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与身违》_秋澄

10、Vol.9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就此简单别过，她转了转眼睛，几乎是习惯性地往修理厂的方向拐去。小鬼和阿彪都不在，硕大的厂子又是空无一人。安寄遥皱了皱眉，虽然没什么贵重物品，但是出去老是不锁门不是个好习惯。

　　可能是太过于安静，安寄遥听到了一些稀稀疏疏的声响，她缓缓朝前方迈了几步，立刻就看到非常限制级的一幕。

　　两具纠缠不清的躯体使人心跳莫名加快频率。苏瑾皓是背对着她的，他比例精准的身材彰显着，一手抵住墙面一手搂住面前女人的腰，两人在激烈的吻着对方。女人毫不害臊地将一腿架在男人的腰上，留着长指甲的手掌摩挲着男人宽大的背部，撕扯着他的上衣。

　　安寄遥呆愣了两秒，马上移开视线，她自讽地勾勾唇角，右边小酒窝隐隐浮现出，却没有一丝笑意。想必他又交了新女友，自己这一趟，来得可真真不凑巧。

　　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正被苏瑾皓吻得死去活来的女人突然微睁开眼睛，然后扯开性感嘶哑的嗓音提醒道。“槿皓……有人……”

　　苏瑾皓动作一滞，他很有风度地替眼前人的领口扭好，在回头看到安寄遥的那一瞬，有什么东西是在他眼里起了变化的。

　　“安。”他淡淡唤她。从他坦然自若的神态丝毫洞察不出这个男人真实的心理。

　　“抱歉，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安寄遥也自如地回视他，二人一来一去的目光显然是将他的新女友晾在了一旁，那女人双手环胸脸色有几分不耐。

　　苏瑾皓敛眉浅笑，脖颈下方赫然留有方才激情的印记。

　　安寄遥不知为何看到这吻痕会难以自制，胸口不自觉的上下剧烈起伏，那印记像烙印一般狠狠地刻在她的脑里。她抿唇道，“我改时间再来。”

　　“嗯。”目送她离开拉上铁皮门，苏瑾皓就感觉身后有一具炙热的身子体贴了上来，女人的手轻柔的掠过他的耳阔，锁骨。一个充满着挑逗和情欲的吻落在他的耳边。

　　“槿皓，那女人是谁？”她一边吻着男人一边含糊的问道。

　　“安寄遥。”苏瑾皓顿时没了兴致，侧开头轻巧的避开了对方的吻。

　　“她是……你的谁？”女人撩拨着男人的性感带，一寸寸将他的上衣拉开，提高。

　　“她同我没关系。”苏瑾皓拧起眉，俨然有了一丝不悦，他不喜欢被质问，那感觉太糟糕。

　　“唔……我看她似乎对你很有意思。”女人轻咬着男人的下唇，故意将气息喷洒在他面上。“现在开始，你只要看着我便好，恩？”

　　砰。几乎在这句话冲口而出的同一时间，女人就被男人推开，重重地跌倒在工具箱旁，打翻的零件随着‘哗啦啦’的声响散乱开来，形成一地狼籍。

　　“苏瑾皓你做什么！”女人有些恼怒，仰起头像一头母狮一般冲着他咆哮。

　　“我不做什么。”他的眸子放得深沉而黯然，这是开始蕴藏怒气的前兆。“只是突然……对你失去兴趣罢了。”

　　“你……”女人愤恨地捏起手掌，力道大得竟将青筋凸显。

　　他蹲下身子，拨开她很静默地找着需要用到的扳手和钳子，冰冷的视线扫过她，道：“还不走？”

　　“苏槿皓你这个王八蛋。”女人气得脸色铁青，抡起手想要扇他巴掌，却因为猛然席上心头的怯意而甩掉手。是她先主动勾引他的，他赶她走也不算做错。

　　“你说的对。”他居然不动声色的承认，这无疑比什么话都来得不羁，放荡。

　　“很好，很好……”女人的脸颊通红，咬着牙死命从地上站起来，她不再看他跌跌撞撞疯也似地跑出了修理厂。

　　厂子又恢复先前的宁静，苏瑾皓颓然地坐在地上，将手中的扳手往工具箱扔去。“啪嗒——”砸落在箱边无力的直直垂落。

　　这算什么……他紧紧地闭上眸子，为何在看到安寄遥的刹那，他会有种莫名的情绪，心很可耻地抽离了片刻，只是当时他并未察觉。

　　苏瑾皓因为灌下几杯浓度数酒精，此刻显得有些许微醺。B城似乎已被一片寂静所笼罩，没了喧嚣和吵闹，剩下几家酒吧亮着昏暗的灯，低沉的乐曲催眠似的在半空飘曳着。

　　他面露几分倦色，深陷的双眼皮如刻出来一般，眸子黑漆见不着底，薄唇几乎抿成了一直线。

　　倏地，身后响起了一阵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他顿了一下，警觉地停下了脚步，背后亦是一片幽静。苏瑾皓便继续迈开步子，眼睛警惕地瞥了眼后方，一个转身走进了小巷转角。

