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教你打球吗》水水挞

1、上

　　许元沁遭遇了人生的滑铁卢——羽毛球。这b课又累老师还爱偷懒，没教他们什么东西考试还巨难。
　　连着没休息打了两天的球，许元沁不但没有练出什么所以然，还把右胳膊拉伤了。

　　“老师——”许元沁哭丧着脸，“能不能给我示范一下怎么接高远球啊？”
　　教他们羽毛球的老师：“……”
　　他一脸划水半节课突然就要被迫营业的无语：“刚才不是示范过好几次了吗？”

　　“可是我没实操过啊，看不出来啥。”许元沁抡起羽毛球拍，“老师您能跟我对打然后示范一下吗？”
　　语气非常凄楚，求知欲相当旺盛，完全是不想让老师下班的程度。

　　沉默了片刻，老师面色凝重地道：“马上下课了，我给你找个人示范吧。”
　　许元沁：“诶？”

　　就见老师微一招手，隔着半个羽毛球场，气势如虹地朝体育生那边喊：“程添——过来一下。”
　　许元沁：“！？”

　　那边一个白净清秀的男孩子回了头，茫然地朝他们这里看了一眼，然后拎着球拍小跑了过来。
　　许元沁：“……？”

　　许元沁此刻还没有参透老师叫体育生过来是什么意思，毕竟她也就是个业余羽毛球爱好者，早考完早点了事，完全没有必要让两个专业选手对打来教她——
　　许元沁如是想道。

　　她觉得这阵仗属实是有点大，犹豫了一秒，许元沁开口道：“老师，我不是专业的，不用这么对我。”
　　老师没有理她，自顾自地拎起自己的包，拍了拍程添的肩膀：“指导一下高远球的要领。交给你了。”

　　许元沁：？？
　　老师是临时找了个体育生来跟她对打是吗？？？
　　可是她和这个人也不熟啊？

　　这边她还沉浸在大离谱事件中无法自拔，那边体育生已经目送老师走远了。
　　许元沁：“……”

　　她艰难地拿起球拍，一句“同学”还没讲出口，体育生表情漠然地走到了球网对面。
　　体育生小哥面色平静地发问：“从哪开始？”

　　许元沁：“……”
　　许元沁沉默了两秒，屈服了：“我都可以。”

　　“噢。”小哥点点头，“那我先发一个，你看你能不能接得住。”
　　许元沁站在他对面，点点头：“可以的。”

　　就见叫程添的体育生小哥绕到球网那边，大拇指和食指捏着轻飘飘的羽毛，朝她眼神示意了一下。
　　许元沁正隔着球网，看着他健硕的小腿肌肉发呆。程添和别的体育生不太一样——她印象中的体育生都黑黑瘦瘦的啊？反倒是程添白净又内敛，肌肉并不喷薄，线条流畅而好看，平白给他添了些少年气。

　　看她半天没反应，程添启唇叫了一声：“同学？”
　　“哎哎哎。”许元沁回过神来，“怎么了？”
　　程添平静地问道：“咱们先试两个？”

　　许元沁向来是个十分虚心求教的人，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好的。”

　　“我喊三二一，我们就开始。”程添仰着下巴，提醒道，“注意看球的位置，手的动作要做出来。”
　　他顿了一下，看了看面前一米六都不到的小姑娘，寻思着她也没什么力气。

　　程添想到这，连手腕都不自觉地软了一下。
　　——先发个近的吧，他想。
　　做好发球动作，他转了转手腕，抡起球拍。

　　许元沁看着程添手里的羽毛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就这？
　　就这？？
　　体育生就这水平？
　　还没她发的远呢……

　　暗自腹诽的许元沁脑袋里忙着吐槽，甚至都忘记了接球。

　　那边的程添发出一球，站直了身体，看着无动于衷的许元沁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这女孩小脑有问题？看到球来了动都不带要动一下的？
　　程添如是想，嘴上却没这么问。他好脾气地朝这个新学员了解情况：“怎么不接啊？”

　　许元沁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手里的拍子。
　　许元沁道：“你没吃早饭？不能使点劲吗？”

　　许元沁说完，后悔了。
　　她看着程添瞳孔地震的眼睛，嘴唇嗫嚅了一下。

　　刚刚自己说了什么来着？你没吃早饭？不能使点劲吗？
　　她是在教羽毛球专业的体育生做事吗？

　　许元沁多少觉得自己有点在搞笑了。

　　她轻咳了一声：“那个，同学。”
　　程添缓缓地抬起眼皮来。

　　许元沁张了张嘴，似乎是在思考怎么挽回程添的尊严。
　　可是要一直揪着不放他不使劲显得自己好傻缺啊！

　　于是她道：“二食堂牛肉粉好吃，两块八能吃一大碗。”
　　许元沁补充道：“你早上可以去尝尝，吃了肯定有劲。”

　　程添：“？”

　　-

　　社交恐怖分子许元沁——在结束了一堂生无可恋的羽毛球课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食堂。
　　许元沁不懂，为什么自己遇到陌生人一紧张就会说出一些让人尴尬得脚趾抠地的话，她从此不敢见程添，此时此刻只希望自己和程添能死生不复相见。

　　“所以你为什么要说他没使劲？”跟她上同一堂羽毛球课的舍友叽崽真诚发问。
　　许元沁道：“因为他真的没使劲儿啊。”

　　叽崽端着二两米饭沉默了一下。
　　叽崽：“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为了让着你？”

　　许元沁：“有、有吗……”

　　叽崽翻了一个白眼表示无语，食指点了点打饭的窗口：“我去打菜了。”
　　“我也去！”许元沁小碎步跟上她，“我今天要吃肉沫蒸蛋。”

