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兄》MARIA

22、二十二。

　　“周末了哎，怎么还这个表情？”唐帅歪过头来逗我，看看我面无表情的样子，好笑地说：“还在为小花伤心呐？”
　　小花，是啊，小花固然也很让我伤心。想到此不禁心情又黯了一分。随着公交车一摇一摇，我不禁有点想下车。我怕回家，我怕面对他，面对他我能说些什么？我更怕面对王露姐。
　　“别伤心啦，我给你买一只豚鼠怎么样？胖乎乎的比松鼠好玩儿。”唐帅用肩膀撞撞我。
　　我轻歪一下头，偏了身子面向他坐了，困惑地说：“唐帅，你说是不是像我这样的特别不招人喜欢啊？”
　　大约是我问得突兀，唐帅缓了一下神才说：“什么意思？”
　　我把手大大张开，比划一下道：“我是说，我要什么没什么。”我一下说不下去了，泄气地靠在窗户上。
　　“你挺好的呀，干嘛情绪这么低落啊？”他看看我的脸色，继续说：“你天真。”喔，那是愚蠢。
　　“你坚强。”他说。可我想我那是迟钝。
　　“你善良。”他说。我想我那一定是懦弱。
　　“啊，你最好的一点就是不记仇。”他一拍手道。不记仇？我那是没记性好吧？！不是我不想，是我真记不住。常常昨天刚吵了架，第二天一起床遇到个什么事儿又高高兴兴跟人说话去了。往往等跟人说话说到一半我才突然想起来，不对啊，我应该生他的气的呀。
　　“喔，对了，我们小默还有一样挺招人喜欢的，就是不做作。”他掰着指头很努力的帮我找优点。不做作，我脑海中一下想起王露姐优雅的样子，和她比我真的浑不像个女生。什么不做作，直接说我粗鲁就是了。
　　一时我托了头更难过了。我知道我比不上王露姐，什么也比不上。可是，那个拥抱算什么？他为什么说让我今年不要谈？是让我等他吗？不可能，一定是我误会了。可是，可是那份心跳。我一时窒息，只得深吸了口气坐坐直。

　　唐帅沉默地坐在一边，直到到了站，他帮我抗了大包下车。他突然抓住我手，在拥挤的下车人潮里问了一句：“是为了赵以凉吗？”
　　我“唰”一下神色惶惶地回过头来看他，侧面的人一推我几乎摔倒，他一把将我拽住，用身子和手臂挡住旁边的人，艰难地拉了我下车。
　　我的手就这样被他一直攥在手心里，直到离了人群，他仍未放开。我正要抽手，他突然微有些怒气地说：“钱子默，你醒醒吧！”
　　我低了眼不敢说什么，只是随了他走。手上一紧，听得他说：“赵以凉他是你哥，他现在已经有王露了！而且他也需要王露，你别发傻了好吗？”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在发傻。我，我不过是说说。”我的声音越来越轻。我的手一下被狠狠甩开，微微的疼。我抬眼有些惊讶地看他，只见唐帅恨恨地说：“说说？你要说找别人说去，我不想听！”
　　“你别这样，唐帅。”我一下急了去拉他，他用力一甩胳膊大步向前走。我一脚没踩实，脚踝向边上一扭，钻心的疼。
　　唐帅走了几步才发现我的异状，忙跑回来一把掺住我，着急地问：“怎么了？脚扭了？怎么这么不当心啊？”
　　“你要不走我能追你吗？我不追你脚能崴了吗？”我一把将他推开，道：“走开走开，不劳您费心。反正你也不跟我说话了。”
　　“谁不跟说话了？哎，不跟你扯，脚疼不疼？我看看。”他蹲下身子看，一边伸手捏来。
　　“疼，疼。”我叫。
　　“还好，不严重，就是走路可能有点疼，说不定明天就好啦。”他站起身子看看我，无奈地说：“要不我背你吧。”
　　“不用，不用。扶我一把就成。”我两手扶在他胳膊上，依着他慢慢向前。

　　还好站台就在小区门口，终于慢慢快挪到楼道口，唐帅突然站住了脚。我惊讶地抬头看看他，顺着他的目光向前一眼看到了铁青着脸的以凉哥，不知为何我下意识地松开了唐帅的手。
　　以凉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站在那边等。我心脏又开始不规则的乱跳，慌乱间眼睛也不知道该看向哪儿。唐帅向前一动，我忙慌张地跟上，只是一时忘记自己的脚不好，脚踝一软险险要倒，唐帅一回手将我稳住。我刚道了声谢，胳膊忽然被人一把拽住，身子突然腾空，吓得我一声轻叫，回过神来已被以凉哥打横抱了起来。
　　我怔怔瞪着他的脸，他的皮肤总是这样细白，让我时常嫉恨。只是现在这细白里泛着一层青，眉毛也粗粗的横着，一张脸上写满了‘我不爽。’
　　“谢谢，再见。”以凉哥看也不曾看我一眼，直直地望着唐帅说了声，就转身抱了我回家。
　　“等等！”唐帅突然叫道。
　　以凉哥浑身肌肉一紧，硌得我不禁皱眉。唐帅两步抢了上来，把包往我身上一撂，什么也不看，什么也没说，便转身走了。
　　我的身上一沉，以凉哥明显也吃力了几分。我有些讪讪地看看他，转声问：“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绷紧了脸直接上楼。

