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作别四方 ...
-
热热闹闹的秋之祭庆典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皇宫里面整日整夜地办着各种宴会,美酒佳肴,让我看着就想吐,很想去民间看看,可是我一个人出去皇帝肯定不准,找菲尔岚斯嘛又觉得心虚,怕被他察觉底细,这个人心思太敏锐了,偷溜就更不可能了,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溜啊?
庆典的第二天,海菲尔和罗林姐弟就辞行了,到庆典完毕众大贵族都回到了各自的封地,原以为就此可以歇一歇,不用天天参加宴会了,谁知又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皇帝居然病倒了,说是“自入秋以来,动火头晕。又害怕眼风,服药调摄全无作用”。我自然是天天去请安探视,原以为不过是纵情声色也不甚在意,可是接连服用了一周的药也不见起色,皇帝的脸色愈显晦暗,神思反而日渐模糊,这才急煞了一群御医。
可是用药至今,两个月已过,今日我去探视,皇帝居然已经陷于昏迷状态,着实也是吓了一跳,问御医,也只说是体虚云云,不见是什么疑难杂症,可为何久久难愈且不断恶化?而且,总神殿的众神官也在皇宫内举行过法事,却也没什么效果。
待我从清尚殿出来,恰巧遇到皇妃进内,她美丽依旧,只是略显憔悴,带点黑眼圈,显然也是天天照料皇帝疲累之故。
我先向她请安,她点头算答,待到我与她错过了,才听得她有点暗哑的声音响起:“殿下,陛下这一病,来势汹汹,按照惯例,该是你前去南山行宫斋戒,为陛下祈福,圣旨这两天就会下了,你自己做好准备吧。”说完就走了进去。
我回头看看她略现萧索的背影,皱皱眉,对这个结果倒也不是很意外,早听几位神官长提过了,可是居然已经病重到要我这个圣巫女亲自去祈福了吗?
我心里头有点闷闷地,倘若皇帝真的死了,于我好像也没什么大的影响,我圣巫女照做呗,他们宫里争权与我何干呢?
两天之后,我还是奉旨前往南山行宫了。其实心里也没什么特别开心或者不开心的。在总神殿的日子其实也挺无聊,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 MP3,换作从前的我怕是早就无聊到疯掉,现在也过来了,闲时就是去跟皇帝请安,然后看看各种书,弹弹琴,或者找坎普聊聊天,和侍女闲磕牙,宫廷自然有宫廷消磨时间的法子,不知不觉日子也就这样过来了。
出行之日,看看那长长的护卫队伍,巍巍壮观,不禁长叹一声。该来送行的都来了,一一作别,皇妃一脸憔悴,而我大哥明克也是满脸愁容(这么担心他老爸?),再看看凡西特照例是那种漠然的表情,倒是菲尔岚斯还是笑眯眯地,“自己小心了。”
我坐在还算平稳的马车里,心里有点雀跃,虽然好像有点不道德,毕竟我这个身体的爸爸正生着大病。
因为是大队人马,所以行进速度比较慢,大约行了个把钟头才出了梦都范围。到了开阔的官道,速度快了不少。
我让依拉和我一起坐在马车里陪着我聊聊天,她告诉我,此去南山行宫至少路上要耽搁三天,前面两天为了安全起见我们都是乖乖呆在马车里。此行的护送队伍都是挑得皇宫禁卫军的精锐和宫廷术士团的法师,还有一些总神殿的神官祭祀,左右神官长则是留在了总神殿打理事务。
可是第三天一早起来,我的眼皮就直跳,怎么回事呢?撩起车帘,天气有点暗沉,似乎大雨将至,我们此时正行进在一处密林中,除去官道,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大树,难不成会有土匪埋伏拦路抢劫?
我万分希望自己的第六感出了错,可事实让我哑口无言,因为忽然之间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人的惨叫声,一片嘈杂。
我略一犹豫,把帘子撩起,心头一跳将头一偏,一只闪着银光的箭险险地贴着我的皮肤射入了对面的车板上,我惊疑未定地看着犹在晃动的箭尾,看看依拉俨然已经吓傻掉了。我完全不知道此时是坐在车里面等死好还是出去逃跑死得较快。
一人掀起车门的帘子,原来是随行法师头领希墨克(宫廷术士团的副团长,中年人),我暗暗送了口气,他现在灰色的袍子上满是鲜血,衬得他苍白的老脸更加可怖,他大口地喘着气:“殿下,我们遭遇不明来路的袭击,伤亡惨重,还请殿下下车,我们拼死也要保得殿下安全离去!”
乖乖,明明是不敌逃跑居然也被他讲得这么大义凛然,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则是一脸严肃地跟着他下了车,看看四周,不由也傻了,原先大队的人马如今居然只是围着马车形成了一个圈,最多不过百人,而外面的密林中却不断有黑衣的敌人冒出与最外层的战士打斗,而且林中飞出支支锐箭,不过大多都被内曾法师设下的结界挡住,那刚才射入车中的是怎么回事呢?
我跟随希墨克来到队伍中间,其余人等都以我为中心围着,慢慢地吵着密林出口移动。我只觉得一阵恶心,一路上全是鲜血,人类的断肢残臂,死者大多穿着禁卫军军服,脑中阵阵晕眩。
一道银光飞来,破碎的裂纹顿时像天空中的阴雷在结界上蔓延,瞬间击破,直至我而来!天哪!我一下子惊醒,我这是跟哪位大爷结仇了?怎么这人每次都瞄准了我射?
好在我身边的希墨克也不是吃素的,一招“火焰风”搅碎了那支虽被结界阻碍却仍然破势惊人的箭!
