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意料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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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现得太慢，我差点成为刀下亡魂！”一见人出现，陆行知早早站到身侧，嘴上不停朝着人抱怨。
“明明是你自己信号发太晚，还怪我？”蔺不言嘴角耷拉下来，闷闷声音带着一丝委屈，“白衣子鼠，太不讲道理。”
“对战冬魁高手当然不能分心，尽管另一人的确不怎么样。”陆行知说着话，故意拖长音调，语气促狭之极，哪里有害怕，分明是冷嘲暗讽，脸上仍然摆出一副惊慌神情。
“怎么能如此出言不逊。”蔺不言侧头瞪了一眼陆行知，似笑非笑的眼瞥了眼正在运功的人，少女特有的清甜嗓音再度传来，“那可是当今户部侍郎，许温，许大人。”
“户部掌田地、户籍、赋税以及一切财政事宜，而许大人年纪轻轻就当上户部侍郎。”
闻言，陆行知满脸歉意：“陆某有眼不识泰山。”
这会儿，许温大概调息好了，从怀中掏出不知是何药物服下，吐出一滩乌黑的血，略带虚弱声音插入：“我也没想到，蔺五姑娘会在此处，与京中一直抓捕的盗圣在一起，蝇营狗苟。”
这话形容的，听着像是一只黄鼠狼骂一只鸡偷了它的食物，倒打一耙啊。
蔺不言便向旁边走了一步，与人拉开距离，说道：“许大人说的哪儿的话，我可不认识此人。”
陆行知十分配合，也向另一旁走开：“许大人说笑了，陆某怎会认识京中世家呢。”
“放屁！”未等许温开口，另一旁还在运功调息的沈天权破口大骂，“这小妮真当我眼瞎，你俩一个引人一个埋伏，什么狗屁盗圣，权贵世家，不也是暗中伤人，耍这些小把戏。”
“沈前辈不如省点力气，调息内力，将毒素逼出来吧，否则伤及五脏，连我也没办法，北斗阁高手可真就一个都不剩。”蔺不言压根不生气，三言两句便把人堵了回去。
只是这话多是吓沈天权的。
蔺不言习剑法，不通制毒用毒，手里仅存那点儿毒都都是前人留下，现用即可。
适才飞出两枚银针，其上的毒并不相同，两枚银针中只有一枚属于蔺不言，便是沈天权所中，另一枚许温所中则为陆行知所投出。按理来说，陆行知的毒为孟七所给，远比蔺不言的厉害，而许温恢复却更快，不知是服下的药物起效，还是此人有不同于常人。
想到这儿，她语气一滞，琥珀色瞳仁滴溜转动，乖巧脸上露出些许疑惑，“我见许大人服下药物，也并未管沈前辈，认不认得，好像也没这么重要。”
大约是中了毒，熄灭了沈天权脑子里的怒火，此刻他没有被眼前人的话激怒，冷声说道：“小丫头莫说大话，我三弟究竟被你们藏于何处？”
“哎，白衣子鼠。”蔺不言惊呼一声，看向陆行知，两人之间约隔了三四步距离，她抬起泛海戳了戳那人，仰了仰头，“沈前辈问你话。”
“屋内。”陆行知耸了耸肩，“沈前辈愿意的话，带走就好，我可没能力有阻拦。”
沈天权脸色铁青，不知是气的，还是中毒引起，反正他此时的心情仿佛烧得正红的火炭，猛地被泼了盆水，又冒烟又冒气。
谈话间，空中一只信鸽盘旋两圈，落在许温的肩上，他取下信笺粗略一扫而过，不知究竟写的是何消息，见许温脸上先是神色一沉，随后又突然轻松起来。
“蔺五姑娘运气不错，提刑司刚追踪到附近，就能如此快找到此处，你说是为何？”许温已彻底抑制住毒素，原本躬身的人直了起来，话里话外藏着看好戏意味。
提刑司此前在查人口失踪案，抓住他们一批货的线索，夜间追寻并不奇怪。关于今夜究竟如何会精准地寻到此处，许温不得而知，他可以肯定内部无钉子，只是此番他处于劣势，若是硬战，绝对讨不到任何好处，想借机分化二人关系。
蔺不言也不会单听眼前人一面之词，瞬间调动内息，沉下感官，听取四周动静。
寂静深夜，破庙周围出现一阵阵突兀的马蹄声，据声音判断距离此处尚远，但来人绝不少。
沈瀛果然快寻到此处。
蔺不言与陆行知对视一眼，她开口的话语直戳中许温要害：“雀楼漏掉的那批货如今在何处？提刑司顺着这条线索，深夜追踪至此地，许大人不想想为何吗？”
闻言，陆行知轻哼一声，十分配合添补：“不知今夜提刑司的人马分了几批，许大人的手下动作快不快，不然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番好意，许某心领。二位不妨想想当下处境，一位是鼎鼎有名的江湖盗圣，另一位则为宣平侯未婚妻子，宣平侯见了此景会作何反应？”许温唇边扬起一抹弧度，带着戏谑神情反问，“蔺五姑娘觉得呢？”
蔺不言并未理会这人一番话语，微微转身，正欲和陆行知说什么，没等张开嘴，腰间突然一紧，软鞭趁机子缠上，整个人猛地向后退去，她下意识朝陆行知的方向丢去泛海。
霎时间，剑落入陆行知的手中时，蔺不言双手被擒住，喉咙已抵上了另一把刀。