　　我本来以为他会说什么，奇怪的是他除了给我擦红花油外，提都没提一句。我回过神想想，也是，啥事儿也没有他提什么呢？还是我希望他会提什么？

　　第二天下午，吃过晚饭，他看时间还早，便问我：“脚好了吗？”
　　我转转脚踝给他看，道：“好了。”
　　以凉哥双手插在口袋里，有些怔怔地看着窗外，轻轻点了下头，突然抓了桌上的钥匙对我说：“走吧，带你去看看我新办公室。”
　　“新办公室？你们换地方啦？大吗？在哪儿啊？”我追在他屁股后面问。

　　半个多小时后，我站在他的办公室里，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一边问：“这是什么呀？噢，传真机长这样啊。”又拿了块橡皮放复印机上印着玩儿。最神奇的是碎纸机，好好的一张纸给塞进去，一会会儿“咔嚓咔嚓”全成了碎末末儿出来。我拿了白纸玩个不亦乐乎，以凉哥无奈地一把把我手上的纸抓走，道：“这A4纸也是要花钱买的，好吧？！”
　　我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嘟了嘴眯了眼鄙视他，好小气！他放好纸一回头正好看见我的这个表情，微低了头向我走过来。
　　看着他一步步逼近，我忙收了表情装乖。他那样微低着头走来，让人看不清表情。可不知为何，我整个人随着他的靠近一点一点紧张起来。当他来到我的面前时，我身体已经绷得直直的了。他的腿贴得那样近，我的小腿几乎都可以感觉到他的热气。轻轻以龟速向旁边挪开一点点，突然听到他沉沉地唤了一声：“钱子默。”
　　“嗯？”我不由应道。一抬眼却见他突然向我俯来，我吓得连忙后仰。慌张间双肘支在桌上发出轻轻“啌”的一声，没来由的双臂微微发抖。他双手一撑，在我身两侧，将我困在那边。张大眼，看向他。天花板上的灯明晃晃的照着人眼，他逆着光只看得到轮廓。或许也是因为我紧张，我越想看清楚，他的一张脸却越看不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贴近，再贴近。我身子一点点放低再放低，头一点点后仰再后仰。
　　有温热忽然贴在我的下巴上，让我浑身一麻如同过电。我大脑完全当机，傻傻地只能瞪着他。他顺了下巴一点点吻向我耳侧，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声音之大让他轻笑出声。我瞬时羞红了脸，我又让他看轻了。
　　他轻轻用手遮了我眼，嘴唇轻柔地一点点吻在我的面颊、唇侧。我只能用力用力吸气，忍住不去主动吻他。听得他低喃：“你爱我的，是不是？”
　　是，是。我闭了眼点头。只希望他能真正吻我。
　　他偏偏不肯，只是吻着我唇角磨人，又问：“只爱我？”
　　是，是。我用力点头。
　　他轻轻叹息，反而离我远去，我微微睁眼，恰看到他神色复杂地望着我，在看到我看他的一瞬，他一手遮住我眼，重重吻来。如同一个浪头将小小的我卷入海中，我完全迷失在这片海中，沉溺在这片海中，我想我要死了，我要窒息死了。
　　“呼吸，傻瓜，呼吸！”脸被他轻轻拍打，我迷茫地睁开一丝眼，脸又被他拍一下，我眨一下眼，这才重重喘了一口气，活了过来，大声咳呛不已。
　　他轻轻拍打我后背，但笑不语。我咳到几乎背过气去，脸红得恨不得用脑袋去撞办公桌。半晌，接过他递来的杯子，一口气喝到尽。望望杯底，听得他问：“还要吗？”微微摇了头，双手握了杯子不敢去看他。
　　他亦低了头站在我身前，一时两人默默相对，不知说什么才好。我心底一时困惑一时甜蜜，一时羞愧，咬了嘴唇涨红了脸。
　　他轻轻伸手将我拉向他，我坐在办公桌上，头抵在他的肩头，听到他强烈的心跳，“呯，呯”与我的“咚咚”织成一首歌。
　　他双手轻轻将我环住，在我耳边叹息着说：“小默，等我一年，等我。”
　　我想问为什么，可是却说不出口。只是我的心意他总是什么都明白，感觉他双臂收紧，听他无奈肯求：“别问，别问为什么，就让我当你眼中的以凉哥。就，相信我，相信我，给我时间。”

作者有话说

　　最近工作很忙，存稿也弹尽粮绝，天欲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