　　眼里只有干饭的许元沁抢到了食堂最后一碗肉沫蒸蛋，哼着歌去拿筷子了。
　　此时正值饭点，大家刚下课，二食堂的人越来越多。许元沁护着自己的肉末蒸蛋挤进人群，从消毒车里抽了两双筷子出来。

　　与此同时，她在抽身之际和后面的人相撞，手里的肉沫蒸蛋泼了一半。

　　许元沁下意识地哀嚎：“我的蛋——”

　　她哀怨地抬了抬眼，正想开麦骂人，映入眼帘的是程添错愕的脸。
　　程添还是十分钟前上课的那套装扮，背上背着一副羽毛球拍，神情非常复杂。

　　许元沁眼神向下，眼尖地看见程添手里端着的牛肉粉。
　　她更尴尬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程添先开了口：“同学你没事吧？烫到了吗？”
　　许元沁嘴巴撅得老高，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肉末蒸蛋。

　　二食堂最后一碗肉末蒸蛋！她心心念念想了一早上的！

　　许元沁哼唧道：“没有。”
　　程添站在她面前抿了抿唇：“要不我赔你吧？”
　　“不用了。”许元沁整个人都萎了，“这是今天中午二食堂最后一碗。”

　　许元沁又心如死灰地补充：“只有每周五有，他们这周不会再做了。”

　　“……啊。”程添啧了一声，显然没办法同许元沁共情。
　　不就是碗肉沫蒸蛋？他想。
　　但是这小姑娘看上去为啥这么伤心？
　　不管了，好像自己也有错。

　　程添想到刚刚的羽毛球课，大方地把手一伸：“要不这碗牛肉粉你拿去？”

　　许元沁脑子里飞快地思索了一下，虽然这也不是程添的错吧，纯属自己不长眼。
　　但是那毕竟是二食堂本周最后一碗肉沫蒸蛋！
　　而且牛肉粉好像也挺好吃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许元沁也不伤心了，接过程添手里的牛肉粉，高冷道：“好吧，谢谢你。”

　　-

　　“所以你白嫖了一碗牛肉粉？”叽崽在回宿舍的路上不可思议，“我还以为是你没抢到肉末蒸蛋。”
　　“是啊。”许元沁点点头，然后纠正，“不是白嫖，是他主动赔我的。一碗肉末蒸蛋五块二，一碗牛肉粉两块八，四舍五入不还是我亏了吗？”

　　叽崽沉思了一下：“那不还是你白嫖了吗？”
　　许元沁点点头：“可能是吧。”

　　叽崽下结论：“你和那个翘屁嫩男真有缘。”
　　许元沁摆摆手：“这缘分不要也罢。”

　　她反应过来不对劲：“叽崽。”
　　叽崽：“？”
　　许元沁：“程添的屁股真的很翘吗？”
　　叽崽：“……”

　　-

　　这件事情许元沁也没有心心念念很久，毕竟从出生开始，她干过的让人尴尬得满地拉屎的事有很多。

　　比如大一的时候去面试社团，许元沁报了两个部门，面试的学长学姐问她“如果两个部门同时要你你怎么办”。
　　许元沁想了一下这样的情况。
　　她说：“那我也太厉害了吧！”

　　面试很成功，两个部门许元沁都没进。

　　所以许元沁觉得，丢人丢久了自己也习惯了，所以当她在周五体育课上再次见到程添的时候，非但没有表现出脸红心跳的尴尬，反而昂首挺胸得像得了什么社交牛逼症。

　　这节课教扣球，所有学员练了半节课的动作。就在许元沁感觉自己胳膊快被卸下来的时候，老师终于准备示范一下了。他依然是叫来了程添——许元沁觉得这老师真是个懒狗。
　　她跟学员们站在一起，一声不吭地准备看老师接球。就在程添在对面准备发球之际，老师开口了：“应该用不着我亲自上场示范吧。”
　　许元沁：“？”

　　就见老师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然后定格在她身上：“你，过来。”
　　许元沁指了指自己：“我吗？”
　　老师点点头：“对，就你，过来感受一下扣球。”
　　“噢噢好的。”许元沁小跑过去，和程添隔着一张球网面对面。

　　叽崽小声逼逼：“你要和翘屁嫩男对打了。”

　　许元沁心情复杂地看向对面。
　　她怎么看见程添的手抖了一下……

　　“你发球，我扣球。”程添扬了扬下巴，“准备好可以开始了。”
　　“好的。”许元沁乖巧地捏起羽毛球。

　　程添在她对面观察着她发球的姿势。这小姑娘发球……嘶，不能说不标准，只能说有点好笑。
　　他打了这么久的球，也没见过谁捏羽毛球会翘兰花指的。

　　程添这么想着，许元沁的球发过来了，快准狠，高远球发得不错。
　　他抡起拍子扣杀了过去，速度之快，力道之狠，连许元沁都愣了一下。

　　围观的学员很给面子地赞叹了一声。
　　许元沁也由衷地赞叹：“哇。”

　　“可以吗？”程添隔着一张球网礼貌地问道，“今天够使劲了吧？”
　　许元沁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是因为你今天早上吃了二食堂两块八的牛肉粉吗？”

　　程添：“。”

　　他已经第三次被这女孩呛了。
　　程添虽然好脾气，此时也无了个大语，他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回应：“没吃牛肉粉。”
　　许元沁：“啊？”
　　“吃了元奶奶热干面。”程添说。

　　两人的对话像什么接头暗号，学员们面面相觑，确实也没人知道许元沁和程添一碗两块八牛肉粉的爱恨情仇。
　　除了叽崽。

　　叽崽觉得许元沁一定是社交牛逼症犯了，作为舍友，她有必要把许元沁从丢人的边缘拉回来。
　　于是她举起双手狠狠鼓掌：“好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