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惑》三点勇哥

3、踏青

　　包房门口出现两个女孩子的身影，好像在门口找人。徐谦觉得有点眼熟，看上去像在走廊上遇见的两个女孩。本来他对漂亮女孩很有免疫力，只是这两个女孩脸上的冷艳，让他印象深刻，还没有忘记。他猜想她们是来找他的，要不就不会再门外盘桓。
　　他小声告诉高彬，失陪一下，可能是找他的，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出去。
　　门外果然是刚才那两个女孩，身上依然披着一白一绿的披巾，没有刚才裹得那么严实，随意地披在肩上。考究合身的裙装，让两个女孩婀娜多姿的身材尽显无遗。
　　“这是你朋友？”
　　白衣女生看见他主动出来，满心欢喜，脸上洋溢喜悦的色彩，比刚才又热烈很多。徐谦注意到，一直都是她和自己说话，她身后的豆绿色披巾的女生很少开口讲话。
　　“我们同学聚会。”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和尚局。”
　　白衣女孩说完就吃吃地笑了，身后的女孩也捂着嘴笑。
　　徐谦被逗乐了，也露出灿然的微笑，让眼前的女孩子有点痴迷。两个人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你们找我有事吗？”
　　徐谦小心翼翼地问，这样连续搭讪的情况还是第一次碰到，他不是非常清楚两个女孩的目的。
　　“待会儿你回城吗？”
　　“回呀，下午还要上班。”
　　“能不能带我们进城？”
　　“哦？你们的车呢？”
　　“我们早上是搭车过来的，临时有点事要赶回去。他们又都不着急走，只能来问问你。”
　　听白衣女孩这么说，徐谦有点为难，走也不是，毕竟他们的聚会还没有散，自己也不好提前离开。不走也不是，他刚才已经说了要回城的，不好找借口推脱了。
　　“如果你方便的话...”
　　女孩欲言又止，眼巴巴地凝视徐谦。
　　她个不高，微微仰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长长的睫毛噗嗤噗嗤地煽动，显得可怜巴巴的样子。
　　徐谦有点动心了。
　　“你们着急回去啊？”
　　嗯嗯...她点点头，睫毛又煽动几下。
　　“你们做什么的？说走就走。”
　　“我们电台的。”
　　徐谦下意识地哦了一声，心想还真有这种可能。他觉得今天既然没法向高彬开口报价，也只能明天专程约他吃饭，再单独聊这件事。现在单独送两位女孩子回城，下午还有好多工作。
　　“那好吧，我进去说说，一会儿送你们进城。”
　　“谢咯！”
　　白衣女孩高兴地笑了，露出浅浅的小酒窝。然后转身对闺蜜说：“亲爱的，看见没？我就说帅哥一定会答应的，我们现在回去拿包包，马上就过来。”
　　说完，两个女孩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听说徐谦要走，高彬就有点不高兴。他刚才看见徐谦在外面与两个女孩聊得很投机，本来想让他把女孩请进来喝茶，今天正好没有约到女同学，没想到他马上就要走了，说是去送两个女孩。他心想，徐谦还是这么幼稚，重色轻友，不过也没见他有什么漂亮的女友。
　　“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我去把账结了，你们慢慢吃。”
　　徐谦只好主动提出去结账，这次高彬没有吭气，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两个女孩再次出现的时候，肩上已经少了披巾，各自挎着包包，长裙在清澈的阳光中格外醒目。一件是白色镶黑边长裙，一件是墨绿条纹长裙，都很别致贴切。
　　徐谦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白娘子和小青，刚好就是一个白衣美女，一个青衣丫头。但是他马上又打消这个念头，俩个女孩虽然衣着外形相符，因为两个人的气质看上去，与他想象中的角色正好相反，墨绿色长裙姑娘一点也不像跟班的小丫头，倒很想非常有主见的样子。
