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苦瓜大队带娃记》大树番茄

88、第 88 章

　　张大军进局子这事，秦域在心里琢磨了好几天。

　　他和张大军无亲无故，又十分看不上那小黄毛，自然不是为他担心，他是为了梦瑶。

　　秦域想知道她知不知道这件事，知道的话又大概是什么看法？

　　是从中得到了教训，意识到外面那些黄毛都没一个好的。还是仍然不愿清醒，还在那儿爱啊爱啊，搞什么情比金坚那一套。不得不说，以梦瑶的性格，还真可能干出这种糊涂事。秦域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正坐在教室里，眼睛红红的，正在写着寄往看守所的信。

　　“啧！”秦域越想越愁。

　　这一着急上火，没两天就扁桃体发炎了。

　　对此，岩羊十分无语，说他，“你要是真吃饱了没事干，就赶紧去喂猪，少操这些没用的心。”

　　秦域白了他一眼，心说，你懂什么，他这哪是操心，这是憋屈！憋屈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往火坑里跳却没法拽她出来。

　　不过岩羊这话倒也提醒他了，他是该去喂猪了。

　　秦域把大锅里煮好的猪食舀进桶里，连桶带食往圈前一搁，小猪仔争先恐后地拱过来，哼唧声此起彼伏。这些就是他前几天卖回来的那窝黑毛猪崽，一共是八头，个个毛光水滑。秦域有钱了也大方，煮猪草时玉米面咔咔往里搁，小猪们吃得好，不过几天就溜大了一圈。

　　秦域蹲在圈边，看着它们埋头抢食，心里那股闷劲儿也松了些。

　　他想，这养孩子有时候还不如养猪呢。猪多实在，你给它一口吃的，它就长一斤肉。养孩子呢？你给她吃穿，她跟你讲自由，你跟她讲自由，她跟你讲人权，总之就是啥啥都得靠你，但哪哪你都别管就是了。

　　人心喂不饱的。

　　秦域不是不知道，他只是狠不下心。

　　就像他明知道梦瑶那丫头现在压根就是不服他管，也不念他的好，他知道，都知道。他也不是不气不恼。他也气，也恼。

　　不管梦瑶离家出走，还是梦玥因此离世，这两件事秦域心里一辈子不会过去，但要是因为这些，就让他眼睁睁地去看着一个年纪那么小的女孩儿，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步步迈入深渊，他是真做不到。

　　梦瑶从来不是他的仇人，而是一个可怜人。

　　一个没了爸，没了妈，只能被跟着一个从小对她并不好，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改邪归正的叔叔生活的苦孩子。谁都能站在上帝视角指责她白眼狼、不争气，唯独秦域不行。因为梦瑶没了妈这事，百分之八十的责任在于原身。若当年秦宝离世之后，原身能尽到一个“小爹”的责任，不管是他外出打工挣钱，还是和小红红一起留在村里靠着地里的活计把日子撑起来，小红红本是愿意留下的。

　　说到底，他欠原身一条命，也欠秦家。

　　人活一世，谁不被几件事拴着？

　　更何况，秦域守的从来也不是梦瑶，而是他自己的良心。

　　*

　　转眼，又到了周五。

　　秦域出门，准备去学校接孩子，刚把小老四抱上三轮车，岩羊也出来了。

　　但两人去的却不是一个方向。

　　“今晚又不回来了？”

　　“看情况。”

　　秦域不自觉皱了一下眉，“你小心点，进山之后要好好跟着他们走，你一个外地人……”

　　这家伙为上次那只白鹇的事，最近跟周红兵有了来往，见着天儿的往周家寨跑。想起那天两人一起到后山放生时，岩羊那副脸色，秦域心里大概有了数，这家伙估计憋着什么坏主意呢，不过他也没多管。他相信岩羊做事有分寸，也乐得岩羊给周红兵使坏，毕竟残害野生动物这种事情确实是应该抵制。只是在他每次应那边的邀约时，会多嘱咐他几句，注意安全，真有什么不对一定要第一时间开溜。

　　岩羊嗯嗯啊啊的应着，瞧着像是在跟谁联系，挺着急的样子，见秦域还在他耳畔聒噪个不停，出其不意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知道啦。”

　　光天化日，又在大门口，这可把秦域吓了一跳，不等发难，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秦玉！你在做抓子？！”

　　秦域心里最后一个念头，“完了！”得被念叨死。

　　“我先走了。”岩羊立刻开溜。

　　唯独什么都不清楚的小老四还在那挥着小手傻乐，冲那头喊道：“姑姑！”

　　结果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看见他俩居然站在大门口外面卿卿我我，秦大姐亲眼瞧见，顿时又气又恼，也不管接不接孩子了，一把将他拽了回去，关上门就开始批斗。

　　“注意影响！注意影响！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注意影响！”

