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Chapter 141 刃尖的鲜血 ...
-
五戒灵不用吃也不会累，就连水都不必浪费时间喝。趁着四个精灵休息的时候，一溜烟绕过地形的死角往北急窜。一行四个精灵应付这五个戒灵，长途跋涉已经一个月过去，不但没把他们引到计划中的死地去，反而追丢了目标，心里更急。
勒茍拉斯皱着眉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哼！”葛罗芬戴尔神色不善，“跟他们硬碰？”
“戒灵是杀不死的。但我们如果能让他们受到真正的重创──就像致命伤──我想他们多半得回到魔多之后，才能再重新现世。”
“赛尔贝斯说得有道理，”哈迪尔颔首，“既然不能引到死地，那就把他们轰回去。”
“有理。他们要渡河也不是那么轻易……”葛罗芬戴尔用剑指向北面，“那里有一个人类群聚的小村落，他们很可能往那里去了。我们先绕到村后。”
转过村旁的小山，前方的那五个戒灵距离他们不过六百多尺，只是天色昏暗，戒灵身后更涌出一团团白雾，穷山恶水之间，五匹黑马上的黑影，看起来竟似鬼魅般阴森。
勒茍拉斯以弓尾指向前面的废弃石坑，“从那里堵。”
“我的箭没有你快，勒茍拉斯，”哈迪尔指着他的目标，“你能射他面门？”
“可以，但伤不了他。”
“无妨。”哈迪尔点头致谢，抿着嘴，反过手臂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白羽箭，指尖慢条斯理地顺着箭羽滑过去，神色冰冷。
勒茍拉斯身边的赛尔贝斯也准备妥当，四骑左右分开，两前两后蓄定了势子。葛罗芬戴尔双手剑向前一挥，便一齐纵马上前。
刚从村落出来的五名戒灵正要启程上路，最后一个厄克霍西回头望了一眼，突然间从斗篷漆黑的兜帽底下发出极其尖利的啸声，提醒同伴注意。但四名精灵早已迅速袭近，葛罗芬戴尔身上白光盈然触目，一马当先从那五匹黑马中间穿了过去。巫王安格玛最是忌惮这个见过双圣树光辉的精灵，带着多尔与厄克霍西往西就冲，在东面的克哈穆尔与霍尔姆斯一时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办，勒茍拉斯已经在眨眼之间连续发了三箭。
饶是戒灵早有准备，霍尔姆斯的座骑仍被他的箭势惊吓得拔开蹄子，原地乱冲乱撞。哈迪尔认得他提在手上那根链锤，拖长了调子朗声开口，“霍尔姆斯，摩列达的血债欠很久了。”
霍尔姆斯回过头来，也认得他是曾在多温尼安被自己打伤的精灵将领，右臂抬起，“今天再让你挨这一击，可就不会让你有命逃回去养伤了。若是爱惜性命，早早去吧。”
“你的废话，多得可以撒在麦田里种了。”
哈迪尔的箭术远不如勒茍拉斯快捷，就是准头也稍有不如；但他那把长弓劲道却不是哪一个戒灵可以吃得消的，放眼中土也罕有匹敌。
霍尔姆斯原没把精灵的箭当作一回事，提起手上链锤就拍马向他击来；克哈穆尔也认得他就是曾射死自己座骑的敌人，正要上前夹击，突然见到哈迪尔舒臂张弓如满月，箭势雄浑霸道，像一道巨浪迎面朝霍尔姆斯射来，也吃了一惊。
克哈穆尔急忙勒马退开，霍尔姆斯见情况不对，待要勒缰避开，哪里来得及？勉力向后一仰，那根白羽箭飕的一声，直通通插在他斗篷左侧锁骨之下的位置，直没至羽。
霍尔姆斯顿时仰头向后倒去，从马背左侧滑下来，只剩一只穿着铁鞋的脚还卡在马蹬上，被黑马拖行着。若是再慢得片刻，连脑袋也给他射穿了。
赛尔贝斯喝得一声采，也发了两箭从旁掩护战友。克哈穆尔纵马过来援护，铁手一提，将霍尔姆斯的身子提起来，“你们打什么主意？”
“打着杀你的主意，行不行？”
克哈穆尔朝赛尔贝斯连声冷笑，“戒灵岂是杀得死的？”顺手用铁剑击开赛尔贝斯两箭。
哈迪尔慢条斯理地回应，“你们喜欢一次又一次的死，我倒不介意一次又一次的杀。”
“愚蠢之辈！”
虽看不见脸孔，但克哈穆尔的兜帽正对着哈迪尔的方向。勒茍拉斯早有准备，立时朝他面门连发三箭，又急又快又准又狠辣。剧斗之间，闪避不及，克哈穆尔被勒茍拉斯的第三箭射中左臂，手里提着的霍尔姆斯又滚落于地。
赛尔贝斯见机不可失，右手抽刀就往霍尔姆斯斩去。
戒灵的身子无法被精灵看见，霍尔姆斯倒挂在马侧，动也不动，就像已昏迷或死去一般，谁知道他见刀刃袭来，抬起铁手套便抓住马鞍，险险避过一击。赛尔贝斯倒有些意外，见他又伸手去抓落在地上的链锤，看那情况竟是想尽力反击，忍不住竖起拇指，“你倒是好汉。”
势子一阻，克哈穆尔已经策马奔近，又提起霍尔姆斯。正要把他卡在马蹬上的铁鞋扯落，冷不防座骑向下一矮，抬起头来，马额眉心正中插着一根白羽灿亮的利箭。
“好，你毕竟给你的白马报了仇。”
