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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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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可以很快,快到回头看看似乎只是一瞬间;也可以很慢,慢到当我见到唐帅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喔,原来这个人是真实存在过的。
我就这么倚在门上看他,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看着他激动地放下包,涨红了脸只喜孜孜地看着我,却又说不出话来。
我退后一步,将门一阖。他愣了一秒,在门外不停地敲:“小默,小默!”
我靠在门上突然特别特别地委屈,我给他写了那么多封信,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可他一封也没回,就好像他整个人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小默,我妈昨天才把你写的信给我,我坐了一夜的硬座过来的,小默,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他在门外焦急地喊。“我妈怕我学习分心,以考*大为条件,把信都存了起来。你相信我。”
“小默,你开门,我给你看,我这里有我写给你的信。”
我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那扇门,只抱了膝盖不吭声。信,一封一封从门缝里被塞进来。
“谁呀?一大清早这么吵?小默,你怎么啦?”以凉哥从卧室里走出来在看到我的时候忙快步过来。
门还在“哐哐”的响着,以凉哥突然把门拉开,一见是唐帅大吃一惊:“是你?!”
“是我。”
以凉哥有些怔怔地回头看坐在地上的我,口中喃喃自语:“真快。”
唐帅没有搭腔径自走了进来,他蹲在地上,小心地看着我。我盯着他手里的信,还有厚厚一扎。他把信轻轻放在我手心,慢慢地说:“我说过我会来。”
我将那扎信扔回到他身上,突然哭出来:“现在给我这些信有什么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儿?我被人嘲笑的时候你在哪儿?我被人冤枉的时候你在哪儿?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说话不算话!我讨厌你。”
他手足无措地蹲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我哭,信撒落了一地。那副样子越发让我觉得可恶,不禁骂道:“你那算是什么表情?是我说错了吗?”
“没有,没有,你说的都对,是我错,是我错。”他特别诚肯的认错。
我“哧”一下破泣为笑,为什么每次明明是他错,最后倒像是我在不讲理?一抬眼,以凉哥站在那边看着我,神情落寞,我正想开口说什么,他一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我们出去说吧。”唐帅将我从地上拖起来。
“还在生我气?”唐帅偏了头看我,边走边说。
我摇摇头,怎么会?
“那你都不理我。”他看看我脸,无奈地说:“小默,只要你说,什么都成。就是别不理我。”
我轻哼一声,同他一起不知不觉已站在了大马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公交车,重逢的喜悦到底压倒了初见时的委屈,我一拍手,道:“那,我要坐观光巴士。”
他抬头看看这三伏天的太阳,不确定地问:“现在?”
我忍了笑,挑衅地问:“怎么?不敢?”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一会儿巴士就来了,唐帅护着我上车。其实这天气真够呛,即使他不护,车上也没多少人。我直奔上二楼的扶梯而去,唐帅一把拉住我,道:“要不我们就坐下面吧?”
我不屑地看着他,他没办法抬抬手,示意我先上。
一屁股坐在晒得微烫的座位上,其实我已经有点后悔了。看着他坐到身边,我为了壮气势一仰脖道:“观光巴士就是要坐上面,坐下面和平时挤公车有什么区别?”
唐帅伸手将我扬起的头发顺好,好脾气地说:“是是。”
三伏天里九点的太阳明晃晃的照着大地,我手搭凉棚抬头望天,不得不说这天真是一个万里无云、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可是,天为什么这么好?
“钱子默,整个一层只有我们两个哎,像不像包车?”唐帅故意逗我。
汗顺着我的背一滩一滩的向下流,阳光刺得我眼有些睁不开,听到他的话,我咧了嘴很是高兴的样子道:“是啊,是啊,平时哪儿享受得到这种服务?啊,好大风。爽!”风真的很大,热风,像个超极大的电吹风对着我不停的吹啊吹。我这时真的后悔了,我跟他赌什么气呢?
唐帅也不吭声,只是笑笑,却一伸手帮我头顶挡住些阳光。
我一抬手将他手挥开,仍自嘴强:“让开,别耽误我合成维生素D。”
“VD太多贮存在身体里也会中毒的吧?”他突然一回手把T恤脱了下来。
我看着他精壮的上半身脸一下飞红:“你干嘛?!”
他双手支起T恤,撑在我头顶上方,车子一开飞起来像一顶帐篷。我一下别转身子,口里嚷道:“唐帅你很影响市容哎!”
