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墨玉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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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牢房里，十五握着皮鞭，慢悠悠挑起梨花的下巴，嘴角挂着浅笑，眼神却冷得像冰，直直盯着梨花的眼睛问：“你什么都愿意做吗？”
梨花跪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指甲几乎要抠进砖缝里，浑身因屈辱而控制不住地发抖，可一想到墨玉，她还是哑着嗓子回应：“只要您放过。”
十五闻言，淡淡吐出一句：“那你跟我走吧。”梨花疼得眉头紧蹙，却还是撑着身子慢慢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跟着十五往外走。
墨玉见状急得双目通红，拼命冲上来，却被一旁的狱卒死死拦住。他撕心裂肺地哭喊：“大人！别动梨花！让我承受吧！”
梨花听到这声音，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墨玉，脸上强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别担心，我会没事的，我一定会回来见你，我要同你一直在一起。”
说完，她便转过头，跟着十五消失在牢房门口。
清冷的月光洒在牢房外的空地上，梨花单薄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墨玉站在牢房门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直到梨花的身影连同那道影子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梨花跟着十五走到一处空旷的院子，才发现这里已经站着七八个女孩，都是从其他囚笼里被挑选出来的。
十五背着手站在她们面前，语气冰冷地说道：“挑选你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你们成为宗主大人的狗，为宗主大人效命。当初若不是宗主大人开恩留你们一条命，你们早就死了，如今就是你们报效宗主大人的时候了。”
女孩们听着，都低着头不敢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十五将挑选女孩们的目的和盘托出，宗主需要她们以探子的身份，伪装成女奴被贩卖到那些贵人身边。
在宗主眼中，她们不过是随时可以舍弃的狗罢了——倘若探子身份被贵人察觉，就算丢了性命，对宗主而言也毫无足轻重，根本不算什么损失。
接下来的日子里，女孩们开始接受一连串严苛到近乎残酷的训练，体能的极限挑战、察言观色的技巧学习，每一项都让她们苦不堪言。
每当梨花累得瘫倒在地，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时，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墨玉的身影。
她咬着牙撑起身躯，心里一遍遍默念着：我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再次见到墨玉，才能兑现和他一直在一起的承诺。
整整两年时间，梨花在日复一日的严苛训练里摸爬滚打，每一次突破身体极限时，对墨玉的思念就成了她最坚定的支撑。
两年后，她已经能熟练掌握探子所需的各项技能，察言观色精准，传递情报隐秘。
随后，她被混在一群女奴中推向贩卖市场，几经辗转，最终被永乐城城主带回了府邸，开启了作为探子的潜伏生活。
永乐城城主的府邸就像个暗流涌动的漩涡，身边潜伏着各方势力安插的眼线。