　　他也就没有和俩个女孩开这样的玩笑，也就没有说出自己的新发现，搞不好就得罪其中一个女孩子了。女孩子的心思细腻，变化无穷，有时候飘逸得让她们自己都跟不上趟，完全不明白自己在使什么性子？
　　看见徐谦结账、开发票，她们就借机问清了他的姓名和工作单位，并且对他的单位都赞赏有加，两个女孩都知道他单位的大名。她们也把自己的姓名和单位告诉徐谦，并且大家留了联系方式。
　　白衣女孩是赵昕蕊，电视台的主持人，徐谦基本上不看电视，更不看地方台，所以没有印象。墨绿色女孩叫白雪，徐谦以为是艺名，没想到是女孩身份证上的真实姓名。再说她与文艺无关，没有艺名，女孩自己解释，她是传媒公司的，最多和艺术沾点边而已。
　　赵昕蕊在旁帮腔，别小看我闺蜜，人家可是女强人，传媒公司很大，是电台的最大合作者之一。这倒是出乎徐谦的意料，他原本以为只是遇见两个出来踏青的小女孩，看上去，现在的女孩子都好拼，比男孩子都努力，也更成功。
　　徐谦对眼前两个女孩肃然起敬，他自认为是打工人，而且是打工比较艰难的人，对于所有打工者、创业者和生意人都是肃然起敬的，自觉是同一条战壕之人，无论男女老幼。
　　他请女孩上车的时候，非常庆幸今天把公司的宝马开出来了，虽然是老款的3系，在公司是备用车，但也好过自己的帕萨特。今天有点路远，他才特地开了公司的车出来，没想到还给自己挣点面子，至少让别人多多少少有点想法了。
　　两个女孩对他的宝马车没有任何评论，坐在后排叽叽喳喳地聊天，一直都在盘问他的情况，车厢里显得非常热闹，好像几个相识多年的朋友聊得热火朝天。没有多久，他的情况就被两个女孩，你一句我一句地问清楚了，他实在是无法回避所有的问题。
　　刚出来不久，坐在后面的白雪突然提议，要不然先别回城了，他们再找地方继续踏青。
　　“亲爱的，你的事也没有那么着急的，下午晚点回去也行吧？我们换个地方去踏青？”
　　“好呀。徐哥你说呢？”
　　赵昕蕊从后面，轻轻拍他的肩膀，亲切地称呼他徐哥，但是徐谦心想，他们还不知道谁比谁大？只是这么敏感的话题，千万别和女孩子讨论，否则就都鸡飞蛋打了。
　　“两位美女又改主意呢？你们到底回不回城？”
　　徐谦觉得自己有点被套路了，对方的套路很深，两个人一唱一和，就把自己带偏了。
　　“当然会呀，我们玩玩就回。你不着急回去上班吧？”
　　徐谦有点无奈，透过后视镜，看见两个头对头在一起的女孩子，也在专注地关注他的亲情。他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要当免费司机了，面对女孩他很多时候都是口不对心，说不出太绝情或者太决绝的话，就只能这样拖而不决。
　　下午进不进公司都行，反正他已经跟许总请过假了，他也知道自己是来谈公事的。至于有没有结果再说吧，反正也不会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还有别的路子同步进行。好在两个女孩子还算漂亮，至少时间不是很难捱。
　　“你们想去哪儿？”
　　两个女孩又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好久也没有结果，最后没有好主意，一时语塞。白雪问他有没有好的建议？她们女的都有选择综合征，最难做决定了。
　　徐谦想了想，提议最近有一个望风塔，离这不远，在积香山山脉另一座上头，算是最高峰，风景不错。
　　两个女孩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更没有去过，也就都欣然同意了。至于徐谦担心山上风大，她们俩反而不担心，心情无限的愉快。
　　徐谦从岔路开上去望风塔的山路，虽然又是上山路，但是路面却比较宽敞平整。徐谦解释说，这条路原本是林业局修建的专用道路，比山上其它的民用道路的标准都要高一点，所以行车很方便。

　　望风塔在山顶。
　　汽车开到快到山顶的地方就没路了，宽阔的平地形成一个大的停车场。顺着一条人工的石阶路，不到十分钟，就登上山顶。
　　从很陡的石阶路上来，山顶豁然开朗，山顶四周是茂密的松树，中间是宽阔的平地，望风塔依然矗立在这片空地之中。
　　望风塔分成上下两层，下层主体是一个高度五六层楼的筒子楼造型水泥建筑，四周都有伸出来的瞭望平台，这个造型细而长，遥望还真像塔。楼顶还有一个更高的三角铁塔，铁塔的最高处有一面红旗迎风招展，时不时吹拂在铁架子上，传下来轰轰的声响。
