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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怀疑她还是看上她? ...

  •   季桑深吸一大口新鲜空气,肺部快憋炸的窒息感终于得到缓解,同时她也更确信,身后人对她应当没太大敌意,反正她此时也做不了什么,注意力便落在了钱逵和六爷身上。

      在她极力自救的时候,两人已经过了一轮的恐吓和求饶。

      六爷似乎是某个赌坊的人,钱逵欠的钱快到期了,他就想给钱逵松松筋骨,在得知钱逵出城后,还以为他要逃,也追了过来。

      季桑觉得,“六爷”可能是钱逵客气的叫法,如果是小头目,哪可能来干这种喽啰该干的事?

      就是不知,她身后人的目标,是钱逵还是这位六爷?反正不可能是她,她是良民。

      六爷在确信钱逵不是想跑路后,才拖着钱逵站了起来,恶狠狠地说:“你光说有什么用,转头人跑了老子上哪儿寻你去!无论你是去借也好,抢也罢,今日不还钱,老子打断你的腿!”

      钱逵整个人软趴趴的,靠着六爷才勉强站直,闻言又求饶了几句,见六爷不为所动,终于恶向胆边生,色厉内荏地低声说:“我知道明熙三十四年三月初六你在哪!”

      六爷的面色当即就变了。

      季桑几乎同时感觉到,身后人僵硬了一瞬,好像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情报。

      明熙三十四年三月初六这天怎么了?现在是昌灵六年,明熙三十四年正是明熙这个年号的最后一年,距今六年多了。

      这个日子对六爷来说似乎是个极大的威胁,他当即惊恐地四下张望,随即又凶狠又慌乱地说:“你胡说什么!”

      钱逵此时也豁出去了,梗着脖子道:“当日我亲眼看到了!”

      六爷几乎暴躁地喊道:“闭嘴!你不想活了!要是被……听到,你我都要遭殃!”

      被什么人听到,六爷含糊了过去,但钱逵这个听众很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几乎是同样的惊恐四望。

      下一刻,二人面上都出现了震惊绝望的神色。

      季桑也就是在此时被松开的,她看到几名身穿绯红圆领袍的男子快速接近钱逵和六爷,在那二人开口前堵住了他们的嘴,悄无声息地将人拖走。

      她心头一跳,假装没看到,立即捂脸蹲下,口中虚弱道:“哎呀,头好晕,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那些是锦衣卫吧?不关她事,她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

      季桑心跳得极快,耳朵竖起,听着身后的动静。

      后头没有动静,只有不远处功德堂里的些许人声遥遥传来。

      走了吗?

      就她刚刚所见,锦衣卫办案,一句废话都没有,简单粗暴,倘若她也被卷入其中了,早跟钱逵六爷一样被堵了嘴直接抓走,哪能容她蹲这半晌?

      季桑放下手,眼前冷漠英俊的面庞惊得她失声。

      竟然是那位崔洵崔大人!

      季桑瞳孔震颤,怎么都没想到,刚刚“挟持”她的竟然是曾有过几面之缘能止小儿夜啼的锦衣卫崔大人,更没想到的是,对方竟没走,这会儿还姿态闲适地蹲在她跟前,掌心把玩着刚刚抵在她颈下的匕首。

      他挑眉:“看不到?”

      季桑在“装瞎直接被戳穿惹怒对方”和“装傻让他感到被戏弄惹怒对方”之间选择了第三种应对,装镇定。

      她语气尽量平静:“多谢崔大人提醒,民女很庆幸没干扰到您办案。”

      刚刚的“挟持”在季桑口中被美化成了“提醒”,不然能怎么的?这时代又不是个讲道理的地方,赶紧送走这尊大佛要紧!

      崔洵眸光顿了顿,倒是比他以为的还胆大。前几日他无意吓人倒把人吓得光知道求饶,这回他分明有意却没吓着人。

      这会儿他已认出眼前之人,正是今日他赶去抓孙小六路上听到说了“宁为贫民妻,不做权贵妾”的那名女子。

      正要起身,他忽而心中一动,出声道:“叫什么,住何处?”

