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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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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不管我愿意不愿意,赵以凉同学就这样正式转正成为我的亲哥哥。有个哥哥好是不好呢?这真的很难说。
据我多年的观察,赵以凉同学是有点人格分裂的,而且是那种特别狡猾的分裂。(嘿嘿,咱初一就知道这么专业的名词很不容易了吧?可见我受了他多少摧残才琢磨出这个来。呜呜!)
他有多狡猾呢,我打个比方吧,在老妈他们在场的时候,吃完饭他会特别主动的站起来收拾碗筷。一般这个时候老妈会马上抢过来,责备道:“呀,都高一了,时间多宝贵呀,快学习去吧,妈来洗,妈来洗。”然后赵以凉就会微笑着施施然走开,回房间所谓学习去了。
我一直知道他只是摆个样子,讨个巧罢了,也只有老妈每次都上当。如果这时候我将心底的那声冷哼泄露出来一丝,老妈就会突然回过头像是才发现我似的说:“呀,小默,你怎么还没吃完呐?真是的,做什么事儿都这么磨,搞得人碗都没法收拾。好了,等到你吃完顺便就把碗洗了吧。”无语问苍天呐!他高一要学习,我初一就不用学习啦?要知道现在的趋势就是高中比大学难考啊!谁才是她亲生的啊!这绝对绝对是要不得的封建残余,万恶的重男轻女思想毒瘤。我要抗争!我要反对!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把碗先洗掉。
我想我是有点脑残的,在看多了他人前一直彬彬有礼的模样之后,我竟然会天真地以为他真的变得绅士了。直到那天,那天爸妈突然有事临时出门,连饭都没来得及烧,只留了张条子在桌上:“以凉,小默:爸爸妈妈临时有事要办,估计会很晚才能回来,晚饭你们自己烧也可以,不愿烧就出去买来吃,钱放在桌上了。你们在家要乖一点,自己当心。妈妈。”我扬一下手里的条子看看桌上,又低头看看桌底,这钱呢?
以凉大约是听到了我的动静,这时端了个杯子从房间里出来,路过的时候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马上收起自己的蠢样,希望能看上去像个淑女。但是他一句话就让我破功了。
“钱,我已经收起来了。你过来煮面。”
我不听则已,一听跳了起来:“钱是妈给我们俩的,凭什么你一个人独吞了?!还有,为什么要我煮面?你比我大,为什么不是你煮?哥哥生来就应该照顾妹妹啊!”
赵以凉手里托着两包方便面,稳稳地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我的脑袋也随着他的靠近越仰越高,他,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初一的我站在高一的他的面前,不啻是小草与大树的区别。他低头俯视着我,将面拍在我手里,拽道:“第一,我是你哥,你必须听我的。第二,我现在不想出门,所以你煮。”说着,他对着夕阳悠闲地扬起手,连带着我被迫一起欣赏了一下他的手掌,很大。而后他状似优雅地慢慢捏紧拳头,很大很暴力。这一刻,我很后悔,非常后悔,我后悔我怎么没在他小的时候多踹他几脚。只是,现在,没有发育的我,只能在飞速发育的他面前低头,悲愤地抱了面去煮。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煮面,也是第一次煮面给别人吃。
从那天开始,我们俩都有了变化。我一改以前不好好吃饭的坏毛病,一有机会就吃东西,时刻为发育这光荣而又神圣的事业做好万全的准备。而飞速拨高的他,变化也很大。他变得更拽,也更爱在大人看不见的时候欺负我了。不,应该说,他好像突然发现欺负我是一桩很有趣的事。以前小的时候大都是我去惹他,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越来越阴险,越来越在背地里想着法子折磨我。
比如,晚上我在洗自己袜子的时候,(我家规定袜子与内衣必须自己手洗)他会像有雷达一样特别准时的走过来,将手里的臭袜子往我盆里一塞。如果我敢发出一声抗议,他会冷冷地转过头,用一种别人看来很酷,而在我眼里很欠扁的模样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哈,怎么会呢?”我笑得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吸着气回答:“我只是在想今天不是踢球的日子吗?只有一双喔?”
他一手抚一下眉,想一下,这才道:“喔,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脱在学校了,明天拿给你。”他那副装模做样的样子,我一看就知道他没少看漫画。拜托!不要侮辱我心中的流川枫好不好!