　　这个堪比城市里面的一幢高楼的建筑，伫立在山顶，更贴切那句话：山高塔为峰。
　　尽管穿着平底鞋，两个女孩还是累的气喘吁吁，上到山顶时，已经花容失色，一个脸色苍白，一个脸颊像飞上火烧云，都依着树木，大口大口地娇喘。
　　徐谦背着赵昕蕊的包，他还想帮忙背着白雪的包的时候，白雪没让他背，坚持自己背自己的包，他只好一路挎着赵昕蕊的包。她的名牌包不大，很轻，挂在肩上，稍不留神就像没有似的。
　　他不停地给两个女孩子赔礼道歉，说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上来过了，来得多的时候好像是小学了，已经忘了上面是什么样子，没有想起还有这么高的楼梯，让两个美女受此劳顿，真是他的罪过。
　　刚走几步台阶的时候，俩个女生还有力气抱怨几句，一边嘲笑他的小学时代来这么高的地方，一边让他下山要好好补偿她们的损失。等再爬几级台阶，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现在站在山顶，不仅没有任何心思抱怨，就连看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算了，你也别太自责了，都怪我们老了，爬不动了。”
　　白雪首先缓过来了，她冲徐谦招招手，让他停止喋喋不休的自怨自艾的自责。
　　“你不是带水了吗？给昕昕喝一口，她就缓过来了。”
　　徐谦这才想起自己特地带了三瓶饮用水。连忙拿出一瓶，拧开盖子递给赵昕蕊。又拿了一瓶递给白雪，后者自己拧开了瓶盖。
　　赵昕蕊还在喘粗气，不过刚才还在苍白的脸色稍稍泛起一层红晕，白皙的肌肤已经渗出一层细小的汗珠，几缕青丝贴在额头，闪闪发亮的眼睛已经有点发呆，长长的睫毛也变得有气无力。看上去像一个丰满圆润的林黛玉，娇喘孱弱。
　　她扬了扬睫毛，眼睛闪动几下，看不出是嗔怪还是娇羞。好不容易喘息停当，这才接过水瓶，轻轻喝了口水，又在原地深呼吸。
　　“我的乖乖，这通累的，比打一场网球都她妈累多了。”
　　赵昕蕊被累得爆了粗口，徐谦释然一笑，白雪差点笑得把水喷了出来。
　　赵昕蕊就想没有看见是的，继续抱怨徐谦。
　　“徐谦，你真是会找地方啊，这是什么地方啊？你是带我们来踏青的？还是来现行的？你看我的妆都化了，马上现原形了！”
　　白雪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把口中的水吐在满是松针的地上。
　　“好了好了，亲爱的，别抱怨了。我带着包的，我们找地方补妆去。”
　　然后她又对徐谦说：
　　“帅哥，你先去塔那边等我们，我们马上就来。”

　　走近望风塔，灰色水泥建筑更是一种高耸入云的气势，陈旧破败的墙面上，斑驳陆离地保留着几十年前的红色字迹：
　　森林防火，责任重于泰山！
　　荒山治理，功在千秋万代！
　　望风塔边上还有一幢不大的两层楼平房，红砖砌成的老式建筑。由于建筑很矮，又被望风塔遮蔽了阳光，小楼显得破败凋敝。所有的门窗都被门板封死了，已经现实很久没有人的痕迹。
　　走近大楼，仰头却只能看见上方铁塔的一小尖顶，下面都被大楼挡住了。
　　徐谦瞭望一下大楼顶端，想要发现天上的云彩是如何穿过铁塔尖顶红旗的模样。
　　他转过身，看见赵昕蕊和白雪手挽着手，走在草地上，低头摩肩，有说有笑。初春上午的阳光，柔和地洒在她们身上，把她们都笼罩在柔和的光芒之中。微风撩起她们的长裙，似动非动，就像风中的柳枝，向徐谦站着的方向摇摆而来。
　　美女重新唇红齿白、花枝招展，甚至满身的香气比在密闭的汽车里面还要浓郁。
　　“帅哥，等着急了吗？”
　　赵昕蕊浅浅一笑，小酒窝微微显露，两行皓齿就在阳光中熠熠生辉。

　　站在瞭望台的栏杆旁，妙香山一览无余，山脚的城镇也隐约可见。整个山系重峦叠嶂，郁郁葱葱，蓝天白云之下，一副生动的水墨画。一望无际的山野，空旷的令人心旷神怡，清风迎面吹拂，好像大自然的温柔拥抱。
　　空气中有种阳光的味道，让人回味甘美。这是清风送来的满山松林的清香，和身边女孩在阳光之中的香玉。
　　三人伫立在栏杆边上，凭栏远眺，清风拂面，松香阵阵，令人陶醉。两个女孩刚才已经赞不绝口了，现在相互依偎在一起，凝视远方，没有再说话。
