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史--南宫氏传奇》圣子

29、第二十八章

　　算来，汝莲留在军中，也有十多天了。
　　军粮运送完毕，几乎万事具备，只等一声令下，大军就挥师直上京城了。这些天南宫玉每天早出晚归，几乎不在军中多留。耶律容打点军中，一丝不乱。

　　士兵的呼喝声震天动地，司空甄站在台上，一把挥下旗帜，鼓声骤停，吼道，“给我认真操练！到了战场上你们这个样子，还不被敌人气势吓倒！”
　　底下士兵们面带不忿之色，司空甄开口欲再训斥，却见一个人影远远走过来。他稍微平了点怒火，抱拳道，“宋大夫。”
　　宋衍伤势初愈，走路姿势还有些不便。他来到台下，看着千人阵势，笑道，“司空将军，马上就要作战，这时候应该长自己志气，还是不要严厉训斥为好。”
　　他这是在给士兵们求情。司空甄眼睛一眯，道，“这时候才要让他们知道厉害，战场可不是平时操练，死了可就是死了！”底下本来看到救星般的士兵们马上换上一副痛苦状，司空也觉得好笑，声音缓和一点，“宋大夫，这可是司空的队伍，即使南宫将军擢你为副都尉，也最好不要替他们求情……”说得士兵们满脸哭相——这年轻军官虽然才十七岁，治军手段一点也不比南宫玉宽松，真不知是不是素来宽大的崇光将军带出来的！
　　宋衍呵呵笑起来，“司空将军治军，末将自然没有言语。南宫将军方才下令，要给全军改善伙食，明日起兵。”
　　司空甄眉毛一挑，“他终于下令出兵了？”
　　宋衍看在眼里，心说这少年和南宫玉手段真是相似，虽然跟了崇光两年有余，行事手段却全像南宫玉调教出来的。道，“南宫将军说，与容少将达成共识，明日清晨出兵，一日行军二百里，晚上渡河。”
　　一片小声欢呼，士兵们用感激的目光望着宋衍，望得他满脸冒汗，擦擦汗，道，“末将先退下了，司空将军治军，不便打扰。”说着就转身离开，想着不知道南宫玉那五千人训练出来经过了多少苦难。
　　司空甄微微一顿，追问了一句，“那女子呢？南宫将军难道要带她上路？”宋衍回头看他一眼，微笑起来，“想必是吧。谁又知道南宫将军怎么想。”
　　司空甄眉头一蹙，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拿起旗帜，“别偷懒，继续训练！”
　　士兵们的欢呼变成了叹气，不一会呼喝声在宋衍身后响起，更加响亮整齐。宋衍想到帐中那女子，揣摩着明日行程，真不知道她要上路的话，该怎么走。
　　回到营帐附近，宋衍忽然见一骑骏马飞奔入营，是从安远城方向来的。
　　来人下了马，满脸尘土风沙之色，被军士接进了耶律容牙帐。宋衍看了一眼，向汝莲所在主帐走去。

　　白衣男子从榻边站起，接过来人递上文书，扫了一眼，扔到地上，“斡翰通敌叛国，有何言语！”
　　来人慌忙跪下，声音颤抖，“耶律容少将，七皇子大怒，要斩提督全族啊！提督当年在少将手下出生入死，还望少将念在提督功不可没的情面上，向皇子上书求情，留族人一条性命！”说着叩头不止，地上竟有了血痕。
　　耶律容静静看着他叩头，忽然笑起来，“你为什么不去求南宫玉？他是皇子枕边人，说话比我更起作用。”
　　地上那人抬起头来，额头上血迹带着尘土，“南宫将军派人上书，小人哪里敢去求他！容少将大仁大义，还望稍念多年情分……”耶律容眉头一拧，狠狠骂道，“不去求他，倒来求我，军法无情，从哪里去留他族人性命？”
　　那人面色本就憔悴，听了此话竟无语下来，静了好久，忽然从袖中摸出一个卷轴，双手奉上，“小人将提督与赵洵所订之契约全部笔录在此，现在全部奉于将军，如若对将军日后大业有所襄助，还请将军收纳。”
　　赵洵……
　　听了这个名字，耶律容缓缓沉静下来。转身看进那人眼睛，慢慢地问，
　　“斡翰与上京通好，是在结交赵洵？”
　　“是。赵洵太子日前一直秘密在上京城内，便是他协助三皇子夺了帝位。”
　　那人一字一顿答道。耶律容沉吟着，半晌没有说话。最后的话语，还是冰冷安静的，让他退下，“就安歇在营中。”

　　这一日，日色未明，云淡风轻。
　　出兵之时。
　　主帐中点着灯火，清晨时分，还是夜色笼罩。地图上用匕首标着地点，案几上摆着的文书纷纷摊开。臧平一早就领了人出发，耶律容正在沙场，想必马上就可以上路。南宫玉背着手立在地图前，看着几个标记若有所思。
　　帐门被掀起，一阵微风钻入，桌上灯火摇晃了一下，文书被吹得轻轻翻过几页。军奴俯首站在帐门口，恭恭敬敬道，“南宫将军，该出发了。”
　　南宫玉回身，见汝莲穿着来时的粗布长裙，头发简单地挽成个环髻，手里拿着马鞭立在门口。他看看这女子，取下青露刀，“阿凤你也要跟去征战？”
　　“是。”汝莲听他叫她阿凤，眼睫一垂，毫不犹豫地答。南宫玉披上软甲，笑了一笑，“你是女子，跟在军中恐怕不便，要是想回东京，我就派人送你回去，暂住我府上也无妨。”
　　汝莲猛地抬头，正对上他饶有兴味的目光，马上又低下头去，“阿凤既已颠沛流离，回京只会徒增伤悲，请让我跟大军走吧！”硬邦邦说了几句，转念觉得不好，又轻声加上一句，“即使是跟在士兵后面也没关系……我能跟上的。”
　　“你跟我走吧。”话音刚落，南宫玉已经绕过案几走出帐门，凌雪马披挂完毕，见主人出来，兴奋地踏着地面。他示意汝莲上马，“我带你走，不过路上辛苦，你可要小心。”
　　白马膘肥体壮，马蹄踏过地面，震动直传上来。
　　汝莲在南宫玉身后，抓住他的战袍，触到他衣下软甲，只觉得男子发随风飘，细细拂过她脸颊，红色战袍被风鼓起，贴在她耳边。身前男子体态轻盈如燕，飘逸若飞。
　　马蹄声声，和着女子心跳，咚咚如擂战鼓。
　　这个男子——在东京就时时听见传闻，现在竟然就在面前。当得起绝世之称的美丽的人，竟然是个驰骋沙场，力大无比的名将。
　　「出生时有火乍现，状如凤凰涅槃——此女日后必母仪天下，贵不可言。」
　　面前的，正是当今天下第一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