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谷底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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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 谷底深渊
「300个单臂俯卧撑，十分钟后交换。」
冷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二十个赤裸的孩子拍成一排，拼命做着俯卧撑，鞭子落在背上的声音和微微的呻吟不绝于耳。
摆在前方长红木餐桌上的面包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玉米浓汤还冒着热气。
「看什么看，给我加快速度，前十个完成任务的人才有饭吃！」
鞭子上下挥动撕裂空气，即使背已经伤痕累累，他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男孩看上去也不过八九岁，瘦削的身体上却覆有坚实的肌肉，他是这二十个孩子中唯一的亚洲人，黑瞳中散发着异常寒冷的气息。
嚣张跋扈的红发刚到耳垂下方，给人强烈的叛逆感。
拿着鞭子的男人又狠狠在他背上抽了几道，纵横交错的伤口，血迹斑斑。
男人一把抓住他的头发，逼他抬起头来：「要知道我最讨厌你们亚洲人，什么都不会却偏偏自不量力。」
吃痛的男孩任凭他抓着头发，额头上的伤口渗出的黑红色血液，流进了他的眼睛里。
男人很享受他这种痛苦的表情，令人拿来一盆盐水，全数倒在男孩背上。
「啊——」男孩脱力的往前一倾，倒在前方的地毯上。剧烈的疼痛下，他只得死死咬紧牙关，连嘴角都出了血。
「完成不了任务，你再加300个仰卧起坐。」
收好鞭子，男人轻蔑的嗤笑了一声，径直往前方走去，坐在餐桌的上座。
这二十个孩子是从5000个孤儿中挑选出来的，身心都要比同龄人更成熟，不过这些远远不够。他们要培养的是机器，而不是人类。
「樱木花道——」
抱膝坐在角落的红发男孩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来这里已经两个月了，可是还没人和他说过话。不少人对他天生的红发反感，好在他很擅长打架，没人敢找他麻烦。
三岁时，在夏日祭的夜晚，他的父母被流窜作案的抢劫犯杀死在巷道尽头。
当时的他还不太能理解「死亡」是怎样一件事，他只感觉到母亲温暖的怀抱渐渐失去了温度，而父亲紧紧握住他的手也越来越坚硬。
天空绽放着绚丽的花火，无数人欢呼雀跃的迎接仲夏的到来。
他沾满鲜血的手心却越来越冰冷，像寒冬的雪花。
自那以后樱木便开始了流浪的生活，穿梭在大街小巷，打架、偷窃、抢劫，一切只为了生存下去，就这样过了四年。
七岁的樱木个子已经比同龄人要高出许多，虽然瘦却十分擅长打架。
经常给他吃食和衣物的孤身老太太知道他已经适龄上学，便送他到附近的慈善孤儿院。
樱木在那儿度过了安稳的三年，那也是他记忆中最快乐的日子。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孤儿院的男孩们儿没有丝毫的陌生感，很快打成一片。
直到第二年十月份，枫叶开始染霜，一个穿着戴着墨镜的男人领养了他以及几个孩子。
和他们一起被挑选出来的孩子，全世界范围内有5000名。
他们被关进一个隐蔽的原始森林，没有食物和工具，任凭自生自灭。一个月以后活下来的孩子数量不超过200人。
这些活下来的孩子被送到药物研究所进行抗药物测试，麻醉剂、致幻剂，甚至是蛇的毒液。想要逃脱药物控制的孩子们拼命挣扎，却无能为力，大部分孩子最后因为药剂过量，身体无法承受而死亡，另外一部分因为精神失常而送进精神病院。
樱木就是那最后剩下来的二十个孩子之一。
然后他却不知，在这之后却还有更多的残酷训练在等着他。
「喂，说话，你是叫樱木花道吧，红头发的。」
没理会来人，樱木依然维持着抱膝的姿势，把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里。那人用的是日语和他交谈，发音却有些生疏。
「靠！」来人一把抓住他的头发，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老子在叫你，没听见？」
樱木被迫抬起面无表情的脸，眼睛里没有一丝光。
「嘁，不会是个哑巴吧。」来人松开他的头发，转而紧捏着他的下巴。
「放手。」樱木冷冷的回答道。
「哟，老子不放，你要怎么的。」
樱木大力拍掉来人的手，对准他的肚子就是一记重拳。
他捂住肚子，吃痛的倒退了几步，隔了好会儿才喘着粗气说：「不就开个玩笑，用得着这么狠嘛。」
见来人躺在地上不起没了气势，樱木才往前走去准备把他拉起来，却不料被他反剪双手，狠狠的压在了墙壁上。
「放开我！」樱木大叫，却无奈怎么也踢不到男人的腿。