　　“行行行，我知道了。”秦域敷衍地应着，心里想的却是赶紧去接孩子，“大姐，有什么话咱们改天再说好吗？我还得去接梦璇呢。”

　　“接什么接！”秦大姐也怒了，直截了当道：“我现在就给你姐夫打电话，让他接，我今天必须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秦域：“……”

　　电话拨通的瞬间，秦域就知道今天是别想轻易脱身了。

　　秦大姐劈头盖脸一通数落，从“伤风败俗”说到“对不起爹妈”，又从“村里的闲话”扯到“对孩子的影响”，字字句句如雨打瓦檐，听得人耳朵疼。

　　“你俩少搞一点，要搞也关起门来搞嘛，不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搞，更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搞……”

　　秦域实在听不下去了，求饶打断道：“姐，我求你，你换个词儿成吗？”

　　这搞来搞去也太俗了点吧。

　　虽然他确实没少搞。

　　秦大姐可不管他求不求饶，继续数落：“嫌我说话难听了？我告诉你，今儿这是我，要换了其他人，比这难听的话一定多出百倍十倍！”

　　秦域无奈地叹了口气，挠挠头道：“姐，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注意，咱先别纠结这个了呗。”秦域故意换了个话题试图缓和气氛，便笑着打岔道：“你这时间怎么来家里了？冬冬呢？没跟你来？我都想他了……”

　　冬冬是秦大姐那不满半岁的小儿子，在李家那可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太子”，秦大姐的心头肉，平日里最得她的宠溺。

　　就好比现在，明明她还在气头上，但听见秦域说想她儿子了，眼神立刻就松动了几分，“少来这套，光嘴上说得好听。你想他不知道多去看看他，光惦记着跟男人亲嘴……”可语气到底没方才那般强硬了，秦域心中一松，知道这关算是勉强过了。

　　“想！怎么不想。”秦域说着倒想起来一件事，他起身，走去房间拿了个快递包裹出来，递给秦大姐。

　　“什么？”

　　“年前在网上单独给冬冬买的拜年服。”秦域说。

　　秦大姐家四个孩子，只给冬冬买倒不是因为他重男轻女，而是秦域上辈子听同事说过，山城这边有新生儿出世第一年，舅舅得给买件红衣服，算是压祟吧。秦域其实也不太懂这些讲究，只是他打心底里喜欢李冬冬小朋友，所以即便没人跟他提过，他也早早地就备下了。只是到底给得迟了点，本来应该在初二秦大姐带孩子回娘家那日送出手的。不想，却拖到了如今。

　　好在秦大姐并不讲究这个。

　　“你钱多烧得慌啊？不都给过压岁钱了嘛，真是的……”秦大姐嘴上抱怨着，手却直接把包裹打开了，红彤彤的小棉袄裹在礼盒里，针脚细密得能数清，上面绣着金线小老虎，看着就喜庆。秦大姐一摸，眼眶就热了。

　　说起来，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秦域第几次给她和她孩子送东西了。

　　平时接送孩子随手买的那些水果零食就不提，光是她生冬冬那次，秦域不仅直接包了两千元红包给她，还送了冬冬一对银手镯。

　　就这秦域还觉得委屈冬冬了呢，秦大姐回忆当时他怎么说来着，好像是，“大姐，我倒是攒了点钱，但打算过段时间带梦玥去看看腿，所以冬冬这儿就先送对银的，等以后挣了钱，再给他换对金的。”

　　哪管金的还是银的，只要有，就已经很好。这还真不是秦大姐对秦域这个当舅舅的要求低，而是，这要换作以前别说银手镯了，一根线头都是指望不到的。

　　“还算你有心。”秦大姐脸色彻底缓和了下来，她顿了顿，又瞪一眼，“可也不能拿这个抵过！以后再不能让人撞见了啊。”但语气已全然没了方才的火气，倒像真只是怕秦域被人戳脊梁骨一般。

　　“嗯，我再也不敢了。”

　　秦大姐这才消了点儿气，又唠唠叨叨地拉着秦域说了好一会儿家常话，两人亲亲热热的，倒越来越像亲的了。

　　差不多六点钟，外面便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

　　学校五点半放学，两人估摸着这准是李有富接孩子回来了，便起身朝门外走去。果然，远远就看见李有富把车停在了外面，梦璇和李家三个孩子正从车上蹦下来。

　　梦璇一眼就瞧见了秦域，立刻撒开小腿朝他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小爹！小爹！”

　　秦域正纳闷她这么激动要干啥，没想到她跑过来站定，直接从书包里抽出一张满分的数学试卷，高高举到他面前，仰着小脸，兴奋地喊：“小爹你看，我考了满分！”

　　“真的啊？”秦域也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手上的卷子接过来，一瞧，嚯！确实是一百分。

