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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日三秋 ...

  •   晨鸡报晓时,几乎震破吴哲的耳膜。他紧闭眼睛捂住耳朵,刚想翻个身,迷迷糊糊中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被子里好像多了一个人。

      吴哲猛然睁开眼睛,眼前宽阔的后背,线条流畅的结实手臂,还有后肩上那道不明显但十分眼熟的疤痕,都疯狂提醒着他这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袁朗!

      他睡了袁朗?袁朗!

      倏忽间吴哲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他瞬间清醒,忙撑着身体坐起来,羞得他满面晕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哲迅速环顾四周,这不是他的房间,瞧着却有点儿眼熟,恍惚记起来,这不正是袁朗的住处吗?上个月他们这群新丁正式加入玉机营,袁朗做东在醉仙楼请客,玉机营狠狠热闹了一番。鉴于考核期的种种恩怨情仇,吴哲嬉笑怒骂发挥十八般武艺狠命灌了袁朗数杯,没想到袁朗酒量居然极差,所以很快醉得不省人事。

      其余人全都有眼色地溜了,连齐桓也在指点了袁朗的住处后就溜得无影无踪,吴哲只好认命地将人送回。因为好奇袁朗的住处什么模样,当时吴哲特意留心看了好几眼,因此现在立马认出。

      “发什么呆呢?”袁朗沙哑的声音响起,将吴哲唤回当下,只见薄被半掀,露出袁朗半边结实的胸膛。熹微的晨光里,袁朗胸膛遍布的斑驳吻/痕和牙印,颇有些触目惊心。他神色晦暗不明地盯着吴哲,态度绝对称不上友善。

      吴哲的头嗡地一声大了,那显然是自己留下的印记。

      事情太诡异了,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吴哲七手八脚穿上中衣,正要开口,脖子却被袁朗一掌掐住,顺势按倒在床,吴哲立马举手投降:“这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

      脖颈上袁朗的手劲儿在用力,吴哲觉得呼吸越发困难,正犹豫是继续道歉解释还是想法反击逃脱,院子里传来脚步声,袁朗的门房老吴敲响了房门:“大人,该起了,今日朝会误不得。”

      朝会?本朝规定五日一大朝,京中五品以上官员皆需参加,可今天明明该是初三啊。吴哲记得清楚,昨日初二是成日,他特意到葫芦巷买了汤圆寓意今年圆圆满满,吃过了才上床安歇。就算睡过了头,也不能一觉睡到初五。

      听到老吴的提醒,袁朗已经说声知道了,神色依旧晦暗不明,却慢慢松开了扣着吴哲的手,转而捞起床帐若有所思看了两眼后下了地。

      吴哲也注意到了,如今袁朗床上挂着的是水墨竹节白纱的帐子,可之前他住处用的都是素色白绫帐子,如今这床帐倒有几分吴哲自己的风格。

      袁朗没再理会吴哲,下床后随手捡了外衣披上,走到隔间的书房看黄历,吴哲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过去瞧瞧,事情有点诡异,如今已经不光是他把袁朗睡了的问题。

      玉机营事忙,袁朗素来有在札记上记录日程的习惯。

      黄历上的日期圈在嘉元四十六年五月初四,札记上的日程也停留在这一天,今日合该是五月初五。吴哲盯着这日期,觉得有点头晕,因为他记得日期明明该是嘉元四十三年的五月初二才对,现下时间却变成了三年后。

      袁朗抬手观察手背,上面应有道回府前不小心留下的血痕,如今血痕消失了,只有一道极浅的几乎看不出来的印子。

      不对劲儿,一切都不对劲,时间、地点还有身边的人。

      向来不怎么紧张的袁朗皱起眉头,还未开口,门外的敲门声已经催命似的又响:“大人!可不敢再睡了,误了朝会要打板子。”

      “就来。”袁朗答应着,转头看向吴哲:“你——”。刚说了一个字便被打断。

      吴哲退后一步,一口气说完早就酝酿好的说辞:“太对不起您了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您大人有大量先放过我去上朝吧您是玉机营统领要是被打屁股相当于打我们玉机营全体的脸我会尽量把事情调查清楚给您一个交代的。到时候要打要罚悉听尊便但现在没时间了。”

      袁朗嗤笑一声,意味不明地看了吴哲一眼,放下手札回房穿好衣衫,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袁朗穿戴整齐离开,吴哲才重新踅进房里穿衣服。他发现自己的衣衫全都被袁朗扔在了地上,吴哲深吸一口气告解自己要忍耐,谁让自己理亏呢。

      袁朗的脚步声渐远。

      吴哲穿好了衣服,重新打量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卧室,惊讶地发现窗台上的花盆、桌角的茶壶看起来都像是自己会买的东西。吴哲不敢再想,趁人不备窜上后院墙头溜走了。