“客气了。”哈迪尔将长弓拉满，正要答话，突然间心口如遭重击，冷汗涔涔，闷不吭声地就从马背上倒翻而下。赛尔贝斯吃了一惊，连忙纵马过来护在他身侧。
“怎么了？”
赛尔贝斯低头望去，哈迪尔双目紧闭，脸上神情掩饰不住，竟像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嘴唇苍白到骇人的地步，“不知道，你快过来！”
勒茍拉斯早已掩过去，“你怎么样？”
“……兰、兰姬……”
心里一惊，一时也无暇细问，跟赛尔贝斯一左一右护在哈迪尔身侧，拉满了弓，便对准克哈穆尔全神戒备着。
克哈穆尔也正向他们望来，见敌人情形不对，冷笑了几声，跃上霍尔姆斯的马背，又提起霍尔姆斯的身子，横放在鞍前，拨转马头往后退去。
勒茍拉斯见哈迪尔气若游丝，又古怪地提到兰姬，心里自也慌得要命。敌人就这么逃走，他这时倒一点也不觉得可惜。眼见葛罗芬戴尔仗着阿斯法洛斯脚力非凡，跟另外那三名戒灵大兜圈子，也已显露疲态，便摆了摆手，要赛尔贝斯先过去接应。
“算了。”赛尔贝斯摇头苦笑，“这几个不死的家伙好狗运。”
◇
兰姬回忆里浮现的是她跟哈迪尔的婚约，脑海中却是那对蝴蝶。平静地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傲德锐自从九个多月前恢复智力以来，从来就不曾领略什么是害怕。此时看着她的神情，却慌张起来。
“妳……”
那笑容甜蜜到极点，也凄凉到极点。
“对不起，哈迪尔。”
兰姬用手背慢慢将掀起的裙摆盖妥，傲德锐怔怔地望着她不祥的动作，突然间从他背后炸起一道闪电，轰然的雷声之中，电光映在兰姬手中亮晃晃的匕首上。
“不要！”
傲德锐不假思索，急急伸手，便去抓那把锋利无匹的匕首。还未褪去的闪电白光，映着突如其来的一片殷红，右手食指已经被齐根削了下来。
然而还是没能拦住。
那把匕首已经刺穿她的背心裙，插在她的小腹上。
兰姬的小腹血流如注，他伸手探去，却不敢碰到她伤处。眼见自己断去的那根食指落在她的染血的裙摆上，手上剧烈颤着，也不觉得痛。傲德锐鲜血朝向淌流着，混在兰姬的血泊中，透着青白色的电光，看起来妖异可怖。傲德锐张大了口想喊，一时却喊不出声。
“我再也不会……生下任何孩子……”
他仍剧烈抖着。
“索伦的阴谋、克哈穆尔的……的计划……都、都不能……”
傲德锐张口结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兰姬小腹伤处不断冒出来的血，断断续续地从喉间低低传出古怪的声响。
小腹又热又麻，又淋着雨，兰姬自己倒已经不怎么痛了。意识散乱了、神智也模糊了，只是不断地低声抗拒，“我不会……如他们所愿的……”
“兰……”
她似乎听见自己的亲哥哥开口叫她，又似乎没有听见。
‘到时候妳大可放心为我生一个可爱的宝宝……’她只听见哈迪尔在铁丘陵向她求婚那晚，对她说的话，‘我未来孩子的妈妈。’他这样叫她。
傲德锐突然挺身坐起，一口血就吐在兰姬身侧的大石头上。
兰姬却只听见哈迪尔对她说，‘我们的日子长着呢。’
他获得的遗传能力极其惊人，被压制了七十多年，却一夕之间被巫术强行引导出来。那巨大的力量原本就不是傲德锐这时能够掌握的，何况突然间被牵动了天性，情绪波动极剧烈。他虽然只有食指被削断，感觉上却像有一把刀刺进他脑袋里乱翻乱搅一样。
“……好冷。”兰姬勉强眼睁一线，什么也看不清楚，“哈迪尔……”
傲德锐已经听不懂兰姬到底在说些什么，只知道她既虚弱又绝望地在求助。心里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知道她求助的对象不是自己。
她要死去了！
他的亲人，他唯一的亲人，眼前的她就要死去了。
他坐在那里无助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刚刚发生过的那一切事情，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倒成了一片空白。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丝毫不受控制地乱冲乱撞。傲德锐两眼反白，手足都剧烈地抽搐着，喉间不由自主地发出呵呵狂吼，听来竟像负伤的狼嗥。
那惨嚎声震四野，连距此半里格之遥都听得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说
第146章 Chapter 141 刃尖的鲜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