宗主和城主做交易，一边觊觎着永乐城丰厚的财富，一边给城主提供势力庇护；城主心里清楚身边眼线众多，却也乐得借着宗主的势力稳固地位。至于梨花他们这些从宗主那边送来的奴隶，从头到尾都只是枚棋子——双方心照不宣，一旦局势有变，这些奴隶就是最先被推出去牺牲的“狗”，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梨花在城主府潜伏时，十五总会冷不丁出现，每次都带着压迫感提醒她：“别忘自己的身份，乖乖听话才是正经事——你存在的意义，就是满足宗主和城主的任何要求，说白了，你就是条任人驱使的狗。”
他顿了顿，眼神更冷：“你要是敢耍花样表现不好，死的不只是你，囚笼里那个叫墨玉的，我们会加倍折磨他。但你要是够乖够听话，我可以破例给你见他的机会。”
其实在十五心里，一直觉得梨花就像头没被彻底驯服的小狼崽子，哪怕眼下低眉顺眼，眼底也藏着不肯轻易屈服的劲儿。
永乐城城主对梨花可谓是满心欢喜，不管是她迷人的身体，还是处事的能力，都让城主十分着迷——梨花总能想出新鲜花样，把城主哄得服服帖帖，真应了那句“芙蓉帐暖度春宵”。
久而久之，梨花成了城主府里众所皆知的、与城主有暧昧关系的女护法。随着时间推移，梨花慢慢掌握了一些权力，她便找到十五，坚定地提出要见墨玉，还一次次争取，希望能让墨玉获得最大程度的自由。
十五会偶尔满足梨花见墨玉的要求，把墨玉从囚笼里接出来，安置在永乐城城主名下的一座宅院里。
可这座宅院到处是守卫，梨花和墨玉见面的时间也被严格限制。
这么多年，梨花费尽力气也只做到让墨玉从“小囚笼”换到“大囚笼”而已。
她常常望着宅院的高墙发呆，心里盼着有一天能和墨玉真正自由地走在街上，找个像从前村子那样平和的地方定居，不再修行，就陪着墨玉一起慢慢老去。
在宅院的庭院里，墨玉常望着天边的云，忧愁地对梨花说：“梨花，我真心希望你是自由的。要是哪天你有能力逃出这个地方，别管我，只管去寻你的自由。你为了我被困在这里，我心里会难过的。”
她说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眼角的细纹——三十年过去，她只是个普通人，早已没了年轻时的模样，连脊背都微微有些佝偻。而梨花因有修为在身，依旧保持着少女的模样，肌肤细腻，眼神明亮。
墨玉心里清楚修为的玄妙——他见过梨花运转内力时指尖的微光，也听人说过修士能延缓衰老，甚至传说中那些成神的人，能拥有长生不死的生命。
可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鬓角的白发、日渐迟缓的动作，都在提醒她：终有一天，她会化作一抔黄土，而梨花会带着少女的模样，继续活在这世上。
她不想梨花为了自己，被困在永乐城这摊浑水里，日复一日做着那些违心的事。
每次梨花来看她，都笑得眉眼弯弯，叽叽喳喳地讲城主府的趣事、街上的新玩意，可每当她讲到一半突然出神，眼神飘向院外的天空时，墨玉都能看出她藏在笑容背后的不快——那是被枷锁困住的无奈，是为了她不得不妥协的委屈。
墨玉的话音刚落，梨花就轻轻挪到他身边，把头靠在她的膝盖上，发丝蹭过她的掌心。她仰起头看着墨玉，眼里映着庭院里细碎的阳光，语气又认真又柔软：“墨玉，我早就想过了，这世上的自由要是没有你，根本就没意义。”
这些年在永乐城的隐忍、周旋，每次见到墨玉时强装的轻松，其实都藏着同一个念头——她珍惜每一次和墨玉相对而坐的瞬间，珍惜她说话时微微颤动的睫毛，珍惜她为自己拢紧衣襟的温度。对梨花而言，和墨玉在一起的时光，就是她灰暗日子里最亮的光，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好好握在手里。
墨玉的声音突然抬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可我是个普通人！我会老去，会死去，在你漫长的生命里，我不过是眨眼就过的一瞬间！”
“那我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梨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
她通红的眼眶里泪水汹涌，死死抓着墨玉的手不肯松开：“当初是你告诉我，活下去才能找到活着的意义，这些年我在永乐城忍辱负重，每一次妥协、每一次伪装，都是为了你啊！”