　　果然是有人在跟着他，苏瑾皓转身，脚下的跑鞋踩到了碎石子发出“嘎吱”声响。他眯了眯眸，敛着眉，摆着一张完全没有表情的脸孔，在黑夜的笼罩下显得有些峻彻。

　　对方一共三人，个个穿着正装且长得极为俊俏，站得整齐似训练有素的打手。

　　“苏瑾皓，你果真是躲到B城来了。”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留着一头黑长发，在脑后松垮垮的扎了个马尾。

　　苏瑾皓讽刺地笑起来，不温不火地看着他，缓缓道：“别同狗一样跟着我。”

　　长发男人倒也不怒，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泛着微光。“将她亲手送进了精神病院你就一走了之，你倒也算是个男人？”

　　槿皓‘啐’地甩了甩头，敛眸的那瞬眼里迸射出一道危险的东西。“那是她的报应。”眉不由地一紧，想起一个女人的长相渐渐浮现在眼前，他就恨得将手指深深掐进掌肉里。

　　下一秒，苏瑾皓就被男人猛地掐住脖颈，猝不及防地后退了几步。长发男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咬着牙，刘海因为激动而在额前晃动。“收回你的话！”

　　脖子上的压力并未让槿皓感到疼痛，他也懒得还手，只是平时着对方，依旧不急不缓的说，“当年我蠢到甘愿当她身下的狗，不过那个‘苏瑾皓’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长发男人一怔，瞳孔开始放大，震惊布满面孔，手上的力道不紧松懈下来。

　　苏瑾皓的声音如幽冥般空洞，却异常坚定。

　　“你现在看到的这躯体，浑身都是洞，比行尸走肉还要下贱。”

　　扼在他颈上的手渐渐送力，终究黯然地垂下。长发男人低着头，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他的声音竟然绵薄无力。“我本是恨你的，但是罢了，”他语调一转，定定地仰头看着他，“就算做狗，我也要待在她身边。”

　　“请便。”苏瑾皓丢下这两个字，迈着大步走出巷子。站在最后的一个男人突然上去挡住了他的路，苏瑾皓连看都未看他，有意似无意地撞开对方的肩膀，坦然地走远了。

　　拳开始下意思收紧，苏瑾皓木然地往修理厂走去，只是那眼，竟是寒到了心脾里，叫人无端端心生怯意。

　　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连心都没有的人还谈何去活，谈何去爱。

　　习惯性地走进酒吧，拐了几个弯坐在角落的位置，昏暗的灯光低低地打在安寄遥身上，美得那般惊人耀眼。化着精致的妆，眼尾描绘的长而妩媚，几乎是有感应般就看到苏瑾皓所在的位置。

　　显然他并没有注意到她，此时他在笑，依旧笑得没心没肺，不羁晃荡的模样更添了几分致命的诱惑。安寄遥眯了眯眼，发现他搂着一个女人，那女人显然不是几天前她在修理厂看到的那位。

　　苏瑾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办，我似乎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呢。安寄遥淡淡酌了口果酒，抚了下及肩的长发，眼光仍旧轻柔地放在远处。

　　炫彩灯光下，那个高大夺目的男人，脸上挂着邪魅的笑意，人如同豹子瞬间吞噬猎物般犀利。

　　老远的，安寄遥听到周身传来这样断断续续的对话，喧嚷得几乎在叫嚣的音乐声骤然变得悄声无息。

　　“……当苏瑾皓的女人有什么好处？”

　　“可以满足一个女人的征服欲望，他是个可以让你在天堂和地狱同时徘徊的男人。还有，他的床上技巧……一流。”这样的男人如罂粟花，有毒。却令女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受到遍身的伤。

　　……

　　安寄遥再次看他几眼，嘴角噙着浅笑从大门口出去了。

　　夜幕笼罩着大地，从酒吧归来的苏瑾皓正欲开口叫醒小鬼和阿彪替他开门，还未行动就看到安寄遥蹲坐在修理厂的大门旁。她穿着一件薄纱白色连衣裙，鲜少打扮的脸庞因为化妆而变得更为惊艳，白色高跟鞋晾在一边，她赤着脚坐在地上。

　　苏瑾皓在那一瞬以为是自己喝多了出了幻觉，猛然想起自己今晚滴酒未沾他先笑起来，高高地仰视着她。“安？”语调略微上扬。

　　“我要问你个问题。”安寄遥双手环肩，微微抬头定定地注视着他。

　　“什么问题。”这样的她着实少见，竟似孩童般可爱，苏瑾皓抿着嘴角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我可不可以当你的女人？”安寄遥很是平淡地说出这句话，小脸轮廓清晰分明。

　　男人怔住，黑色的瞳孔变得更为黯沉，薄唇张开，却没有一个字吐出。空气在霎那间凝固，细小的因子险些冻结成冰。她清丽的嗓音在他耳鼓回荡……

　　苏瑾皓，我可不可以当你的女人？

　　我可不可以当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