我悲哀的发现,我不但要忍受他的臭袜子,还要忍受他的臭脾气。“你是个白痴吗?这种题目都不会做?老师上课的时候你在发痴还是在睡觉?真不知道你们老师遇到你这种学生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被气死,狗都比你聪明。”
我实在受不了了,“啪”一声拍案而起,怒道:“赵以凉!你有完没完?!不要以为你成绩好就可以随意辱骂别人。我也是有尊严的!”
“喔?尊严?”他摸摸那层几乎微不可见的胡茬子,像个太监似地嘲讽道:“今天卷子发下来了吧?要家长签字呢,尊严?”
我气势瞬时一熄,片刻后勉强地说:“这只能说明你辅导得不好。”我一想到此更是来气:“对,就是你辅导得不好,讲一道题,要先骂我半小时。不知道耽误我多少功夫。我如果把那时间都利用起来,现在说不定都全班第一了我。”
赵以凉“哧”一笑,偏了脸道:“不骂你,你能记得住吗?你以为我很空愿意给你补习吗?你还好意思发火?你知道吗?这世上有两种人才,一种是天才,就是我。一种是蠢才,比如你。”
那一句话说得我当时真的死的心都有了,我知道我比不上他聪明,差很多。可是,有的东西真的不是努力可以得到的。他从不做课外的作业的,拿了书看一眼就成了,我用了力做啊做,做得累死,成绩还是上不去,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想,在他眼里,我就像个小丑吧。
这真是生不如死的地狱生活啊,佛说的永无休止的无间地狱便是这般了吧。所以,那时候我是多么喜欢上学的好孩子啊!因为我觉得平淡而又清静的校园生活是如此如此的美妙。
当然,校园生活也有让人不得清静的人与事。到了初二我已经完全习惯了。
“哗,小妹妹好可爱喔,姐姐和你做朋友好不好?”
这细尖地地声音令我忙停下脚步,为避免撞到人不由后退一步,却恰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味儿。哎,这八百米真不是人跑的,我到现在还是喘不上来气,随手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我分明在她精致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鄙夷。朋友?我不耐地伸出手。
“啊?”她带着惊恐的表情避开我的脏手。
我亦眉头一皱,“啧”一声,道:“不是要我转交东西吗?”
“呵呵,呵呵。小妹妹好风趣喔。”她捂了嘴笑得尴尬,但还是一脸羞涩地从书包里拿出一份礼物,郑重地说:“我叫黄素莲,一点心意麻烦转交学长。”
虽然我也是女生,但看到这么假仙的女生还是会让我起一身鸡皮疙瘩。黄素莲,还黄莲素呢!顺手拿过礼物,摆摆手向教室走去。听得她在身后娇声呼喊:“记得喔,记得交给学长喔,我叫黄素莲。”
咦~!,这女人还真是恐怖。我暗自叮嘱自己长大之后切不可这样,切记!切记!
回到教室顺手将东西扔进书桌内。到底还是让张丽看到了,她一脸贼笑地冲过来,压着嗓子声音却一点也不轻地低叫:“哇!又有礼物唻!”完全无视我的白眼,神秘地捅我一下,问:“谁,谁呀?有没有被表白?”
我皱着眉从书包里拿出本漫画,漫不经心地边看边说:“是我哥的。又一个花痴。”
听到这个答案,张丽颓然坐下,两手撑住头失望的说:“不是你的喔?”
“嗯。你中毒太深了,女人。”我不失机会的说教两句,她实在是中少女漫画的毒太深。
“哎!”她一掌按下我手中的漫画。
我忙推开她手,小心地挪开书,道:“当心点儿,弄坏了等下还书的时候多麻烦。”
“嗐,不就本书嘛。”她一挥手,不过马上又托起了脸,异常花痴地悠悠着说:“你哥,他真的好帅喔!学习又好,又会打球,身材更是好到没话说。”
“帅吗?”我认真地想了一下这个学术问题。“你不觉得他嘴唇很厚像个大猩猩?”
“性感。”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他除了骂人话很少哎!”我稀奇地问。
“性感。”
“除了老师都不正眼瞧人的。”我惊讶,这孩子是瞎的么?
