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建筑学生活》天海之巅

13、第 13 章

　　“呵。”大概是电话被挂断了，她没继续往下说了。
　　她用手机拍着照，文本的每一页翻过去，然后继续在张的办公室翻箱倒柜，没一会儿功夫，那整洁的办公室就变的文件四处散乱杂物间似得了。

　　没多久，一个身影在门口一晃，张走进来，看见我们坐在椅子上。
　　“你们怎么在这儿？”他见到我和许，眉头紧锁。
　　“我。。。”我正要说我等着人走光了锁门，既然您来了我就先走了。话还没说完。

　　“来啦。”她站着，一手撑着办公室桌子，眼里带着冷漠与不屑。
　　张快步走向她，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我老公办公室啊，怎么啦？是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她声音不大，音调上扬，字字清晰，勾着嘴角，挑衅地笑着。
　　不等张回答，她食指瞧了瞧桌上她翻出的文本，继续说道。
　　“是这个不能看吗？庄先生、J市私人住宅。。。这是你找来的还是王砚哥找来的项目啊？”她头一偏，盯着张。
　　“你不要多想，就是个人情罢了。”张面不改色地说道。
　　女人听这话，控制不住的爆发了。
　　“多想！人情！你当我是傻子啊！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好歹认真的做个假！糊弄我呢？！”

　　我看一眼许，他也看着我，眼神很无助。
　　“怎，么，办。”他用口型无声地说道。

　　“事实就是这样，没什么做假的必要，你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张面色严肃，声音平稳的说道。
　　“你们到哪步了？你这段时间不回家就是和你那老相好缠绵悱恻了是么？！”她愤怒的看着张，眼眶微红，双唇紧闭。
　　“我不是说过了么，项目太多、出差！王苒闹够没，你搞清楚情况再说好吗！”

　　“走，啊。”绝对不能再待下去了！我用口型告诉许。
　　我用手指了指门口，脚步也往那儿开走，想说都这个情形了，趁早溜走。
　　谁知一大个厚实的文本从眼前飞过，直直的砸在了墙上！
　　我瞪大了眼，顿住了脚步。

　　“你这旧情复燃的火苗，燃烧的还不够清楚吗？”
　　“诶，你老实说，你给这位，庄先生，做设计的时候，有没有想象她天天住在里面，这个卧室那个淋浴间的场景？”
　　“刺激吗？嗯？”她嘴上一抹讥讽的笑。
　　张双拳紧握，死死的盯着女人，似乎正欲发作，终究还是隐忍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把包往旁边座位放下，走近女人，想抚上她的臂膀。
　　“只是公司业务，你不要这么敏感。”他神情严肃，克制地说道。

　　女人一闪，躲过他示好的手。
　　“你过几天就要借着甲乙方的借口和她在竹林山庄见面。”她冷冷说道。

　　“谁告诉你的？”他有点诧异地问。。
　　“啧啧，日子过糊涂啦？王砚是你的合伙人，他是和你拉了很多项目，你们一块儿挣了很多钱，但他也是王家人，我和他一个姓氏。”
　　“你这家公司没我们王家给你面子，没我爸，没王砚，没有我。
　　你这班子起得来吗？”
　　张紧锁眉头，声音压低，走近她，俯视着。“你能不能别再提你们王家。”

　　她嗤笑一声。
　　“呵，你什么意思，在一起三年结婚两年，给你的东西还多吗？现在跟我讲尊严？觉得一切都是你的了？
　　”张克制不住的大吼道：“你疯了！你讲点道理可以吗！”
　　“这项目是她父亲委托的，不是她！”
　　“什么意思？父女俩一块儿犯贱？”
　　张咬牙切齿道： “你嘴巴能不能。。。”
　　他连连摆手：“呵，没完没了的。你要这样那我和你没话说。”他提起包就像往外走。
　　女人见状追了上来。

　　两个人一同怒气冲冲的向我们这个方向走来，我心中大喊不妙！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一个箭步，揪住躲在角落里的许奕帆，溜出了门。
　　我拖着他快步走向电梯，疯狂按着下楼键。
　　万幸，电梯很快就到了。我赶紧进去，戳着关门键。
　　“你这就业环境还挺复杂。”他说。
　　我敷衍的应和道，是啊。
　　“还好溜走了。”他说
　　这个话题我不想继续下去。我不语，只是低头拿着手机打车。

　　我这人是很喜欢聊明星八卦，但这种身边人的家事，我是避之不及的——因为实在太具象了，影响对于一个人的印象，对一个人的判断。

　　人是多元的，而我们互相的交集只是部分的。
　　就像他对我而言是替同学解围的张老师，是专业能力过硬年少有成的张老板。
　　更多的，他其他的社会角色里扮演的如何，对我没半点利害关系。
　　但如果我知道，和我无关的那一面，确实不够光彩，也容易影响到我对他的态度。
　　但其实，我们本该就只是老师同学、老板实习生的关系，多余的既坏了心情也坏了关系。

