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Chapter 85 金雳的女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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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伤势早已痊愈，但她每天一起床就能看见金雳在门口转着圈儿。
这不能不说有些怪异。
就算是以精灵的审美观来看，兰姬也太过瘦削，更不用说是以矮人的审美观来看……在一般的矮人眼中，她简直是畸形诡异的代名词，堪称可怖。但金雳觉得看久了倒也顺眼，更何况兰姬待他相当大方，总是有啤酒请他喝。
“嘿嘿……这妳就不懂了，高个子有高个子的魅力，比我矮的我倒没什么心思。总有一天我会遇上一个性情又成熟、个子又高、容貌又美丽的女子……”
“……我怎么会不懂？”兰姬白了他一眼，哈迪尔比她高的多了。“你要找老婆可难了。女矮人通常比男矮人更矮小，你又是矮人中的高个子……金雳，我看你打光棍打定了。”
“若说讨老婆，我倒没想过这回事。我只要远远地望着她就行了。”
“你不喜欢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吗？”
金雳静默了片刻，脸上有罕见的阴鸷沉郁，摇了摇头。远在他年轻时看过长湖镇的人类后，他就隐隐觉得自己倾慕那种修长的身形，但直到认识兰姬之后，他才意识到，他心里所欣赏的女性典型根本不可能是矮人，得比兰姬更高一些，才能衬出他心目中那种飘然如仙的气质。
非我族类，何以婚配？他不嫌人家，人家会嫌他。更何况，他的心气高傲极矣，真正能让他衷心倾慕的女性，必然是高不可攀的、仙子一样的女性……在他心目中犹如女神，哪能亵渎？
“金雳？”
“我想像中的女性……不能讨来做老婆。”他勉强笑着，喝了一大口啤酒，“妳呢？妳又为什么不跟心爱的人在一起？”
“我嫌他太高，等他比我矮一、两吋再说。”
“胡说八道……是妳还能长高？还是你的心上人会缩水？”
她掩口笑起来，带开了话题，“好了没有？”
“好了。”金雳知道她有不愿提起的伤心事，也就顺着她的话题，放下细目砂纸，把磨光的小铜钮递给她看，“漂亮吧？”
他手艺倒真是巧，给她做了一堆东西，样样精妙。这是给兰姬写信时按在火漆上头的印鉴，她以前从没什么社交可言，现在跟幽暗密林有著书信往返，也学着哈迪尔跟勒茍拉斯他们，做了个私人铜纽。先套模，精铜开铸，然后手工修饰，非常精巧可爱的一枚铜纽。
“妳那图案是什么意思？”
“……按一小束干燥花的样子临摹的。说是一束也不太对，只是两朵，两朵绑在一起。”兰姬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
金雳垮着脸，厚厚的下嘴唇完全向外突出，“又是妳那个心上人的事？他到底……”
“欸，你别提了。”
兰姬站起身来，绕到她放置药材的柜子前闷不吭声地找些什么，金雳连忙改口，“好了，不说就不说了……我另外带了礼物给妳，很罕见的！”
那是镶嵌着极碎小玛瑙石的一对耳环，红彤彤的。兰姬虽然在瑶迪赛的耳垂上见过耳环，却不知道该怎么戴上，还得金雳指点她，“人类是在耳垂上打两个小孔，戴上，不用多久就能愈合。”
“精灵或像我这样的半精灵，应该是不行的，”但瑶迪赛明明戴着耳环，兰姬有点迟疑，“照你说的两个小洞，以精灵的身体来说，不只伤处愈合，连两个小洞也不见了。”
“……说不定得一直戴着？”
“好像是。”瑶迪赛只‘换’过耳环，从没见她耳垂上光溜溜什么也不戴。
“那不就得了？医用的放血针，妳应该有吧？反正东西都是现成的，我帮妳打？”
“你急什么？”兰姬放下她手里那一小篮核桃，乖乖地让金雳扎了一对耳洞，倒也不怎么痛，在银丝末端抹上止血的透明药糊，戴上耳环，掏出小镜子对着瞄了几眼，都正在耳垂中央，挺齐整。金雳也有些得意，笑嘻嘻地帮着兰姬用手剥核桃。
“你们矮人真方便。”金雳指力非凡，核桃壳是用手指压开的。
“也有不方便的地方。矮人脸上全是毛发，女矮人戴上耳环也是白费事儿。”
兰姬这才知道金雳为什么巴巴地找了银丝跟玛瑙石，细心替她打造了一对精巧无比的耳环，还这么急着让她戴上。说穿了，他长年的梦想，女矮人无法替他实现。不由得紧锁着眉头，“……忘了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吧，金雳。你不是老说讨厌精灵，你形容的那种梦幻中的女性，我越听越觉得像精灵。”
“不是精灵，那一定是女神。”
“你会踏入不幸的。”
金雳咧开嘴笑着，“嘿嘿，妳别劝我了，我早知道我的命运。”他摊了摊手，“要说执拗，妳自己比我好到哪里去？那么珍贵的秘银，可以换取底下一整座副矿或是河谷镇的半条街了。趁我现在还没动工，妳不考虑把妳的四分之三做别的用途？”
“要换矿或换街，你自己去换，我对那没兴趣。不过这也奇怪，你不是战士吗？怎么说到秘银就像个精打细算的商人一样？我可没打算改行做商人……”兰姬笑起来，“趁现在还没镕铸，不如你拿去发财吧？当个大财主啊，金雳，以后我走投无路了就去找你。”