　　徐谦站在旁边，离开两个女孩一点距离。目不斜视地注视前方，眼角的余光还是停留在俩个女孩的身上。他还挎着赵昕蕊的包包，她没有要回去，他也就没有还给她。
　　“看得见我们的城市吗？”
　　赵昕蕊问。
　　“应该看不见吧，方向是这边。”
　　徐谦环视四周，确定一个方向指了指，他努力地瞭望很久，并没有看见城市的影子。
　　赵昕蕊和白雪都努力地朝他指出的方向看过去，极目远眺，远处还是群峦叠嶂，群山尽头好像就是天际，不过天际的云彩变幻，好像迷迷糊糊地出现了影影绰绰的城市景象，就想天边的海市蜃楼。
　　“我看见了！”
　　赵昕蕊第一个欢叫起来，她对着身边的闺蜜嚷嚷，努力用手指向前方。
　　“我也看见了。”
　　白雪第二个换叫起来。
　　“我也看见了。”
　　徐谦终于看见云层缝隙间若隐若现的城市，看规模就是他们的城市了，周边小集镇，应该就是山脚的零星建筑规模。
　　“徐哥，你真是会找地方哦！”
　　赵昕蕊偏过头，冲徐谦挤挤眼，露出欣慰的微笑，这面的小酒窝更加俏皮可爱。她修长的脖颈在阳光的照耀下，勾勒出迷人的弧线。
　　徐谦终于长吁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是真的忘记望风塔还有这么艰辛的坡道，和这么怡人的风景。青少年的玩心和现在截然不同，现在的苦，那时候完全不自知。也没有现在欣赏风景的心情和意境，与现在登塔的感受完全不同。
　　两个女孩气喘吁吁的时候，他非常内疚，又不好得伸手搀扶，只能背着包跟在后面，还是她们之间相互搀扶走了上来。现在看见两个女孩都很开心，他也就放心了。他对她们说，只要喜欢，刚才吃得苦也就值得了。
　　白雪指指水泥墙面，阳光下，墙上清晰可见一行不知用什么很钝的锐物刻画的一行字：无限风光在险峰。字迹遒劲有力，笔走龙蛇，只是手中的工具不够得心应手，字体断断续续，有点走样，不过已经比大多数的“到此一游”好太多了。
　　在这行石刻书法旁边，还有一个用红色油笔写的歪歪扭扭的学生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后面居然还有落款，某某小学某班某同学和某同学到此一游。
　　看见小学生的豪言壮语，三个人都会心一笑。
　　白雪不无深意地指着两个名字说：俩孩子应该是一对儿。赵昕蕊不解地问为什么？白雪很肯定地说，这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的名字，跑这么远来玩，肯定是一小对儿。
　　徐谦和赵昕蕊仔细看了，还真是一个男生一个女生的名字，王凯瑞和丁艺涵。
　　欣赏过别人的墨迹，三个人突然想留点什么，但是他们一时有没有任何的工具，四周除了水泥墙面和地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地面和台面上落下的层层叠叠白色的鸟屎的痕迹，还有被风吹过来的枯枝败叶。最后还是白雪一咬牙，说用我的口红吧，你送我的那个色号还没用呢，正好换新的。
　　赵昕蕊握着口红，低头沉思，然后在阳光普照的墙上，歪歪扭扭地写上：昕意东升。
　　“亲爱的，挺有文化的。”
　　白雪连连夸奖，她也没有说什么，把口红递还她。
　　白雪把口红递给徐谦，后者拒绝了，说口红不多了，还是你们玩吧。
　　白雪也没有推让，她在赵昕蕊题记边上，也是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字，还没有写完，口红就秃完了，再也写不出来了。墙上只留下残余几个字：
　　有情人终成眷...
　　登望风塔的人多了起来，看见这三个衣着鲜亮的男女，在墙上乱涂乱画，纷纷围观，有小朋友用她的画笔，给白雪的题记添上一个“属”，上面又央求大人加上“愿天下”三个字，终于把他们的愿望规划完整了：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回城的路上，两个美女在后排头靠头地睡着了。
　　徐谦从后视镜中瞥见她们安详的睡姿，然后默默地开车，生怕惊醒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