「嘿嘿，你还差得远呢。」
他松开樱木的手，整了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微笑道：「初次见面，我是三井寿。」
「哼——」樱木拍掉三井递过来的手，缓慢的往自己的角落走去。
三井大大咧咧跟在他的背后，引来周围的一阵诡异目光，却毫不在意的坐在他的旁边。
「你去过日本？」樱木终于忍不住向三井发问。
「哦，没去过，日语也只会讲一点。」樱木又恢复了沉默，把头歪到一边，轻轻靠在墙上，用屁股对着三井。
「喂，你这样可是很容易遭到别人背后袭击的。」三井好心的提醒。
樱木没出声，依旧保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儿才问：「你不是二十个孩子之一，你是谁。」
「真亏你还能记得别人的事儿，不过…」三井背靠着墙壁，舒适的闭上眼睛，「你答对了，我不是你们之间的任何一个。」
「算下来，我来这里已经三年了，哦，应该比你大四岁吧。」
「你来这里做什么？过家家？」樱木转过头来望着他的眼睛，那炯炯有神却没有掺杂一点私人情感的十四岁男孩看上去更像一个冷血动物。
「这个我还没想过，有可能，嗯，我喜欢这里吧。」
「喜欢？……你这个人还真奇怪，竟然喜欢这种地方。」
三井两手一摊，表示他也无可奈何：
「六半岁的时候参加国际航模改造大赛，不知道怎么的竟得了第一，不过因为年龄太小而没能得到承认，不过那之后就不断有人来找我。」
「黑衣人？」
「哈？也没有那么恐怖啦，看起来更像是某个研究所的成员，每个人都戴着无框眼镜，还穿着雪白的大褂。」
「然后你就被强迫带到这儿来了？」
「嗯…倒也没有，」三井用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是我自己决定要来的。」
「……」
「也没通知我父母，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嘿。」
「……」樱木沿着墙壁滑下，倒在干枯的谷草上，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躺着。
「当然，我和你们进行的训练是不一样的，」三井撑着上半身，居高临下的望着樱木：「我不需要玩命儿的训练肌肉，我只要认真的鼓捣我的机器。」
「机器？还是枪？还是那些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
「看来你还挺用功的嘛，他们交给你们的那些东西都记住了？」
樱木没理他，只盯着潮湿的房顶。
「你和别人真不一样，大家都想着怎么逃走，而你想着怎么接受，想必你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这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了吧。」
「……」樱木依旧没动。
「好啦，我先走了，二十分钟的门禁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三井拍了拍樱木的脑袋，起身往门口走去，快要走出樱木视线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头来说：「樱木，我很期待，你用上我为你量身制作的武器那一天的到来。」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三井微笑着离开地下室，往研究所走去。
因为饥饿，不少孩子在无训练的时间都在睡觉。严重缺少营养的身体，就像在风中飘荡，随时会凋零的一片秋叶。
又隔了两个星期，几个体力透支的孩子被送出了地下室。
没人知道他们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命运，是死亡或者是看不到亮光的深渊。
等到运走第十个孩子的时候，他们终于见到了那个能决定命运的男人。
樱木站在剩下来的十个孩子中，男人看到他闪亮的红发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丝意外，依然是一脸的嘲讽。
「很幸运你们能够坚持到最后，」男人坐在椅子上，翘着长腿，手里的鞭子像一把剑一样不时刺激着樱木的大脑。
那可怖的东西足足折磨了他两个月，背部的伤口仍未愈合。
「不过，你们要知道接下来的训练会更加的残酷。」
男人毫无表情的说着关于生与死的话，就好像那只是一场赌局的砝码。
「从今天开始，你们将拥有绝对独立的房间，宽阔明亮、干净整洁，而且训练也将分开进行，」他从椅子上起身，巡视般的在十个孩子前来回走动。「你们会学习放枪，学习更多的格斗技巧。」
「不过舒适的日子只有一个月。一个月后，掌握你们命运的不再是我，而是你们自己。」
男人意味深长的走到樱木的前后，靠近他的脸，吐出最后几个字：
「希望，你们能了解自己的处境。」