她的声音渐渐颤抖，满是委屈和痛苦：“我现在找到了，我活着的意义就是有一天能和你一起堂堂正正地活着，能牵着你的手走在阳光下，墨玉，求求你别这么对我，别这么残忍。”
她把头埋在墨玉掌心，泪水浸湿了她的皮肤：“你对我而言早就不是外人了，你是我的自由，是我唯一的亲人。这世上没有你，我就算活着，也不过是具空壳罢了，怎么可能放下你。”
庭院里的风轻轻吹着，墨玉紧紧搂着梨花的脑袋，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一下又一下，爱怜地抚摸着。
梨花的哭声渐渐小了，可肩膀还在微微颤抖，墨玉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她低头看着梨花的发顶，心里满是无力感——她恨自己是个普通人，没有修为，没有长生的可能，注定要先梨花一步离开。
她太清楚这宅院的规矩了，那些守卫每天盯着她，就是怕他接触修行之法，毕竟一个没有修为的犯人，才最容易控制。
可她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死了，留下梨花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永乐城，她该怎么熬？从那天起，墨玉开始每天坐在窗边写信，她写清晨看到的露珠，写傍晚飞过的麻雀，写这些年和梨花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把所有的牵挂和不舍都装进信里，只盼着日后梨花孤独时，打开这些信，能感受到一丝他留下的温暖。
这天墨玉正低头写信，十五突然推门进来。
看着墨玉警惕的样子，十五嘴角挂着冷笑：“你该清楚，自己不过是我们用来掌控梨花的工具。”
他慢悠悠地走到桌边，扫过桌上未写完的信，“当初宗主和我都没料到，她会这么出色，出色到敢反过来和我们谈条件。”
墨玉攥紧了笔，手心直冒汗，生怕十五要对梨花不利。
十五维持着微笑，可嘴角的弧度绷得很紧，眼底隐隐透着薄怒——在他和宗主看来，梨花向来只是听话的狗，如今这“狗”竟敢反过来谈条件，无疑是冒犯了他们的权威。他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像蒙着层冷霜，让墨玉莫名感到害怕你，后背渐渐冒出冷汗。
十五斜睨着墨玉，眼神里满是嘲弄，慢悠悠开口：“她倒是硬气，说要我放了她和你，不然就拿着永乐城的把柄同我们鱼死网破。”
他嗤笑一声，指尖戳了戳墨玉的胸口，“她有修为，我们确实不好硬来，可你呢？”
看着墨玉攥紧拳头、脸色发白的害怕模样，十五眼里闪过一丝快意——他向来喜欢这种被吓破胆的“狗”，越害怕，越好玩。
墨玉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面色苍白地盯着十五，声音发颤：“你、你要做什么？”
十五嗤笑一声，语气傲慢又笃定，像是吃定了墨玉：“慌什么？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不仅不碰你，还会教你修为，许你长生之法——这可是天大的好处，多少凡人求都求不来。”
他顿了顿，眼神冷了几分，“你要做的就一件事，让梨花收了那些心思，乖乖听宗主的话。”
墨玉咬着牙说：“我不会做你们控制梨花的线！”
十五嗤笑着引诱：“她早就脏了，为你再脏点又怎样？”
墨玉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十五笑得更狠：“字面意思！你真以为她干的是干净活儿？她杀的人、陪过的男人数都数不清，从里脏到外的狗，也配想自由？”
墨玉眼眶通红，泪水砸在地上，她指着十五愤怒嘶吼：“什么宗门正道？你们不过是一群蛀虫！利用梨花逼她做那些肮脏事的是你们，现在说她脏透了的也是你们！”
她喘着粗气，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坚定：“梨花才不脏！她比你们所有人都干净！我绝不会帮你们控制她，你们休想得逞！”
十五脸上的笑意彻底敛去，嘴角绷成一条冷硬的线，眼神里闪过毫不掩饰的狠厉。“真是不识抬举。”
