阵掌声此时响起,吸引了所有的注意,所有人都开始鼓掌。我看向他,却是夏兰荻城主,他一双幽黑的眼睛含着笑看着我,我也笑着向他点点头,算作谢谢。
回到皇帝身边,我其实心里略有点不安,刚才虽然掌声很热烈,可是所有人的表情却都很怔忡,而我弹的时候其实早就心思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只是凭着本能弹的,看着皇帝呆呆地瞅着我,我一时也是不知所措。他只是勉强笑着,说到:“好……好……”声音很平板,断断续续。
旁边的菲尔岚斯却拉拉我的衣角,笑着朝我摇头,眉间满是无奈,“你琴艺虽好,可是你难道不知道你弹的是什么曲子?”见我满脸疑问,他一脸看到白痴的表情,“被你气死了,千年前,这首曲子无名,乃是千年前一女子闺中所作,她的丈夫正是死于初代神官王之手的拉夏将军。”
我一呆,记忆中的碎片开始连起,这位夫人诉说的是对常年征战在外的丈夫的思念,还有对于丈夫最后身为功臣却被诬陷枉死的哭诉,还有对于新生的皇朝的怨愤。这首曲子其后被列为禁曲,可是为什么冥冥之中我却弹了这首呢?
“如果是别人弹,是不是就要被定为叛变被凌迟处死?”我擦擦额上的冷汗。
菲尔岚斯此时挑着眉,看我一脸惊惶,倒是好笑:“难得你也有怕的时候。”
我觉得身边似乎有人在看我,回过头发现,那个方向只有凡西特,而他正与一位贵族青年讲着话,可能是注意到我的视线,冰紫色的眼睛瞥了我一眼,随即收回继续谈话。是我的错觉吗?明明感觉那个方向有人在看我,那种感觉特别强烈。
周围有些个贵妇和小姐过来向皇帝皇妃请安,我侧立一旁,静静地看着,其实心里只是在想,这种无聊的宴会什么时候结束。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舞曲声响起,殿内众人都恭敬地立在一旁,而皇帝和皇妃则起身步入舞池,我看得目瞪口呆,今天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美女与野兽了。虽然讨厌皇妃的阴冷,但不可否认,她却是美艳过人,此时脸上带着笑更是妩媚,一点看不出儿子都那么大了,而皇帝和她身高差不多,却是顶着一个啤酒肚,感觉就像个小丑。
我感觉很可笑,怕自己真会笑出来,于是转头看向别处。随着皇帝和皇妃的首舞,很多人都步入了舞池,我转身看看外面黑亮的天空,有着朵朵烟花绽放,想必是民间在放焰火。
“那个……殿下……请问,我可以邀请你跳舞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倒把我吓了一跳,我随即回头,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少年,一脸苍白的面色带着绯红,眉目有些熟悉,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
“这是我的荣幸。”我学着别人把自己的右手交到他手中,他握住我的手,脸色似乎更加红了,我看着觉得好有趣啊。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
我们在舞池翩翩起舞,老实说我的动作有点笨拙。在这里女子年满16虽才可以正式进入社交界,而我记忆里连一点舞蹈的影子都没有,现在纯粹是在看着别人依样画葫芦,不过好在这位少年似乎很能忍,在我踩了他n脚之后还能保持和悦的笑容,慢慢地我倒也熟练了。
身边似乎两道视线射来,我和少年同时转头,匆忙中我注意到他的脸色一白,脚下也是一滞,我本来就是刚学会,一下子就踩错了舞步,他一脚踩到我脚上,我们两人身形都是不稳,险些倒地。
好在旁边有人扶住了我,我忙对那人说谢谢,却是一愣,原来是夏兰荻城主,而他旁边一女子正是前些天仅见过一次的名为海菲尔的少女,她此时俏脸紧崩盯着对面的少年。我反应过来,两人居然极其相似,是亲人?不过海菲尔就像太阳一样骄傲像名花一样绽放着,可是这个少年,就像染病的小女孩似的,羞怯秀气。两人面容虽像,可是气质差了十万八千里。
夏兰荻看看他们再看看我,只是缓缓说道:“海菲尔,我们交换舞伴吧。”然后就优雅地伸出一只手托起我的手,带着我重新开始起舞。
大概看到我脸色古怪,他解释:“他们是双胞胎,海菲尔和罗林。”再看看已经开始起舞的那两人,我感觉罗林身体有点僵硬,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算了,这是人家家事,我管什么。
“刚才弹琴,还真是谢谢你给我解围。”我笑着看向他,心里有点紧张。
“只是随手而为,你的琴弹得真是不错。”他的浅笑化去了一脸的冷俊线条,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我有个妹妹,她的舞跳得极好,如果有机会你们可以见面就好了。”说到妹妹,他脸上最后一丝冷俊也化为乌有。
“那真是太好了,她怎么这次没来?”