      到了玉机营点完卯,吴哲才知道自己如今已经升任了小队长,甚至有了长随。虽然身边跟着个人不大方便,又没能亲自体会到晋升的乐趣,但好歹有人帮忙跑腿了。

      在几处案房和几位同僚的公房内转过——主要是为了看他们的黄历——之后,吴哲的心慢慢沉下去,因为所以的黄历上显示的都是五月初四。纵然有人设计陷害他,也不可能做得如此周密,何况此等方式闻所未闻,实在是殊无必要。

      而吴哲点卯前路过街口的馄饨摊,卖馄饨的大娘可是实实在在又胖了一圈儿的,脚下还绕着一个两三岁的孩童,正是当年她怀着的小儿子,现在已经能满街跑了。

      坐在自己的公位上,吴哲沉闷地叹口长气,觉得实在是无法可想。可是谁让他为了保命胡乱对袁朗许诺,而且毕竟事关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查下去了。更重要的是,若不能辨明真相,自己无缘无故少了三年寿命哩。

      吴哲随手翻了翻近期的公文,发现依旧是有关伥鬼的那些事,只能打点起精神逐个批阅。直到将公文都应付完,吴哲的心情才真正平静下来,也能静下心捋一捋全部事情。

      经过周密的思索和判断,吴哲确定自己或者说是自己的意识或灵魂什么的是来到了三年后而不是缺失了三年记忆。他又叹口气,努力回想失去意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只记得自己和袁朗在追杀一只特殊的伥鬼,打斗中被袭击,躲闪后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是在袁朗的床上。

      思来想去也许这一切的源头便在那只伥鬼身上,也许它有特殊的能力。

      提笔在纸上用隐晦的字句写出疑点,有人敲门进来,是齐桓。作为副都督,袁朗不在时玉机营便以他为首,这么个重要的位置,多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想挖他的墙脚,都没能成功,有愤恨不平者私下里散步了许多难听传言,齐桓本人丝毫不放在心上。

      见他进来,吴哲慌忙起身行礼,请他入座。

      齐桓诧异道:“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目光将吴哲上下打量一番,露出坏笑:“早上刚从都督家出来吧?”吴哲心下一惊,敏锐察觉到齐桓已经知道了什么,但面上依旧不露声色地含混过去,“是有什么任务吗?”

      见吴哲不接话茬,齐桓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这小子心眼多,万一哪天在都督跟前给自己挖坑就不好了。因此见好就收的齐桓和吴哲谈起了正事:“你和都督三年前不是因为追击一只伥鬼进入它的巢穴,最后受伤无功而返吗?这几年他一直催着我寻找相关消息,后续却再也没有了这只伥鬼的踪迹。他动不动就问我也没什么法子,不过最近好像有了点行迹,但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它,先来找你拿个主意。”

      听到这个,吴哲精神一振,这可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他批阅公文的时候就注意到,最近几年陆续发现极少数的伥鬼进化出了一些异能,唯独没发现有时间跃迁能力的伥鬼,这只会不会就是呢?

      齐桓留下资料就离开了,留吴哲翻看资料,并保证自己会尽快给他答复,如果需要的话,肯定要亲自去带队捉拿这狡猾的东西。也许到时候袁朗也要去,吴哲心想,因为被这只伥鬼害惨的人不光是自己,还有袁朗,他应该也想弄清真相。

      一想到两人如今的关系,吴哲属实是汗流浃背。可做下这些事情的人确实是自己,只不过是一段时间之后的自己,那自己是怎么有胆子把都督睡了的,吴哲觉得这件事不能细想,天知道从袁朗床上醒来时的惊悚感让他发根都炸开了,可现在除了尴尬和害怕,他竟然还觉得有丝丝甜蜜。

      我大抵是病了,吴哲木着脸强迫自己清除早上的尴尬记忆,现在的他并不想深究这件事。

      打算去资料室里翻找些资料,说不定会发现有用的线索。倒霉的是,吴哲刚选了一些资料,打算回公房细看,回去的路上便不期然撞上了自己目前最不想见到的人——朝会回来的袁朗。他神色淡漠,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吴哲却敏锐察觉到对方心情不大美妙。

      “你在这做什么?”袁朗皱眉,语气不善地批评吴哲。吴哲将姿态放到最低,觉得自己很能理解袁朗,毕竟任谁一觉起来却发现被下属睡了都会觉得不爽,适当的情绪发泄也是应该的。因此,吴哲躬身行礼后答道:“齐副都督说查到了某只重要伥鬼的行迹,但有些拿不准主意,我来搜集一些资料,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线索。”

      袁朗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大摇大摆拿走了,临行前回头道:“回头把整理好的东西给我。”只留下吴哲在原地苦笑。

      平常心,平常心,吴哲默默念叨着,恭谨地站在原地直到袁朗离开。

      为了避免再发生类似的尴尬,也为了弥补自己一上午受到的劳累和惊吓,吴哲决定中午的时候到外面大吃一顿。不知道这三年间,京城有没有出现什么新鲜的好吃食,吴哲伸了个懒腰,想到美食,重新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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