“盗圣是要待在此处等宣平侯，还是独自一人离开？”许温盯着他，再添上一句想要逼人尽快做决定，“时间可不多了。”
“陆行知。”大概第一次栽在他人手中，蔺不言这会儿面上仍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身侧双手已紧握成拳，半句话带了点怒气，“我若死了，你拿不到想要的东西。”
“哎——，老祖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陆行知手中的剑半拔，轻轻朝前跨了几大步，又忽然停下，开始胡说八道，“行走江湖义字当先，何况蔺姑娘于我还有利可图……”
话到此处，许温朝着一旁沈天权使了个眼色，此时沈天权暂时遏制住毒素，便立马拔出刀鞘配合，摆出一副时刻准备再战一场的姿态。
然而，没想到眼前人话锋一转，半张开嘴，语调拉得十分长，眉间做出一副左右为难神情，陆行知往后退了一步：“人生在世，若这条命没了，其他皆是虚无。”
“蔺姑娘，陆某定会为你报仇。”
“后会有期。”
陆行知纵身一跃，乘风消失在夜色之中。
仲月夜晚，夏风呜呜狂欢，破落寺庙吱呀吱呀地乱响，陆行知话尾音被四起的杂音吞入，明明该给人带来凉意的风并未消散燥闷，背后汗水从未停歇。
见如此情形，许温竟放声大笑起来，刺耳笑声回荡在空旷破庙，他低头问道：“与虎谋皮，蔺姑娘想过会落到如此下场吗？”
此前，许温并非没猜测过二人间关系，虽说他不知是什么天大的利益，能让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两人结盟，但许温极其重利，从不做无利可图之事，他更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利益纽带，脆弱到不堪一击，一旦发生威胁自身之事时，便能毫不犹豫地抛弃盟友。
除非一个人能给予另一个更大的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蔺五姑娘，终究是涉世太浅啊。”
耳边全是许温的话音，蔺不言没听进一点。她想：许温此人大概和她舅父有一点相同，偏喜欢将大道理拆成三五句话，絮絮叨叨地说出口才舒心，这般弯弯绕绕同和尚念经似的，好生令人厌烦。
“许大人，废话真多。不如赶紧趁着这个机会逃，否则等提刑司人马到，您还能走得掉？”蔺不言回应的客气，听着像为人考虑，尾声又轻轻叹了一口气，让许温听来更像是认命。
若陆行知此人在场，说不定当真能占据上风，如今单凭这一小小女子，他身侧又有冬魁的高手，除了认命或将希望寄托于提刑司，别无它法。
“小看了蔺五姑娘，挟被持还能临危不惧。”许温语气中看似称赞，手中动作未停下，左手一劈，人已经晕了过去。
许温走向一侧沈天权，将药物扔给他，再询问：“之前手上暴露的那批货，处置好了？”
“今夜正打算处理。”沈天权直起身，在身上点了几处穴道，挥刀轻轻割破指尖，将乌黑血放出后，脸色终于恢复许多，啐了一口痰，恶狠狠说道，“这小妮子的毒还真棘手，虽然暂且止住，但体内仍有残留，要等回去再想想办法。”
许温倒是不想管此人死活，不过今夜之行事关重大，他一人行动不便，仍需要沈天权的帮助，继续道：“那现在赶去正好，你去屋内将张摇光找出，我们即刻出发。”
话音落下，沈天权立刻朝前方走去，不出一会儿，只见人满脸阴沉走出：“我三弟并不在里面，还是赶紧走，不知是否有诈。”
空中忽地响起几道闪电惊雷，向四面八方划破层积乌云，一场大雨来临之际，往往有片刻的宁寂，而蓝紫光之下少女的脸，如一朵淡淡几笔白描山茶，额角上两三更吹乱发梢衬得花肆意生长。
许温低下头，看着晕过去的少女，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安之感。
白衣子鼠当真是轻易放弃的人吗？
一侧沈天权见人迟迟不动，上前一步，嘲讽道：“许大人要是害怕，不如飞鸽传书知会那边一声。”
“不必了。”许温马上拒绝，随即话锋又一转，“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他低下头，阴鸷目光紧紧追随晕倒在地的蔺不言，缓缓开口：“白衣子鼠流窜上京，屡次犯案，勾结鬼市贩卖人口，蔺家五姑娘意外被抓，葬身北郊外，这不是一个推脱的好办法吗？”
无论蔺不言与陆行知二人是否有诈，今夜都逃不出这一片惊雷。
两人带着蔺不言朝着北市郊外方向离去。
不远处，一条淡青色的河潺潺流动，月光之下粼粼泛光，河底软泥的青荇，在柔波里招摇，正等着即将而来的远客与它为伴，一同起舞。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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