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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八十一章 启程 ...

  •   山中不知时日,待蔺不言一众人回到夔州小镇,暂借住在王公子府中休养多日,转眼接近十二月末。

      下山那日到不空山山脚已是踩住日落西山的尾巴,仅剩那点儿微光摇摇欲坠,眼见夜幕降临,蔺不言一众人刚走回官道,正见王公子和秦云二人驾一辆马车等在此处。

      回去途中一问才知,四人走散后,姜霏和蔺不迟在山里找寻几日未有消息,想起不言身边带有梅子引,便先行下山等江家送来银山雀寻人,可刚回镇子,恰好遇上秦云所在医馆走水,幸亏那日闭馆,只留一名抓药学徒,及时被救出,伤势不严重。

      蔺不言一听便想起那位蒙面汉所说“没想到医馆的走水未牵制住他们”,原来是这个意思。
      幸亏姜霏多心眼,走前特地嘱咐秦云在他们离开三天后适时选两日闭店。

      再之后休养期间,蔺不言接到巧月三四封传信,提了两句上京发生了何事,所记没什么大异样,唯独说四姐的行为怪异,月月借看望祖母之名往蔺府跑四五次,她清楚四姐与祖母的较亲,倒不算奇怪,嘱咐两句回信,没格外放心上。

      剩下难得宁静数日,偏偏王公子天天一心向往武学,除了伤势较重的陆行知,剩下几人被他整日缠着,倒不是不想教,可惜他是个没武学天赋,换个耐性好、江湖阅历高的师父学个防身之术,绰绰有余,偏生剩余这三人里最,脾性好的经验欠缺,阅历好的脾性不行。
      一来二去,实在烦得人受不了,蔺不言与姜霏一合计,觉着蔺不迟最适担此重任,干脆将其出卖。

      此后得了个清净,蔺不言经常拿了把油纸伞就跑出去,满镇子乱晃悠。

      西南之地不同上京城,年底入冬后天空灰蒙蒙,时常伴随断断续续的细雨,白墙绿瓦之上是起伏山脉,团团白云环着山峰绕圈。
      期间蔺不言或与姜霏同行去买药材,或王公子带她去镇子某家口味极佳的铺子,有时也会与兄长去秦云的新医馆帮忙,各类事情辗转忙活下来,恍然间她有了一种安然生活在此多年的莫名之感。

      尤其是近日陆行知伤情好转,晚间,王公子总吆喝着带蔺不言一行人去凑当地节日的热闹。
      这里无人识得他们,无所顾忌。
      每当此时,蔺不言总觉得时间被拉得悠远绵长。

      然而再悠然自得的日子都会走到尽头,一众人今晨便要离开。

      前日,蔺不言收到临安江家的传信,她打算借王公子父亲的商队作掩饰,一同回临安,但说起这位家主,在此多日从未见过,终于在离开时得见。

      王公子家院落后门,蔺不言换了冬衣,先行正此等其余人,只见一位模样同父亲年岁的男人走上前来。
      他笑容慈祥道:“没想到能赶在临别前见蔺姑娘一面。”

      蔺不言恭敬回礼,叫了声“王伯父”,二人间便陷入沉默。

      少顷,王父未有离去之意,反而挑起话题道:“姑娘此行来西南不容易,离开之际难道没有别的想问吗?譬如我与你父亲为何相识。”

      蔺不言道:“伯父若想说我便听。”

      “年轻时好友。”王父一句话揭过两人的关系,又道,“当初我离开磐安王家,来到偏远西南落脚时他帮了我一把。”

      蔺不言正视王父的眼睛,忽地问:“出现在磐安王家的那颗鲛人珠是您故意托商队带去的?”

      王父道:“你猜到了。”

      “不难猜。”蔺不言说道,“秦云跟随的商队应该也是您的安排,只是我有一点不太明白。”

      王父拍了拍衣衫雾珠,没说话。
      蔺不言继续问道:“为什么选这个地方?”

      “你可还记得轰动上京的雀楼。”王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蔺不言锐察觉话外之意,问道:“二者有关系?”