      话落,见她惊得眼睫颤了颤,刚刚因钱逵孙小六的话心中升起的阴郁都淡了几分,很好,这回吓到了。

      被锦衣卫问话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但季桑也不敢糊弄,不管脑子里经历了怎样的头脑风暴,嘴上老实回道:“民女季桑,住在南城明江坊东三巷靠里第三家。”

      她猜测着对方这么问的用意,不知是怀疑她还是看上了她,却见这位崔大人得了回话后径直起身走了。

      季桑:“……?”

      哪个都不是,那问个什么劲?

      直到那人走没影了,季桑才起身拍拍裙子上的褶皱。

      要说钱逵被锦衣卫带走了是好事,被锦衣卫抓走,不死也脱层皮,但前提是她自己别被卷入其中。

      因那位崔大人临走前的问话,她感觉不是很好。

      此时小穗已找了过来,季桑满脸淡定从藏身处走出,迎上一脸焦急的小穗。

      随后李娥和刘妈妈也匆匆赶来,李娥先四下看了看,没见到钱逵,似失望又似是松了口气。

      李娥不太甘心地追问:“桑儿,方才你去哪了?”

      季桑无辜道:“我一直在这儿呢。”

      说着她还心有余悸地摸着胸口说:“你们没看到,刚刚锦衣卫竟然来这儿办案了,还抓走了两个人!”

      李娥心里一慌,在听完季桑对被抓走两人的描述后,脸色都变白了。

      其中之一正是钱逵啊,该死的他做什么了,怎么还被锦衣卫抓去了,该不会牵连到她吧?

      这下李娥再没有留下的心思,季桑也以被锦衣卫惊吓到了为由,一行人匆匆下山坐上马车回家。

      途中看着李娥那副神思不属天都要塌下来的模样,季桑心中暗笑不已,慌吧,急吧,活该啊。

      刚一到家,被勒令在家的季棉就迎了上来,扯住李娥的衣袖追问蓝山寺好玩吗,被心烦意乱的李娥斥责了一句,红着眼气愤地跑了。

      季桑施施然带着小穗回了后罩房,房门一关,她低声问小穗:“你可知明熙三十四年三月初六那天发生了何事?”

      她听到了这个事,但那位崔大人没有警告她不能外泄,甚至灭口,说明这事不重要或者知道的人多没有保密必要,从崔大人的表现来看,不可能不重要,那就只能是后者了。

      小穗蹙眉想了好一会儿。

      季桑提醒道:“可能是跟那位锦衣卫的崔大人有关的。”

      小穗登时眼睛一瞪:“我想起来了,崔大人家出事,就是明熙三十四年的事,好像就是三月,但我不记得是不是三月初六了。”

      季桑之前没想过还能有跟那位崔大人近距离说上话的时候,可今日被他问了名字,让她有些心慌,她觉得应当多了解些关于他的事。

      “他家出了什么事?”

      小穗压低了声音:“他家被灭门了!当时这事闹得很大,还有说崔大人家是暗地想谋反露出了破绽,被同伙给灭口了!”

      小穗记得当时这事发生的时候她就跟大姑娘说过,只是大姑娘那时候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应当没记住吧。

      季桑微眯起眼,谋反估计是无稽之谈,不然崔大人怎么还能有如今官位?

      但听小穗的意思,那起灭门案是稀里糊涂不了了之了,所以,钱逵和孙小六是那位崔大人查到的灭门案相关人?

      锦衣卫衙门,诏狱。

      詹鹤迎上崔洵,简洁汇报道:“大人,那两人口风松得很,没上刑就争着交代。”

      他说着,有些欲言又止。虽然那两人交代很积极,但交代的东西,着实没什么大用。他觉得吧,他们还是没说实话,得上上刑才行。

      崔洵注意到了,但没有在意,事关当年旧案,任何相关人证他都会亲自审问。

      先带上来的是钱逵,詹鹤递过来的纸上写了钱逵的情况,没什么特别的,说是读书人,却没读出什么花样来,私底下还染上了赌瘾,欠债不少,前一个妻子说是病逝疑似被卖还债。

      崔洵的目光在最后一段上停留片刻。上面写着,钱逵近期四处吹嘘要娶妻,又与明江坊东三巷季家太太李氏过从甚密,疑似要娶季家长女,李氏是继室。

      所以今日那姑娘,是与钱逵在蓝山寺相看?