“我也没打算拿我那块来发财。”金雳脸色有些扭捏，“最后问妳一次，真的不改变主意？”
“其实我根本没理由拿你的。如果你硬要塞给我四分之三，我就要你说的那种……那种最适合打造兵器的合金。”
“用秘银镕铸纯银、纯钢，镕铸而成……那是世上最好的合金，星月金。就是我说的伊希尔丁金属。它拥有无坚不摧的强韧，只是这么混起来，秘银其轻如羽的特性就没有了，反而会变得比纯钢混纯银更沉重。妳又不是战士，这么讲究兵器做什么？”
兰姬扭捏起来，低下头去，闷声不吭地用小细钳夹着核桃。
“啊，我知道了。妳不是战士，但远方有谁是。”
“你真多话！”兰姬使起性子来，根本在撒娇，“核桃弄好也不给你吃。”
“我身体好得很，不用吃妳的药。”
“……我要烤苏克圆面包，你不想吃，那中午你喝啤酒好了。”
金雳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涎着脸讨好，“妳想铸什么兵器一并说了吧！其、其实原本就是想给我自己的斧子口添点星月金，这样砍什么都不卷口，又锋利。虽然重了点，我也不怕重。反正我已经借了熔炉，我看妳在铁丘陵也没有多少熟人擅长冶炼铸造的，我一并帮妳弄了？”
“条件是苏克圆面包？”兰姬笑起来，“会不会太廉价了？”
金雳拿着兰姬交给他的匕首翻来翻去的研究，他倒没见过这种东西，“妳这把匕首，其实已经是稀世珍品了，混了秘银纯度很高的珍贵星月金。不过这种小型的随身兵器，矮人通常不会混这么珍贵的金属来铸造。”
“是吗？我只觉得它锋利异常。”
“妳想送妳心上人匕首，送这把就行了。如果刃长形制都要照这把来造，妳的四分之三块秘银混进去，还差一点儿，可能会轻一些……看来看去，这把更好。”
“……我这把匕首，就是他给我的。”
“这么珍贵的东西……”金雳用力摇头，“怎么看都是两个傻瓜。”
◇
金雳拒绝按照她本来那把匕首刀鞘上面的精灵符纹来修饰新的那把匕首，兰姬也觉得那应该是不能随便复制仿效的，便另外画了纹样给金雳看。他闷不吭声躲在矿洞底下接连忙碌了好几天，刚把兰姬托他造的匕首交给她，便赶着要回孤山。
那个嘴上有点坏、心肠却很好的矮人口头上没说，但兰姬用手一拿就明白。两把匕首轻重长宽几乎一样，金雳大概是从自己斧口的份量省下一点秘银，帮她把星月金凑足。她拎着两把匕首，又险些要掉眼泪，这世上倒也不是没有人爱护她。
但金雳总是要回去的。
本来有金雳陪她说说闹闹，生活倒也不寂寞，甚至可以说相当忙碌。但当那个啰哩啰唆的矮人离开铁丘陵之后，兰姬的医馆就变得安静下来。
她托着腮，瞪着长桌对面那个非常认真读书的矮人，心里苦闷至极。凯恩姆原是文盲，兰姬耐心教了他学会瑟斯文的拼音法则之后，便能初步阅读以瑟斯文用西方通用语发音撰写的医书。只是兰姬难免想着，怎么凯恩姆独自啃那些枯燥的医书，全没半点问题？好歹让她解释几句。
她真的快闷死了。
十天前，正是勒茍拉斯离开铁丘陵满一个月的四月十八日。她按照勒茍拉斯的嘱咐，在银鸢的细腿上系好小银网盒，把鸟儿放回去。
银鸢去了不过两天，便回来了。她取下小银网盒，盒子里的短笺只有寥寥数字。
‘平安的消息收到。我去找妳，其他精灵托我给妳的信，等我到了再转给妳。勒茍拉斯。’
兰姬不免有些担忧。勒茍拉斯看来闲散，其实很忙，要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根本不可能千里迢迢的花二十天往返铁丘陵跟幽暗密林。
可能是勒茍拉斯有非常重要而又非常复杂、信里说不清楚的话要跟她说。
往不那么严重的方面去想，很可能是敌人有什么诡异的行动，需要她再提防注意。往坏处想，很可能是勒茍拉斯得到了什么情报，知道铁丘陵待不得，来带着她逃命。
又或者是私事？
兰姬皱了皱眉，勒茍拉斯有些心事只肯跟她说──因为她不是幽暗密林长大的──她想起勒茍拉斯陷入的复杂四角恋爱习题……瑶迪赛爱着赛尔贝斯、赛尔贝斯则爱慕着某位女性，无巧不巧，这位女性偏偏倾心于勒茍拉斯，而卡在朋友当中的勒茍拉斯，竟完全不能判断，自己对那位女性的抱持着怎么样的感情……
不免觉得他那样受欢迎的精灵也有些可怜。
她望向窗外，看着一点一点往下落的太阳，这几天脖子可真等长了。
◇
吃过饭、跟凯恩姆合力把医馆收拾干净。兰姬目送着凯恩姆出门，伸了个懒腰，正打算从后门回到自己的小石屋去，门口又响起敲门声。
“你又什么东西忘了？”兰姬摇摇头，走过去开了门，“……勒茍拉斯！”
月相偏狭，几乎望不见月光，淡淡的星辉透过干燥的铁丘陵夜风照下来，门外的勒茍拉斯显得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脸上有着颇为尴尬的笑容。
“带信给妳呢。最近没事吧？”
“没……”她才刚开口吐出第一个音节，立时从勒茍拉斯瘦削的肩膀两侧看到些什么。
勒茍拉斯身后，还有另一个肩膀更宽一些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Chapter 85 金雳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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