      “雀楼女子非全是京中失踪少女,不少来自京外之地,而帮忙在做此事的便是磐安王家一脉。”王父满含深意地看向半掩院门,沉声道,“磐安王氏以经商起家,可商终不敌权贵,族内想攀这条线,我只愿妻儿平淡一生,不求荣华富贵。”

      蔺不言道:“你和我父亲有一层友人关系,这不难查到,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多谢蔺姑娘的提醒。”王父忽地又笑了起来,“这些早已过去事,我在族内已是个死人。”

      以前总闻磐安王家的乐善好施之名,蔺不言看像这位同父亲年纪相差无几的长者,两鬓有些许白发,点头道:“那我便明白了。”

      假鲛人珠横空出世作为诱饵,磐安王家想以此物换取更高的利益交换,没曾想引幕后者出手灭口,再推给声名狼藉的盗圣,而李星早早将线索藏于王家假山水池中,不会引起怀疑。

      待幕后者发现鲛人珠是假的,为时已晚,蔺不言已经拿到李星留下的线索。

      两人闲谈间,王公子从门后跑来正要同蔺不言打招呼,看见王父后双眼瞪得巨大,无法相信眼前人出现在此,毕竟他打听的消息是父亲的商队明日才归。

      王公子立马站定,“父亲,您回来了?我可没整日跑出去玩,近日都向陆大哥他们求学,可有好生看书。”

      蔺不言:……
      这话听起来特别像借口。

      王父懒得与这逆子计较这些,嘱咐两句早些回来便自行离去,引得王公子连声道:“我就说与你们在一起,父亲肯定不会说我。”

      蔺不言心道:“若当初与我们一同进山,小命都没了,当然不会说。”

      这时,其余人紧跟其后。
      絮叨离别时话语向来不适用蔺不言一众人,三两句道别后便正式启程,踏上回临安之途。

      比起来时一路奔波,回程不知好上多少倍,何况四人同在一辆马车之中,由蔺不迟与姜霏驾车前行混入前后的商队,行至途中半路休息时,陆行知正好借机将不空山得到半颗鲛人珠拿出。

      不空山一事包括陆行知的身份,借住王家时已知七七八八,但事关鲛人珠猜测,今日才正式提起,四人串联线索。

      话刚起头,半颗鲛人珠摊在掌心时,唯独姜霏察觉不言和陆行知反应不对劲,率先问道:“你俩都不惊讶鲛人珠仅有半颗?”

      陆行知坦言道:“上京时,不言同我说了许温的那些话,我便开始怀疑。”

      “这么早,你竟然不告诉我们!”蔺不言故作生气附和。

      坐在马车入口处负责望风的蔺不迟,半个身子往里偏,伸手捏了捏不言的脸,“你呢,还有理了?,不准备说说为何?”

      “不言妹子,你口风挺严啊。”姜霏原以为只有跳崖一事要掰扯,没想到这两人竟还有其他账要算,她连声道,“从发现鲛人珠到入口秘密,该算算吧。”

      蔺不言反手拍掉兄长的手,揉揉脸颊,轻声道:“金溪镇遇张摇光,偶然套话套出来的,他脑子不好。”

      她继续解释道:“若张摇光得知的鲛人珠线索与我们一样,为何会不知鲛人珠的线索指向不空山,甚至要告诉我不空山入口,后来结合许温之言,我便怀疑鲛珠的完整性。”

      “入口的话我只想试试,并不是很确定。”

      姜霏明白她所想,未揪着不放,只道:“下回再有跳崖之事,至少说一声。”
      “肯定会的。”这一句蔺不言是真心实意。
      蔺不迟补充道:“暂且相信你。”

      “还是说鲛人珠吧。”既然能揭过此事,蔺不言赶紧转移走话题,目光看向陆行知,此物毕竟是李家之物,当事者在这儿,定要从其下手。
      她又道:“这东西是故意被一分为二,还是原本就这样?”

      “近日养伤,我想起一事,”陆行知握住半颗鲛人珠,“幼时这半颗珠子一直佩戴在我身边。”

      蔺不言诧异道:“你一直戴着?”

      “是啊,溶洞内见到此物只觉眼熟,回镇休养期间我仔细观察,确认就是它。”陆行知说道,“我未曾见过鲛人珠,不知娘亲和爹藏于何处,有时甚至觉得外面传得神乎的鲛人珠根本不存在。”

      姜霏道:“看来这东西非完整一颗,那另外半颗呢?”