“哎,看就看吧,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真是的,老实唐帅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厚脸皮。
“你,哎,一股汗味儿,赶紧穿上。”我涨红了脸根本不敢看他。
“有汗味儿也比中暑好。”
我一把推开他,赶紧站了起来:“让开,我坐楼下去,我不认识你,丟不起这人。”
他一点没恼,慢腾腾将T恤穿上这才跟了下来。
楼下有空调,且风开得不小。我本来晒得头昏,这会儿被冷风一吹不禁人有些昏昏沉沉的。唐帅笑着在我身边坐了。
我看着外面快速划过的街景,趴在前座椅背上,轻轻问:“唐帅,我是在做梦吗?”
“嗯,是的。”他竟然轻声应。
我无声地笑,转回头看他。他学我的样子,也双手交叠搭在前座上,脑袋枕在胳膊上偏过头来看我,轻轻傻笑。
“你变漂亮了。”他轻声说。
“你变高了。”我也轻声说。
“我们都长大了。”他眼里露出一种温柔,轻轻抬手捏一下我的鼻子,却说:“不过还是一样爱哭。”
我轻轻摇头避开,望着他问:“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肯定会。我所有的志愿都是这里的学校,总有一个能中吧?”
我嘴角一下漾开一个笑,问:“那有人欺负我的时候你会在吧?”
他亮出胳膊上的肌肉给我看,这什么时候练出来的?他这二年倒有空的很嘛!我不禁笑出声:“野人。”
我不知道我们坐了多久的车,虽然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外面的风景,我突然觉得这两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因为唐帅来了,唐帅来了啊!
那天我们玩到很晚,唐帅送我到了楼下才离开去亲戚家睡。我含着笑意站在门口掏钥匙,不防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我看着以凉哥一怔,跨进房门,回了头问:“你在等我?”他也不回答,只“哐”一下关了门。
赵妈妈站在客厅冷眼看看我,嘴角挂了一个冷笑,回自己房间去了。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一大早出门连个电话也没有,你知不知道家里会有人担心啊?!”
我对着他的怒吼一时无措,小心地问:“等了很久了?对不起啊,好久没见了,我们一时玩忘记了。那个,等了多久了?”我偷偷看下他生气的脸,轻声轻气地问:“不会是等了一天吧?”
“你有拿我当过自家人吗?你有拿我当过哥哥吗?”
“啊?什么意思?”
“你一见唐帅,就说什么你受人欺负的时候他在哪里。你倒跟我说说,你什么时候受得谁的欺负。你说呀,少在这儿装可怜,站好啦,你给我说!还有,为什么你情愿写信跟唐帅说,我就在你身边你却不肯跟我露一句,说一声?!”他气得走来走去。
我眼看扮可怜装可爱都不管用,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就是前阵子嘛,为了歌唱比赛的事儿和同学闹得有点不高兴。”
“什么叫不高兴?怎么不高兴的?说要说不高兴就一定有什么事儿啦。怎么,她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打你了吗?你告诉老师了吗?”以凉哥一把抓住我问。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挣开他手,道:“其实还好,也没怎么打我,就是说我臭美什么的,然后强行把我裙子上的花边给拆了,裙子也弄破了。”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你是不是非要出了什么事儿,我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不能回答,我不想让他那么累的时候为我分心。
他看着我低了头的样子心也软了,继续追问:“那被人冤枉呢?这是怎么回事?”
我咬了唇心思暗转,我怎么说?我怎么能和他说魏迟是怎么耻笑我的?我怎么告诉他我拒绝魏辰之后,同学之间流言是怎么传的,又是怎么排挤的我?
“你说呀!”他在催。
“就是同学传我闲话什么的,哎呀,都过去了。”我一挥手,妄图离开。胳膊一紧,我又给以凉哥拽了回来。
高高的他站在我面前,身影便拢在了我身上。他声音里带着三分冷:“说清楚。”
“就是传魏辰什么的。哥,都过去了,别问了。”我不想再说了。
他的手一紧,问:“他后来还有纠缠你?”
“没有,没有。”我不耐烦。上次魏辰被哥胖揍一顿,人家在家又养了一个多星期,本来成绩就一般,现在成了班上最后一名了。哎,现在连带着我都害怕看榜单。我手用力一挣,向自己房间走去。
“小默,你长大了。”哥在身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手扶在门把手上顿了一下,是呀,我早已经长大了,只是你一直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