就在我暗暗松口气的档,外围的战士却是越来越少,原本内层的法师只是提供法术支援,可是现在战火也烧到了这里,不少不会战技的法师几乎被凶猛的黑衣人一击即杀。
我脚下随着希墨克和队伍移动,眼睛搜寻着刚才那只箭射出的方向,虽然从林中射出的箭很多,但仅有那只可以透过结界直指向我,想必必是这群人的头领,所谓勤贼先勤王,我们这里人数已经很少,如果硬拼必定不敌。
我们行得匆忙,周围不断有人死去,而且林中一片阴暗,我实在看不清那个主谋的人,只觉得此人中等身材,很魁梧的样子,不似任何一个我在这个世界看过的人。
猛然之间,又是一道银光,希墨克故技重施,可是岂料这只箭后面还跟着一支箭!瞬间穿透法师的身体,将他钉在了地上,希墨克一声痛呼失去了神智。
我还来不及反应,又是一支箭,这次因为希墨克已死,维持结界的法师也死伤过半结界完全塌毁,没有结界的阻碍,这支箭风驰电掣般驶来,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依拉飞身挡在我面前,我呆呆地看着那支箭穿透了她的身体,仍然射向我,身后一人推了我一把,我摔倒在一旁,那只箭割破了我左手臂上的衣服,留下一道血痕,终是没有取我的性命。
“依拉……”我听到了自己颤抖的声音,爬到她的身畔,看着眉头紧蹙满脸痛苦的她我完全的不知所措,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下来。
“殿下……”她勉力睁开眼睛,挤出破碎的语句,“快……快逃……”
我拉着她的手,心里一片沉痛,别人死得再多也和我无关啊,可是你,你陪了我这么久,我早就把你当成朋友了,为什么连你也要死?
“殿下!我们快走吧。”身边有个焦急的声音响起,我抬头,从朦胧的眼中看到了一个人的轮廓,是那个我殿外的少年斯宾赛,我回头看看已经闭上双眼的依拉,咬咬牙,随即起身擦擦泪,他拉着我一阵狂奔,周围护卫的人仅剩十几个侍卫。
而那些黑衣人却好像源源不断,我心里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身体里有种奇怪的不适感,让我想吐。
我愤然地看着箭光四散,周围仅剩的人在一片惨叫声中阵亡,无数的箭一下子朝我和斯宾赛射来,正当我闭上眼睛等死时死亡却没有来,我睁眼,看到身边金光一片,所有的箭都挡在了外面,金色的火焰燃起,烧尽所有的箭。
“坎普!”我惊喜地看到站在我眼前的人,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在现实世界现身,他回头朝我一笑,随即看着结界外面,朗声道:“暗红血阵,精血吞噬!”
一个巨大的红色法阵以我们为中心铺散开来,外面随即一片惨叫声,所有法阵触及的黑衣人全都是满身红色的火焰,狰狞的脸色不断惨叫,直至肉身化为一片焦黑血肉模糊,最后终被血色的火焰吞噬化为烟尘。周围的黑衣人大片死去,触目遍地焦黑,可是风中仍然响着悲鸣声。
我顿觉悚然,看看坎普一脸平静的表情,似乎眼前那些惨死的人只不过蝼蚁,可是他的眼中明明有着深重的悲哀之色,手下却又是毫不怜悯。
再看看旁边的斯宾赛,显然也被这宛如人间地狱的景象吓得不轻,他忍了忍,还是吐了出来,呢喃着:“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我担心地看着坎普,他不可以浪费能量的,不然他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的。果然,法阵维持了片刻后,他的身形越来越透明,我赶紧叫他:“住手!不然你自己……”
可是换来的却是他一声轻叹,他没有住手,只是对着我摇摇头,“他们人太多,我无法杀光所有人,密林口上还有很多的埋伏者没有现身,看来只有让你的力量恢复。”看着他皱着的眉,我急急地说:“让我帮你吧!”
“……我必须封住你一部分的力量,因为你现在完全不会掌控,但是你会记起所有的法术咒文,等到你的魔控力强大到一定时候,封印自然就会解开。”他缓缓转身,看着我,冰蓝色的眼睛满溢着信任。
“那你呢?你会不会有事?”我很担心他的状况。
他笑着摇摇头,“放心吧,我最多就是睡一会儿,”他看着我,却好像透过我看着别处,“在我亲眼见证过确认过之前,我是不会死的。”我不明白他想确认什么,现在我也没心思追问,只希望他可以快点让我恢复力量,所以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闭上眼睛。”他轻声说道,我乖乖照办,他握住我的双手,“破!”一瞬间,我的身体好像要裂开一般,体内有什么东西横冲直撞,身体灼烧一般地疼,脑中也满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痛苦地睁开眼睛,看到坎普拧着眉看着我,我努力咬着牙不让痛呼溢出。
他捧起我的脸,“傻孩子。”然后轻轻地在我额上亲了一下,我的身体一下子就没有那么痛了,可是还是感觉能量在体内乱流。
他的身体越来越模糊,我焦急地喊了一声:“坎普!”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我眼前,我呆坐在地上轻轻抚摸额上的『神之祝福』,他现在应该是回到了里面了,不会有事的,我安慰自己。
一旁的斯宾赛急急地喊我:“殿下,我们快走吧,这里也不一定安全。”他拉起我就是朝密林的出口一阵狂奔,我赶紧拉住他,大喊:“密林口上有埋伏者!”我抬头四顾再看看身后宛如人间地狱的战场,“我们进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