　　何况，我自己家里那些家长里短的，就已经很多了，也不是没见识过。
　　这种初恋情人和现任妻子、靠妻子发家的戏码，看过的电视剧也很多，生活当中通过我妈平日对我的精神污染，也是有所耳闻，见怪不怪的。
　　现在，我只想早点回去，明天上午去补办身份证，度过一个难得空闲的周末。

　　车到了，我报了手机尾号，坐上车，看着窗外风景。
　　还是深夜空旷的S城，暖黄的灯光，热烈的三角梅。
　　许也没玩手机，一手懒洋洋的倚着车把手，轻轻看我一眼。
　　我有点困，脑袋空白，闭上眼休息，一路沉默。
　　车到了学校东门门口，保安拦下了。
　　许把我叫醒，说到了下车了。
　　我睡眼惺忪，开了车门下车往崇德苑走。

　　大概是我话少的有点反常，许快步跟上我，问道：
　　“你怎么了？”
　　小憩过后，我整个人清醒又冷静。
　　“嗯？”
　　他说：“没。”
　　“有点累，明天还要早起去补办身份证呢。”宿舍门近在眼前，我懒得解释太多。

　　我径直走向门禁。他在我身后主动地喊：“要我明天。。。”
　　“不用，很近。”我头也不回。
　　手把门打开，我侧身，捏着门禁卡冲他摆了摆手。
　　他也挥了挥手，我就进去了。
　　回到宿舍，我很快的收拾好洗漱好，累了一天爬上床，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在派出所办好事快到中午了，我往公交站的方向走。
　　一个电话打来，我掏出手机一看，叹了口气，并不想接，又扔回了包里。
　　大概响了快一分钟，才没动静。紧接着第二通又响了起来，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我在人少的角落找了个有树荫阴凉的地方，接起电话。
　　“喂，什么事。”我开门见山的说。
　　半晌，对面才传来声音。
　　“嗯，喂？喂？佳啊。”她顿了顿。“在干嘛呢，吃饭没啊。”
　　我不想多说，随意敷衍道：“嗯，吃了。”
　　“忙不忙啊最近，学校里面都还好吧。”她问。
　　我说还行吧。“怎么了，有什么事。”
　　来电的正是我久违的母亲，三句两句的客套话，想来是又有些麻烦事了。

　　“佳，你手上有闲钱吗，有的话转一些到妈妈这儿，多少都行。”
　　我一听，只觉得荒诞、滑稽。
　　我轻哼一声，轻蔑的说。“啥意思，一个月给八百块钱都要想方设法给扣回去？”

　　“你说什么呢？！”
　　“你大学食堂我们又不是没去过，八百块钱非常够用了！你天天在计较些什么？”
　　她就是用这种臆测，心安理得的在有能力的情况下，让我过得如此辛苦！
　　我讥讽道：“我说你一个七十年代的初中生，你都不知道我这个专业是干嘛的，你怎么这么信誓旦旦说出这些话的？”
　　“呵！怎么不知道？怎么就不知道，不就是盖房子画图纸吗？有什么。。。”

　　我怒火中烧：“那我这个专业要用到电脑，要买材料做模型，好多好多都。。。”
　　“哎呀行啦！你最不容易了行了吧！都是我们做父母的无能啊，眼光浅啊，是我们对不起你！没把你生在凤凰窝！”
　　我听着她的嘲讽，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大口大口的呼吸，胸膛一起一伏。

　　“诶，你之前暑假，不都有参加学校活动，还有出去工作吗？那不都是钱吗？而且我们800块钱都给三年啦，你这三年不都过得好好的嘛？你怎么回事呢？突然跟我们发这么大脾气？我们做父母就容易吗？我们自己都省吃俭用的。”
　　“我明确告诉你！钱不是天上飘来的做儿女的要懂得感恩！你现在已经21了，父母有困难要你回报的，你这样推辞还骂我，你书读到哪里去了！”

　　“你看看那些孤儿，那些离婚没人要的孩子，有钱吗？有地方住吗？你这样了还不知足，有福气给你福气你都不珍惜！”
　　福气？福气？！她永远都在比，比谁家有钱，比谁家讨的媳妇更温顺，比谁家孩子更有出息。
　　那我和那些惨到要上社会新闻的人比，好像巴不得我过得更烂一些、更苦一些，她才满意。

　　林荫下，蝉鸣声声，我不管不顾的怒吼道。
　　“你真是父母界的奇葩！嫌自己孩子命太好的奇葩！”
　　“你拿我跟他们比？我和你儿子都是同一对父母，我和他待遇天差地别，还有你那侄子，拿丈夫的钱去帮娘家人，你们夫妻俩真是般配，一个窝囊，一个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