男人走后，他们开始由不同的人带去不同的楼层和地方，这也是樱木第一次真正见到这个秘密基地的真正面目。
这个隐秘的基地坐落在山谷的底部，四周绿树群山环绕，甚至还有一条蜿蜒的小溪。茂盛的森林将溪水的上游围的密不透风，高耸入云的山巅，有一半埋藏在云层之中，恐怕即便是搜查部队也很难发现这样的一个秘密之地。
基地由五部分组成，四个弧形的建筑将地下室围住，而地下室上就是会议厅。
东南西北四个建筑物就像坚不可摧的堡垒，随时抵御来自各个方向的袭击。
二十个孩子被带到不同的楼层，不同的方向，彻底的隔绝起来。
在卫管室彻底杀菌消毒后，樱木才领到了自己的衣服，准确的讲，那是一件过长的白色体恤。而与此同时，他还得到了一把七发的半自动手枪。
这把1.1Kg的勃朗宁，枪身漆黑，手柄处却有火焰的绯红图案，十分精致漂亮。
「喜欢吗，这把枪。」深蓝色头发的三井半倚靠在门上，两只手指夹着烟。
「你做的？」
「哈哈，不是，不过是我挑的。」
三井走进屋子，径直坐到沙发上，把燃烧殆尽的烟按灭在手心。
「虽然比我做的枪差点，不过性能算是中上。怎么样，第一次握枪，有什么感觉。」
「有点大，不过重量刚好。」
樱木的手太小，要两只手一起才能握稳那把枪，「手感比握刀更舒适。」
「嗯，看来臂力有很好的锻炼。」
樱木摆弄着手上的枪，就好像这把枪是他的故友，不断交流。
然后，他拉下保险栓，枪口直直的对准三井的脑袋。
「喂喂…」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三井，即便是阅历丰富的他也感觉到背部的阴冷，樱木眼中充斥的东西他再清楚不过，那是真真切切的杀意。
「没子弹。」樱木喃喃的说着，收回手枪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三井咽了口口水，周围冰冷的寒意依旧未褪去，「你，以前学过放枪？」
樱木摇了摇头，眼神却一直没离开床头的枪。
「是嘛，」
没学过动作居然这么熟稔，跟一个训练有素的老枪手一样？三井不禁汗毛倒竖。
「好像，一握它就知道应该怎么用。」樱木困惑的望着那把勃朗宁，却丝毫没有觉得惊讶，「就好像认识的老朋友。」
「这样啊，」三井起身走到门前，准备告辞。「明天开始应该有专门的人来教授你，现在你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觉。」
樱木点了点，视线却依然集中的枪上。
轻轻关上樱木房间的门，三井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里已经满是汗水。
次日刚过四点，樱木就醒来了，白晃晃的天花板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从床上下来，樱木开始进行惯例的晨练。在地下室时他每天都会比别人早起，然后做原地蹬跳和俯卧撑。
多亏这种和军人一样的方式，他总能对各种变态的训练应对自如。
没有人交给他应该怎样做，而他只是想怎样才能生存下去，出自自己的本能。
他吸收着蜂拥而至的知识，付出双倍的努力来获得生存下去的权利。
要想生活的更好就要比其他人更强，这道理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唤醒了他的记忆。
五点时，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带领他来到了射击练习场。不过立在他面前的不是红色的靶子，而是一群双手被反绑的裸体女人。
所谓的「□□」下达着命令，让他分别射击女人们不同部位。
女人们在那个偌大的、封闭式的练习场发疯般的奔跑着，眼神里涌出恐惧和绝望。
尖锐的叫声从下方的砂石场传来，女人们四下逃窜，掀起一阵阵的尘埃。
「怎么，下不了手？」
□□轻而易举的夺过樱木手中的勃朗宁，果断的朝着前方开了四枪，正好击中四名年轻女子的眼球。
被击中的女人倒在地上呻吟，鲜红色的血液染红了尘土。
「她们本可以毫无痛苦的死去，不过因为你的犹豫…」
□□嗤笑一声，把枪扔给樱木：「把受伤的几个扔进森林，记住隔远点。」
「至于你，今天600个单臂俯卧撑，午饭和晚饭取消。」
樱木愣在原地，望着自己手里的枪发呆，被带走的四个女人喊叫声越来越大，就像要穿透他的鼓膜。
「你要知道你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有没有那个能力，」□□冷血的说道，下达命令：「十一点之前练习出枪和放枪，三楼靶室。下午一点，会有人教你系统的知识。」
樱木知道自己没有选择，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就注定了他要走和普通人不同的道路。
没有人可以帮助他，只有手里的枪，还有他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谷底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