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狗症》可可里

3、03

　　周谨元愣住了，举着手帕的手僵在半空。

　　“要不是你非要跟我一起走，我怎么会差点被车撞？现在裙子脏了，腿也破了！”张蔷越说越气，完全忘记了刚才正是周谨元救了她。

　　周谨元的眼神黯淡下来，他默默收起手帕，低声道歉：“对不起。”

　　张蔷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却因为膝盖的疼痛而踉跄了一下。

　　“我扶你吧？”周谨元再次上前。

　　“不要！离我远点！”张蔷推开他，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周谨元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继续跟上，但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拐过街角，消失不见。

　　张蔷气鼓鼓地走回家，膝盖的刺痛和裙子的破损让她的心情糟糕透顶。张母看到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赶紧拿来医药箱为她处理伤口。

　　“怎么这么不小心？”张母一边轻柔地消毒，一边问道。

　　“都怪周谨元！”张蔷愤愤地说。

　　张母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周谨元？就是周氏集团的那个孩子吗？我差点忘了，他和你是一个班的。”

　　张蔷惊讶地抬头：“妈，你也知道他？”

　　“这城里谁不知道周家啊？我曾经因为工作关系，和他爸见过两面。”张母笑了笑，继续手上的工作，“那孩子也挺可怜的，那么大的家业，父母却整天忙得不见人影，就把他丢给保姆和司机。”

　　张蔷想起周谨元说他家的车今天不能来接他，还有李老师提到他父母时他那紧绷的肩膀。

　　“他父母有那么忙吗？”张蔷忍不住问。

　　“听说他爸爸整天飞来飞去谈生意，妈妈也在公司里忙，一个月都见不到孩子几次。”张母摇摇头，“有钱是有钱，但孩子这么小，缺少陪伴，也挺可怜的。”

　　张蔷沉默了。她想象不出父母一个月不见面是什么感觉。她的爸爸妈妈虽然工作也忙，但每天晚上都会回家陪她吃饭，周末至少会抽一天时间带她出去玩。

　　第二天上学，张蔷注意到周谨元手肘处也贴着一块创可贴，应该是昨天摔倒时受的伤。

　　但他对此只字未提，甚至没有多看张蔷一眼，仿佛昨天的事情从未发生。

　　课间休息时，张蔷破天荒地没有和朋友们一起玩，而是独自坐在座位上，偷偷观察周谨元。

　　他依然是一个人，不是看书就是望着窗外，偶尔会和上前搭话的同学简单交流几句，但从不主动与人接触。

　　张蔷想起昨天他眼中的光芒。

　　当她道歉时，那光芒是如此明亮。

　　当她责怪他时，那光芒又迅速熄灭了。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张蔷心中滋生，她想那或许是愧疚感。

　　这对她而言是相当罕见的体验。

　　可他缺爱，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虽然这么想着，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放学时，张蔷故意磨蹭到最后。当周谨元收拾好书包准备离开时，她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个小纸袋。

　　“这是什么？”周谨元惊讶地问。

　　“创可贴。”张蔷别过脸不看他，“那种普通的不好用，这个是防水的，还有卡通图案。”

　　周谨元接过纸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印着可爱小熊的创可贴。

　　“谢谢。”他轻声说，眼中重新燃起昨天那种光芒，甚至更加明亮。

　　她不由别过脸。

　　“我只是……只是刚好有多余的。”张蔷强调道，随即快步离开教室，仿佛害怕再多待一秒就会说出什么软话。

　　周谨元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将纸袋收进书包最里层，仿佛那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走出校门，张蔷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周谨元跟在后面，保持着一段礼貌的距离。她犹豫了一下，放慢了脚步。

　　周谨元很快跟了上来，但依然不敢靠得太近。

　　“你的膝盖好了吗？”他小声问。

　　“差不多了。”张蔷回答，然后补充道：“你的手肘呢？”

　　“没事了。”周谨元似乎因为她主动关心而受宠若惊。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偶尔简单交流几句，气氛不再像昨天那么紧张。到达路口时，张蔷意外地发现周家的轿车就停在路边。

　　“你不是说今天车不来接你吗？”她疑惑地问。

　　周谨元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我记错了。”

　　张蔷顿时明白了。

　　他昨天是故意找借口想和她一起回家。若是往常，她一定会生气地指责他撒谎。

　　但今天，看着他那忐忑不安的表情，她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算了，暂时不跟他计较。

　　周谨元似乎松了口气，他走向轿车，拉开车门前犹豫了一下，回头对张蔷说：“明天见。”

　　张蔷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他坐进车里。车窗缓缓降下，周谨元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转身离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张蔷想起母亲说的话，想起周谨元那双时而黯淡时而明亮的眼睛。

　　还有他小心翼翼地收藏她随手给的创可贴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她不明白自己心里怎么老想着他。她依然不喜欢周谨元，但不再那么讨厌他了。

　　也许，只是也许，她可以对他稍微好一点点。

　　这个念头一闪现，张蔷就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要把它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不，她可是张蔷，才不会因为一点同情就改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