“她身体不适,所以就留在了坤克罗。”
……
我们随便聊着,不知不觉一曲完毕,笑着和他挥挥手,我回到主座前坐下,气喘吁吁地取过侍者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很多人也都回到各自座位,离第二首舞曲尚有一些间隙,大多数人都在休息。这次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更觉强烈,我回头,吃惊地看到凡西特看着我,不,应该是盯着我,紫色的眼眸像一块水晶,里面掺杂着惊讶、失望、怀疑、不信、愤怒、忧伤……好多好多,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想转头,却根本无法移动,心里觉得好痛好痛……
“啊——”我低叫了一声,因为有人把我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动作很轻柔,我看看那人,原来是菲尔岚斯,他面无表情地拉着我朝阳台走,我抿抿唇跟着他走了出去。
来到阳台,他放手,然后看着天空却没有说话,我莫名所以,只是靠着栏杆站着,夜空中月朗星稀,却又大大小小的各色烟花争相绽放,我回头,那忽明忽暗的光火映在他脸上,,光影明灭,有些斑驳,没有表情,优美的轮廓忽隐忽现,薄薄的唇紧抿着,只让人觉得一片沉郁。
我不敢再看他,只好看烟花,似乎有一个时间那么长,身后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然后他走到我的身旁,“他生气了。”他的声音淡淡的,低低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吓得心里一跳,随即皱起眉,“你告诉我,远离他的。”
“你可能忘了,以前无论参加什么舞会你从来不下舞池的,除非是凡西特。”他自顾自地说着,眼睛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表情中找到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心里总算明白了,可是对于“我”和凡西特之间的感情总是觉得很别扭:“15岁之前的事我是想起来了,这两年的没有记起来。”这样说 ,应该不算撒谎。
又是一阵沉默,他似乎在考虑什么,“后来,西岳公的独女暴毙了,好像是忽然之间生了大病,连西岳公也一下子跨了下来。”
我眨了眨眼,他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事情,肯定不是病死这么简单,“那么,是谁干的?”是“我”还是凡西特?许久没有人回答,我转身,诺大的阳台早已空无一人。
我没有立刻走进大殿,只是心里觉得很彷徨,我到底是谁呢?蓝冰妍还是康斯蕾拉?
吹了很久的夜风再次走进大殿,毫无意外地看到菲尔岚斯在女人堆里一脸灿烂的笑容,神色如常,向四周看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凡西特的身影。
一个晚上就在这样的宴会里过去了,间或和来邀请的人跳个舞,只要那人长得还顺眼不讨厌,我都不会拒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做做运动,不过那个叫罗林的少年之后都没有再看到他,海菲尔还没看到,不知道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
风:这章算是对宫廷生活的交代了,呵呵,下面会出宫去哦,看来寒假前是写不完卷二了,唉~我哪里写的不好请大家多多指出来啊!比如情节啊,人物刻画啊,之类的,欢迎欢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