      那继室倒是真恶毒,就是那姑娘躲在一旁,并无接招之意。

      崔洵抬眼看向钱逵,钱逵自从被抓来后人就再没能靠自己站起来过,因为恐惧腿软得站不住,整个人瘫在地上,被两位锦衣卫校尉拖过来的,连看崔洵都不敢,口中喃喃道:“我都说了,我知道的都说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崔洵懒懒收回目光。

      废物,连个姑娘都不如。

      詹鹤跟在崔洵身边也有好几年了,崔洵一抬眼就知道什么意思,哪怕手里已经有了钱逵的口供,还是上前踹了钱逵一脚,让他重新说一次他的口供。

      钱逵痛呼一声,抖着声音说:“明熙三十四年三月初六那天,小人看到孙小六去了崇德坊崔大人府上,他去了多久,去做什么,小人都不知道啊!小人说的都是真的,半句不敢乱说!”

      詹鹤说:“他翻来覆去就这一句,依属下看,还是得用刑。”

      钱逵惊恐大喊:“饶命啊,小人真的没说谎,小人知道的都说了!”

      崔洵抬手挥了挥,两个校尉将钱逵拖了下去,换了孙小六上来,他的表现没比钱逵好多少。

      孙小六的情况和口供也已在纸上,按照他所说,明熙三十四年时他正在做牙人,时任都察院经历司经历的崔砚府上管家说要买两个人,让他留意,三月六日那天,有了合适的人选,他就上门询问几时方便带人上门,结果管家说不用了,他连门都没进。后来听说崔家灭门惨案,他怕牵连自己说不清,吓坏了,跑远亲家躲了几年,最近半年觉得风声过了才敢回来。

      崔洵是在两年前升任锦衣卫指挥使后才拿到了他家案子的卷宗,上面写着他家当时有十二具尸体,他祖母,父母,妹妹,总共是四人,下人六人,剩下两具尸体来历不明,怀疑是误入的百姓,但一直无人报案认尸。

      他拿到卷宗后,见那两具无名尸体都是女性,一老一小,才想起他母亲那几天时常念叨家里活多,还要多找个人,还有他妹妹岁数大了,身边也需要贴身伺候的,那两个无名女性年龄对得上要求。

      三月初六他离家前,家里还没有那两人,因而他猜当日定有牙人上门,说不定知道些什么。这两年他把周边的牙行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去过他家的那个牙人,直到有眼线回报,有个在赌坊当打手的男子六年前曾当过牙人,不知因何离京,半年前才回来。

      此人还真是他要寻的那个牙人,只是此人口中所说,却教他失望。

      崔家当年的案子,迷雾重重,他碰到卷宗时已过去几年,当日究竟留了多少线索,有没有人隐瞒,事到如今已是一团浆糊,他只能一点点查。

      崔洵端坐在椅子中,让人再对钱逵孙小六二人反复审问,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

      这条线索断了无妨,他还能从其他方向查,这几年他不是只在查这条线。

      恰在此时,有缇骑从外而来,将一叠纸交给了詹鹤。

      詹鹤表情古怪,偷瞥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一眼,凑过来轻咳一声道:“大人,您前段时间吩咐的,已有些眉目,您先看看,不够属下再让人去挑。”

      崔洵一顿,接过这叠纸看到最上面一张,写的是某位女子的家庭情况、性情等,便明白了这是什么。

      在崔洵一张张看过去时,詹鹤在一旁补充道:“画像有些来不及,不过您放心,都是些美人,绝不会给您找些歪瓜裂枣。”

      崔洵冷冷瞥他一眼,詹鹤立即闭嘴。

      他记起前几日得到自家上司给的这任务时,就觉得有古怪,大人说让他寻找符合要求的女子,要求是身份低微,聪慧,胆大,貌美,最好家里有困难或她本人身处困境。

      他最开始还以为他家大人终于要寻些贴心人在身边伺候了,但想到自己跟在大人身边的几年,大人没日没夜的办案,他清楚那都是为了得到功劳升官,好调查大人自家的血案,在那之前,哪有心思搞些风花雪月?

      况且那要求也有些离谱,贴身伺候的姑娘,不求温柔小意,却要聪慧胆大,还要身处困境,不像是找贴心人,像是在找刺客……

      崔洵忽然停住翻看的动作,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季桑”二字。

      半晌,他笑了。

      今日街面上偶遇一次,蓝山寺偶遇一次,如今他手中的名单又是一次“偶遇”。

      事不过三,就是她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怀疑她还是看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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