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僵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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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是我不尽力，那些优质的田庄和林地，在仓促之间，要么无人敢接手，要么就被压价到不足市价的七成，这简直是抢劫！”
地产伯爵利奥略带委屈的话语传入了安娜的耳中，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安娜看着大人们正围着父亲，说着筹款的进展，所有人的脸上都愁眉不展。
可好像……他们说话时，眼角的余光却总是在不经意间落在了角落里那名陌生青年的身上。
“七成？！若是七成能立刻换来金币，我也认了！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连出价的人都寥寥无几，梅利塞诺斯，告诉我，前线还能支撑多久？”
果然，安娜看到父亲说着话，目光却不由地移向了男人。
安娜有些想笑，这些恐怕几日前就已经被讨论过的问题在此时被再一次提及，显然是为了做一场戏给一旁的青年看的。
那么事情的发展会有几个可能呢？
或许，听见了边关的紧急事态，教会会妥协，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部分资产。这对于父亲而言，是最好的情况，但对于安娜而言，无疑确实最坏的可能。
又或许，他们仍死咬着不肯松口，但当父亲提起赛车比赛时，他们会妥协，愿意在言语上支持父亲的行动，让自己的信徒们高涨起自己的爱国热情，兴高采烈地冲进大竞技场里支持皇帝的筹款活动。
这是父亲的次选，对于安娜而言，却是最好的结果。教会的背书会为她在市井间的声名，渡上一层神圣的光彩。
而对于父亲而言最坏的结果，恐怕就是教会既不愿为帝国的窘境生出元首，又无意支持这些世俗的娱乐活动……若是如此，父亲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安娜认真地聆听着梅利塞诺斯将军的回答：“陛下，上一批物资和援军此刻已经动身赶往前线。
可是因为数量有限，恐怕无法支撑太久的时间。即便将士们拼杀抵抗，若是下个月底前没有新一批的支援抵达，我担心一些辅助部队可能会发生骚动，甚至可能……导致整个防线的溃败。”
随着梅利塞诺斯的话音落下，房间里的气氛几乎也为之一滞。
直到始终沉默着的国库伯爵安德罗尼库斯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干涉：“陛下，或许……我们只能考虑加征……”
他的话还未说完，安娜便听见教父毫不犹豫地立刻打断了他：“陛下，民众的负担已经够重了！再加税，恐怕就连君士坦丁堡也会生乱！”
说到这，他忽然猛地转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青年，语气带这些讥讽地”询问“道：“狄奥多西，既然你是奉牧首的命令前来。那么，他又打算向我们传达上帝怎样的旨意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仿佛在一瞬间都转向了仍气定神闲端坐与椅子上的男人。
名叫狄奥多西的沉默教士直到此时，才缓缓自凳子上站起了身，向皇帝微微躬身施了一礼，声音冷静地回答道：
“陛下，教会始终与帝国同在，为帝国的安定与信徒的福祉祈祷。普世牧首阁下委托我向您传达他最深切的关怀，并提醒陛下，任何可能动摇社会根基，引发民众不满的措施，都需要慎之又慎。
对上帝的信仰，是帝国稳定的基石。切莫为了一时的困难，而损害了您与上帝这神圣的纽带。”
他的回答如此冠冕堂皇，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来藏在他恭敬态度里的弦外之音：
教会反对任何可能引起动荡的激进筹款方式，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教会本身的。
安娜看着父亲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可她的心中却生出了窃喜。很好，事情在朝她所希望的方向发展着。
她的机会要来了！
安娜忍不住撑着胳膊探身望去，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若非此时书房里的大人们谁也没有精力去注意一个三岁的孩子，恐怕都要感到奇怪。
“既然传统的路径走不通，那么，或许我们可能需要一些非常规的‘灵感’。”
阿莱克修斯说着话，忽然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女儿。若不是安娜的反应奇快，几乎就要将自己那超乎三岁孩子的，对于政治的兴趣，暴露在父亲的眼前。
但很快，那道目光便又收了回去，阿莱克修斯还要专心致志地对付眼前那个难缠的“对手”。
“我提议，举办一场慈善赛车比赛，通过想市民出售门票的方式，为前线募集军费。”