“性感。”
“他脸上笑肌都萎缩的。”我几乎要叫起来了。
“性感。”她完全陶醉了。
“我看他在你眼里就是穿条超短裙也是性感的。”我冷哼。
“真的吗?”她突然害臊,拉了我胳膊扭捏地说:“那,我岂不是可以看到他的大腿了?嗯嗯,好性感呐。嘿嘿。”我彻底吐血晕厥。
啊,对了,初二那年开始还有一个变化,也是因为这件事,学校里人人皆知我是他赵以凉的妹妹。
其实,初二以前我和他都是坐公车上学的。尽管我们也不情愿,可是,妈妈要求我们每天一起上下学,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虽然是一起上下学,但是在他眼里我是很累赘的吧,又或许笨笨的我让他觉得很丢脸,反正每次一上车,他都会站到一边,并不与我站在一起,也不同我说话,就是邻居也比他看上去亲些。
那天,我至今记得,是一个夏天,学校搞合唱比赛,我们班要求穿白衬衫白裙子。我是个临时抱佛脚的个性,早上快出门了才想到这件事情,慌慌张张地跑到屋里翻箱倒柜地找白裙子,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前年的,穿上才发现有点短了。可是,那个时候都快迟到了,根本就没时间再换再找了,着急失火地就这么穿着跑了出来。
从楼上冲下去,以凉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回头就骂:“几点了!每次都这次,下次分……”在看到我的一刹那,他突然张大了嘴说不下去。
我难为情地向下扯扯短裙,有些脸红地说:“今天要比赛,老师说要穿白裙子的,我找了半天,所以……”
他抬手看一下手表,皱皱眉,无奈地说:“算了,就这样吧,快走吧。”
我一手拽住胸前双肩书包的带子,固定住书包,一手捂着裙子,赶快跟在他身后跑。
感谢上帝终于在最后一秒挤上了公车,我松口气,一手吊在拉环上,被挤在车中间‘随波逐流’。那天的车特别挤,我被身后的人一撞一撞的,那人大约也不是很高,热热的鼻息正喷在我的后颈,让人特别不舒服。我向旁边挪了挪,那人大约以为有空地方,也跟着我挪了挪。我再向边上挪动,他竟然又跟着挪,且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让我的后颈汗毛都竖起来了。我又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挪了,只能微转一下脖子,尝试着与身后人商量:“麻烦,麻烦你能不能稍微让一下,我都不好站了。”
那人只是象征性的挪了一点点,这下他手里的东西还是什么正好撞到我的胯边,且不过两秒,他又贴了过来,真正要命。我脸涨得通红,浑身汗都出来了,车上人那么多,大家都只得站脚的地方,我不知道再怎么开口让人让开一些。
我正在煎熬怎么开口,突然身后一空,周围一圈人乱叫一气,我忙回头看,只见以凉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他皱了眉,脸色不怎么好看,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我乖乖的闭上了嘴,没有问什么。车子一晃一晃,他的身子就在我身后,像个包围圈,为我框出一方小天地。我身上的燥热一点点隐去,心里渐渐泛出一丝丝感动,在家里虽然常常骂我,到底是一家人,心底里还是爱护我的。
我还正在心底感激,并为平时对他的不礼貌而有些后悔之时,他慢慢将身子俯下来,我一怔,感到他的气息从我鬓角慢慢划下,沿着脸庞在我颈侧附近停住,我半边脸就这样麻热了起来。好奇怪,我怎么会,怎么会心跳得这样快?
这一刻,我觉得每一秒有一世那么长,他的脸轻轻微侧,气息划过我的脸,只听他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这世上被人骚扰了还不自知的人,大概也只有你了。果然狗都比你聪明一些。”
呼!我一下握紧拳头。赵以凉!你个,你个死人头!我以后再会以为你善良,我就不叫钱子默!
“明天开始我骑车带你上学。”他在我身后冷冷宣布。
我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站得直些,回他一句:“我可以自己走,不用你带。”
“和今天一样?”他讥笑道:“还是说,你做梦中学会了骑车?”
我脸皮一麻,心头绞痛,愤恨之情溢于言表。我对自己说,深呼吸,深呼吸,咱不气,咱不气,带我累得是他。哼!好!你赵以凉终于也有给我做牛做马一天。我得多吃点儿,累死你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