      陆行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当年,娘亲说乱世里阿姐走丢差点儿丧命,多亏此物,便道有保平安之意,给我与阿姐一人半颗,后来……另外半颗大概是……”

      “我们推测在上京城。”
      蔺不言蓦地打断这话,偏头看陆行知,“有什么可迟疑,这不是我们在洞内与老怪物一起推测出来的吗?”

      “没错。”陆行知抬起头,笑着坚定地回答,再三两言语简单提了一遍当时的事儿。

      趁说话间隙,蔺不言若有所思一会儿,接着道:“布局者真是巧思,此人无论是好是坏,此行我须得先回江家,上京那边……”

      “我先回京。”同样有此想法的蔺不迟开口道,“另外半颗倘若在上京城,我先行一步回京观察形势,探查消息,况且被捕那名陈家人仍秘密关在牢中,我必须得回京复命。”
      他又道:“替我向外公和舅父问好。”

      没等蔺不言开口,紧接着便听姜霏道:“那正好,我也不与你们去临安。”

      蔺不言问:“姜姐姐打算去找沈天权?”

      “哎没错!”姜霏蓦地起身,换了座位挨着蔺不言,“张摇光失踪多日,沈天权现在仍不知真相,他不会傻傻留在上京城等,我拿信物去寻他的踪迹。”

      阿兄熟悉上京城且手握陈家一事,必是回京最优人选,姜姐姐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有寻人的法子,而且身份不惹眼,不会太引人注目,而且上京眼线众多,那名蒙面袭击者的身份来自上京,并不适合在那处找到沈天权,说清老怪物一事。
      如此安排十分合理,蔺不言点头应下,继而朝陆行知问:“你要同我去?”
      陆行知回:“自然。”
      “啊?”蔺不言不解,“鲛人珠秘密未破,你该回京找孟老吧,跟我去临安作甚。”
      陆行知:“我想去祭拜江伯母。”

      他口中所指的“江伯母”正是蔺不言的母亲。
      上京城所立墓碑只是个衣冠冢,出事后江家寻了位出名的风水先生,以江之贻八字属性相冲,不可葬于此地为理由接回临安入殓。
      听着很合乎常理,可事实究竟如何谁也不知,蔺川未曾说一句,由此默认接走。

      一旁蔺不迟听到这话,便道:“陆兄的身份冒然回京有风险,何况还身怀鲛人珠,我到后再托人给你们二人回信。”

      “好。”蔺不言应下。

      既然要分开,有些东西必须提前交代,蔺不言往腰间荷包摸了摸,取出老怪物所给的半块银色蝶状琉璃甲片交给姜霏,刚一伸手,被陆行知截下,喊道:“等等!”

      蔺不言疑惑道:“怎么了?”

      “这东西是老怪物交给你的?”陆行知眉间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皱纹,神情不大自然。

      “和张摇光打斗前扔给我,那会儿他应该没想过要活着出不空山了。”蔺不言低头看了眼此物,这也是她后来才想明白,“大概是属于他和沈天权的独有信物,有什么问题?”

      陆行知不语,拿过此物来回看,片刻后他掏出一物放在不言掌心。
      那是,另一半块银色蝶状琉璃甲片。
      两者做工一模一样,只是这片翅翼边缘具有血色痕迹,持有者常年放在指尖摩挲导致。

      蔺不言欲言又止道:“这……你从哪儿得来的?”
      陆行知回:“断崖旁,暗器击中张摇光,死前从怀里掉下的。”

      蔺不言沉默,心想:死前一直揣怀里吗?

      张摇光恨当年参与追杀的一行人,认为春杓冬魁的处境是江之贻他们造成,他想要报仇,想要重回北斗阁巅峰时期的地位,所以与幕后者合谋,共同算计。
      李家一事,难说未有此人参与。
      可他只身前往不空山究竟是想要救故人,和解当年之事,还是想要灭口,如今全然不可知。

      寒风刮起阵阵落叶,越向临安行越冷,地面雪迹逐渐明显增多。蔺不言明明坐在四面严实的车里,却深感冬日刺骨严寒,不禁打了个冷颤。
      官道的马车继续向前行驶,徒留呼啸风声过耳。
      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也无人去说破,随着风一同消弭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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