此言一出，书房内便因为讶异而陷入到了一片寂静之中。卡斯卡利斯兄弟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就连两位将军也都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显然，这和皇帝昨晚还在与他们讨论的，今日要如何说服这些固执的教士交出那些被他们紧紧攥在手里的财富，若是说服不了，便只能强制征集的打算大相径庭。
皇帝的心腹们面面相觑，即便本能地想要支持皇帝的打算，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这样的支持，要从何谈起。
“陛下，恕我直言。赛车比赛乃是世俗的娱乐，甚至在某些虔诚的教士眼中，与堕落的喧嚣无异。将如此严肃的军国大事，与竞技场的尘嚣联系在一起，是否有失体统？
何况，这临时起意之举，又能筹集到多少资金呢？恐怕是杯水车薪，徒劳无功，甚至还可能因此损及皇室的威严。”
狄奥多西看着皇帝，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个质疑，精准有力地直指了问题的核心，让从来能言善辩的阿莱克修斯也因此一时语塞。
他只是在午餐时听了女儿的提议，觉得眼前一亮，便一口应允了下来。
但实际上，具体的细节，该如何操作，又该如何应对教会和传统的压力，他都根本没时间细想。
这些东西，他本来应该在今日下午与自己的心腹们一一敲定下来的。却因为被狄奥多西带来的教会和牧首的态度激怒，而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是他的失态，他应该为此付出代价。因此，在面对狄奥多西连珠炮似的提问时，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尴尬的时刻，一阵叩门声自门外响起，让阿莱克修斯暗暗松了口气。
“陛下，是我，我奉皇后陛下之命，来为您与几位大人奉上茶点吃食。”
在得到了皇帝的同意后，门被人从外推开，邹伊便领着几名宫女将还散发着热气的糕点，一一摆在了一旁的茶桌上。
但这并不是众人注意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落在了紧随着众人进来的尤法拉达斯身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将几卷厚厚的羊皮卷递到了安娜公主的手中。
“殿下，这是您命尤菲米娅从您的书房里取来的草稿。”他小声地说完话，并向皇帝和几位大人一一致意后，又快速退出了书房。
“好了，狄奥多西大人，你的疑问，我现在为你一一解答了。”安娜一边说着话，一边抱着那几卷羊皮纸，走到了书房的中央，站在了父亲的身边。
“父亲。”她迎上了众人诧异的目光，语气坦然地说道：“您忘了我们和君士坦丁一起画的图了吗？”
阿莱克修斯一愣，很快就反应了，这是女儿在为自己的冒失找补。他立刻顺势说道：“哦对，安娜，把我们和君士坦丁一起画的图纸给各位大人看看吧。”
得到了父亲的首肯，安娜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在众人好奇和不解的目光下，将其中一卷羊皮纸在空地上铺陈了开来。
纸上正是安娜前夜让君士坦丁临摹的大竞技场的轮廓，虽然笔力依然不济，让大竞技场的轮廓显得有些歪歪扭扭。
但里面被人用不同颜色的简陋线条划分出了几个大区域，而在一旁，还又稚嫩的笔触画着些简笔的小人和钱币团，并标注了一些简单的符号与数字。
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这或许只是一副令人忍俊不禁的，孩子信手涂鸦的简笔画。
而安娜却丝毫也不觉得这张图纸上的东西幼稚，她指着图纸认真地为在场的大人们解释着自己的打算：
“这里，画了很多小圈圈的地方，是最便宜的座位，我们可以卖10枚铜弗里斯。我觉得，或许那些面包师父，码头上地工人会愿意买来观看比赛，为帝国加油。
而这里，要贵一点，一个座位1银米尼阿里萨，是给有体面工作的人和他们的家眷坐的。
最后是这些包厢，这里是给最富有，最忠诚的元老和将军们准备的，或许每个包厢我们可以收取20金诺米斯玛。
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允许商贩在门口摆摊售卖纪念品和吃食，然后向他们收取摊位费，这样就又是一笔额外的收入了。”
在解释完自己的计划后，她又摊开了另一张君士坦丁在计算收入时留下的草稿。
数字写的歪歪扭扭，计算过程也充满了孩童式的涂鸦和跳跃，但最终那个被圈起来的，代表总是收入的数字，却显得颇为醒目。
“我和君士坦丁算了好久呢！单单只是售卖门票，我们就可以为帝国筹集至少一万金诺米斯玛的收入。”
她说完，不无得意地环视了一周，看着周围的大人们都露出了一副大受震撼的表情。虽然凭借直觉，他们已经察觉出这个计划里似乎还暗藏着某些他们还没发现的漏洞。
但已两个孩子的智识，能够考虑到如此地步，已经足够令人惊叹了。
“狄奥多西大人，您觉得这个计划，是否有可行之处呢？”而最终，安娜的目光落在了年轻教士的脸上，期待地询问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