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与身违》_秋澄

31、Vol.30

　　脑袋疼得快要炸开，安寄遥睁眼的时候整个天花板都在旋转。“嘶……”咧了咧嘴角，一定是昨晚喝太多，不过……她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隐约记得似乎有个身影将她从路边拽回来，那么温柔地抱她上楼，灌她喝茶，她甚至还吐了那个人一身。难道说，会是……

　　他吗。

　　在吧台见到安寄遥下楼的舒嘉，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道，“这是几？”

　　“五。”相对清醒的回答，安寄遥伸了个懒腰，“昨晚谁送我回来的？”

　　“高煜阳啊。”咬着牙说出这个答案，她一掌毫不留情地拍在她额头，开始无敌碎碎念。“死女人，你现在出去都不晓得打个电话给我是不是，你不知道你没回来我也不能睡啊？这倒算了，竟然要煜阳送你回来，又是抽烟又是喝酒，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原来是……煜阳。心中不免涌起几分失望，细微到当事人都来不及捕捉。无视整个人已被唐僧附体的舒嘉，她懒懒地走回吧台准备工作。

　　与此同时，一夜未合眼的苏瑾皓正从修理厂出门往咖啡店拐去。不晓得她醒来没有，昨晚想必是喝醉了。可笑的就是想去看看，至于看到又能怎样，该说些什么，他无从得知。晨光下，深邃的眼皮轻轻凹进去，如同外国人般挺直的鼻梁，略显疲惫的神态增添几分慵懒。

　　正欲推门进去的手顿了片刻，缓缓地从门把上垂下。

　　店内真切地传来舒嘉和安寄遥的对话声，他沉吟片刻，还是立在一边，不急于进去。

　　“安寄遥，我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啊。”略带几分怒意的声音。

　　“在听在听。”明显敷衍的回答。

　　“我说，煜阳好歹也照顾了你一夜，你至少打个电话过去对不对？”

　　眸子划过一丝讶异，他愣了愣，转而敛眸。

　　……原来，是他照顾了她一晚。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喝的这么醉，那你喝就喝了，你还把酒吐在人家身上。他居然连眉都没皱一下……”

　　他定定地站在门外，浑身犹如被雷劈中一般，动弹不得。

　　“还有，喂你喝醒酒茶足足用了一个小时，你知道吗。你喝了就吐，吐他一手，他一个干干净净的人被你弄得脏兮兮不说，从头到尾，半句怨言都无，这种男人你上哪去找啊。”舒嘉越讲越气，险些被自己口水噎死。“你你你……算了不说了！”

　　之后她答些什么他便再也听不进去，满耳充斥着三个字‘高煜阳高煜阳……’

　　默然地转身，每一步都迈得极其艰辛。喉咙涩涩的，想说话却开不了口。他扯起僵硬的嘴角，刘海遮住了眼眸，亦遮住那掩藏在最深处的咸淡苦楚。有些最为表面的东西看似已经有了裂痕，无法磨灭。

　　安寄遥，请你告诉我，这样牵绊着你到底是否正确。

　　整整一周，苏瑾皓和安寄遥没有任何联系。

　　他们之间的异样，就连处事最为粗线条的阿彪同小鬼都察觉了。

　　“槿皓，寄遥姐怎么最近没来找你？”

　　这近乎无意的一句问话，致使低头启零件的苏瑾皓动作一僵，两秒过后，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未透露任何变化，“不知道。”

　　阿彪边嚼着口香糖边晃着二郎腿，好不惬意。“她不来你可以去找她啊，不是你说的，有时候，男人需要主动一些。”

　　他没有答话，只是认真地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小鬼推推阿彪的手肘示意他闭嘴，小声凑到其耳边低语，“傻鸟，没看出来他们是在冷战啊。”

　　“冷战？为什么？”

　　“天知道，情侣之间经常会有的啦，我和舒嘉不也是一直吵架。”小鬼转了转眼睛继续道，“总之这几天别惹那小子，小心踩到地雷。”

　　拜托，这两个白目连咬耳朵都没有自觉的是不是，这么大声故意要讲给当事人听是吗？背对着他俩的苏瑾皓不耐地放下扳手，冷冷地斜睨过去。

　　两人背后顿时一阵阴风吹过，打了个寒颤。

　　“槿皓的眼神……好恐怖……”

　　“是是是啦……少说几句……”

　　其实舒嘉那边也不怎么好过，寄遥这一个礼拜就像吃了火药一样，若挑现在上门找咖啡店的麻烦，那不论对方是顾客还是上帝，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他骂到狗臭头，譬如现在。

　　“老板，叫老板出来！”蛮横的女顾客使劲拍着桌面，指着抹茶蛋糕道，“我点的明明是黑巧克力，你们送个抹茶出来，慢死了服务态度又不好，我要投诉你们！”

　　本就烦躁的安寄遥，听到诸如此类的嚎叫更是头疼，她平静地看着那妇人道，“那请问，您希望我们怎么做？”

　　“怎么做都没用了啦，我来品尝美食的心情完全没有了！”咄咄逼人的口气，那双眼里分明写着看笑话的意味。

　　安寄遥屏息两秒，缓缓开口，“给这位客人退单，我们店让您失了心情真是抱歉。”言下之意便是，出门左拐恕不远送。

　　那女人一恼，没有接过服务员手中的退款，气势更为凌人。“诶诶诶，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老板！你叫什么名字，这店几号？”

　　安寄遥细眉微拧，火气俨然飙上了头顶，斜了脑袋看她。“我叫作安寄遥，店牌好端端挂在门口，你没长眼睛么。”

　　“你……！这种破店破老板居然还有人来吃，我要你马上给我道歉！”女顾客气得就差浑身冒火了，“马上！”

　　啪地一声，一掌拍在桌面上，咖啡杯里的咖啡飞溅出几滴，落在白色桌布，渐渐晕染。

　　“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是不做生意了，你侮辱我的店我的人格，该道歉的应该是你才对。别给你台阶还找台阶下。”秀气的脸庞愠上一层愤怒，安寄遥差点爆粗口，好在这个念头被浅剩的职业道德强压了下去。

　　女顾客开始指着她的鼻子骂些不堪入耳的字句，桌布在寄遥掌心狠狠捏起，骨节泛白，她浑身都在颤抖。

　　忍，一定得忍。

　　画面像被消音一般，只见眼前的女人张着大嘴手指着自己，不停地蠕动那条恶心的舌头，一刻不停歇。

　　不知何时舒嘉已然走到她身边，对她使了个‘千万不可鲁莽’的眼神，转头命令服务员把寄遥引走。心细如她，看到寄遥双眼充血的模样她就清楚，若再不上前劝阻，后果肯定不堪设想。至少她不希望，她俩一手经营的店被这种没素质的人破坏名声，进而惹来一条‘店主殴打顾客’的罪名。

　　转身赔了笑脸对那个女顾客，好说歹说一阵总算是将事情平息下来。

　　同时也让舒嘉明白一件事，这次寄遥真是怪异的可怕。当然这些怪异，都与那个名为苏瑾皓的男人，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