他冷哼一声，手腕猛地一甩，皮鞭带着破空声狠狠抽在墨玉肩上。
墨玉闷哼一声，身子踉跄着撞在墙上，还没站稳，第二鞭、第三鞭又接踵而至，每一下都力道十足，很快就在他身上抽出一道道血痕，衣衫被鲜血浸透，黏在伤口上。
墨玉被打得浑身是血，却突然发了狠，她死死盯着十五，眼里烧着一团火——她一定要杀了眼前这人，替梨花出这口恶气！她猛地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扑过去，匕首尖直直对着十五的心口。
十五压根没料到这手无寸铁的凡人敢反抗，惊得后退半步，慌忙甩起皮鞭。皮鞭像条毒蛇，瞬间缠上墨玉的手臂，十五狠狠一拽，没修为的墨玉根本抵不住这力道，整个人像片落叶似的被甩向远处，连十五的衣角都没碰到。
墨玉被皮鞭甩得撞向墙角，后脑勺猛地磕在桌角上，“砰”的一声闷响后，鲜血像潮水般从额头的伤口涌出，很快糊住了她的眼睛。
她瘫在冰冷的地上，呼吸越来越微弱，心里想着：自己应该快死了吧，不过这样也好，从今往后，他们再也没办法抓着她这个软肋去威胁梨花了。只是真可惜啊，刚才那一刀没能刺中十五，没能替梨花出哪怕一点点气。”
墨玉的意识渐渐模糊，心里的遗憾却像潮水般翻涌。
她好恨自己太弱，弱到连替梨花出这一口恶气都成了奢望。
她还没亲口告诉梨花，那些脏污的流言都是假的，在她心里，她永远是干净纯粹的姑娘——她好怕那个敏感的女孩子，会因为十五的那些话偷偷难过，会以为自己也嫌弃她。
那些信还没来得及给她，她们还没一起去看春天的花、秋天的月，还没一起过上安稳的日子。
要是自己能强一点就好了，梨花就不用为了保护她，去做那些让她难受的事，更不用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这些念头在他脑海里打转，带着无尽的悔恨，随着呼吸一点点消散。
如果自己强一点梨花就不用为了自己做那么多让自己难受的事儿了。
“好遗憾啊，”墨玉心里默念着，眼角滑下最后一滴泪，他望着梨花可能会来的方向，呼吸渐渐微弱，最终彻底停了下来。
十五盯着地上的墨玉，面色黑沉得吓人，他伸手探向墨玉鼻尖，发现这个敢反抗他的女人，已经没了呼吸。
十五看着墨玉的尸体，怒火直冲头顶，他大步上前，对着墨玉的尸体狠狠踹了好几脚，每一脚都带着狠劲，嘴里还咬牙骂着：“真是蠢笨如猪，给你活路你不走，偏要不识抬举，死了也是活该。”
十五盯着墨玉的尸体，脸色从黑沉变成惨白，心里乱成一团。
这女人一死，就没了拿捏梨花的把柄，要是梨花干脆反了，暗通魔道的巫马十，那永乐城岂不是危险了？巫马十早就盯着永乐城，真要丢了，自己怎么跟宗主交代？他越想越急，额角冒出汗来，拼命琢磨着该怎么应对。
十五思来想去，最后敲定找幻蝶来伪装墨玉——幻蝶和墨玉的体型几乎一模一样，而且擅长幻形之术，乍一看根本看不出破绽。但他心里也清楚，这幻形之术并非万无一失，只要碰上修为比幻蝶高的人，对方稍微留意，就能识破这层伪装，所以后续还得想办法不让梨花靠近幻蝶。
十五心里直打鼓，梨花这几年修为涨得太猛，自己都不是她对手，幻蝶就更没法比了。要是让梨花靠近幻蝶，肯定会识破伪装，所以绝对得拦着她们碰面。
十五最终只能硬着头皮对梨花说：“宗主说最近梨花护法有些事让他不大高兴，所以护法您和墨玉姑娘的会面得减少，而且您不能靠墨玉姑娘太近，这是宗主对您的惩罚。等您把永乐城献给宗主时，我们自然会把墨玉姑娘还给您。
梨花听十五说完不能靠近墨玉的缘由后，也没多争辩，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丢下句“希望你们能如实履行约定”就转身走了。之后她果然没再靠近，每次想墨玉了，也只在庭院远远看上一眼。
十五看着梨花离去的背影，心里恶狠狠地骂道：“该死的婊子，不过是宗主的一条狗，居然敢爬到我头上！”他越想越气，暗自发誓等永乐城顺利回归宗主，一定要让梨花付出代价，让她生不如死。一想到梨花刚才冷冷的眼神，他的目光也变得愈发凶狠。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墨玉之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