　　这对他来说可太惊喜了！

　　要知道梦璇的数学成绩平平，语文倒挺不错，秦域看过她写的作文，写得天花乱坠，挺会编。

　　“真厉害！”秦域对她竖了个大拇指，刚要继续夸赞，便见秦大姐家老三，慢悠悠走过来，道：“小舅你别高兴得太早，这次测试的题目本来就简单，我们班四十五个人，三十多个满分。”

　　哦，对！忘了说了，秦大姐家老三和梦璇一个班。

　　梦璇被人当面拆了台，小脸顿时涨得通红，“小兰兰你胡说什么，哪里简单了！明明就是我学得好！”

　　“得得得。”小兰兰摆摆手，一脸“我懒得跟你争”的表情，转身就跑开了。梦璇气得直跺脚，转头却对上了秦域笑意盈盈的目光。

　　“那也很厉害。”秦域揉了揉她的发，声音温和，“不管别人考多少了，你满分就是厉害。”

　　梦璇听着，脸上的委屈慢慢散去，嘴角又扬了起来。

　　“小爹，我下次还要考一百分！”

　　安抚完梦璇，秦域这才得空和刚走进来的李有富打招呼，“姐夫，麻烦你了。”

　　李有富摆摆手，笑道：“接孩子嘛，应该的。”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不过到底什么事啊，你大姐打电话的时候怎么咋咋呼呼的？”

　　听他这么问，秦域心里那件一直拿不准的事儿，此刻也有了答案。

　　看来，他是同性恋这事秦大姐连他姐夫都没有告诉。

　　既然如此。

　　“别提了，她就是爱操心。”秦域含糊一笑带过。

　　两人正说着，秦大姐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秦域给冬冬买的拜年服，一见李有富就开始显摆，“他爹啊，你看他舅舅，又乱花钱，给冬冬买了件什么新年装，花里胡哨的。”嘴上虽然还在念叨，但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你摸摸，这料子可好了！”秦大姐硬把衣服往李有富手里塞，嘴里念叨个不停，“是不是比他二姑前段时间给他买的那套好？”

　　李有富是李家这一辈唯一一个男丁，但上面却还有两个姐姐。

　　有的姑嫂比婆媳还不对付，秦大姐婆家那边便是如此。

　　她两个姑姐都嫁在本村，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谁家锅底有几层灰都一清二楚，所以从前，她那两个姑姐没少因她娘家的事磋磨她。最难过的那几年，秦大姐私底下没少跟人说，自己命苦，别人有一个婆婆，她有仨儿。

　　这其中她二姑姐又尤为讨厌！仗着有个当老师的老公，平日里总爱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对她这个兄弟媳妇百般挑剔。唯一好处就是对她几个孩子还不错，时不时就给买两身衣裳。

　　就是送衣服时话有点难听，“仔细着点儿啊，这可不是你妈平时给你们买的那些十九元店里的货。”

　　要不是真想贪她那点小便宜，秦大姐恨不得当场把那几套衣服撕了塞她嘴里。

　　话扯远了。

　　说回秦域，他完全不知道秦大姐每次显摆的理由，但已习惯。所以他压根就没去留意后面李有富是什么反应，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随后进来的小芬芬身上。

　　小芬芬显然也注意到了。

　　“小舅，你做什么这么看我。”

　　秦域想了一下，对她招手，“你过来，我问你点事儿。”

　　小芬芬听话地走了过去，眼睛里带着一丝好奇和警惕。

　　她年纪和秦梦瑶同岁，都是初三，但不是一个班。小芬芬成绩还行，不说多好吧，至少考个高中问题不大。所以这次没像梦瑶一样被分流出去。

　　秦域想着她和梦瑶关系一向不错，便想从她这儿旁敲侧击，或许能摸清梦瑶的真实想法。他不敢直接打听，只寻机提起张大军的事，语气轻描淡写，像是随口一问。

　　小芬芬却直接皱起了眉，心有戚戚道：“张大军？小舅你怎么还再问这个人的信啊，不是说他已经被抓了嘛。”

　　秦域：“谁告诉你的？”

　　“我们学校都传开了啊。”小芬芬压低声音说，“梦瑶也知道。”

　　秦域楞了一会儿，开口又问：“那她...”

　　小芬芬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接道：“她没什么啊，他两已经分了。”

　　“分了？”

　　“是啊。”小芬芬顿了顿，又小声补充，“梦瑶说张大军他妈不喜欢她，以后嫁过去肯定也不会受待见，所以就跟张大军分了。”

　　秦域：“...”倒还想的长远。

　　他沉默片刻，又问小芬芬：“那你知不知道梦瑶现在有没有谈朋友？”

　　小芬芬说：“没有。”

　　秦域心头一松，正当他以为这下总算能放下心来时，小芬芬却忽然加了一句：“至少我们学校没有，职校那边我就不知道了。”

　　秦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