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建筑学生活》天海之巅

15、第 15 章

　　我说我感觉很guilty。
　　“在这么工作下去我感觉我要背叛这个行业了。”
　　许听这话笑了：“你这是成长了。”
　　他说：“没什么背叛的，行业也不差你一个。”
　　我说哇你什么意思，你这话说的我感觉攻击性很强啊。
　　“意思就是感觉不对劲不想做了，早点离开就是了，没什么guilty的。”
　　我直起身子，从靠背离开。
　　“干嘛，我只是发发牢骚，你就劝退，你是何居心。”
　　他勾勾嘴角：“为你好啊，好同学。你敢说你没点这想法？”
　　我心虚，立马回道：“我自然是对建筑学忠心耿耿！我要像扎哈、像路易斯康、像让努维尔一样，燃烧自己，点亮建筑学！”
　　我煞有介事的告诫他，不要腐蚀我

　　“比方打得不错。不过人家燃烧那是点亮业界点亮世界，你燃烧起来就是耗材。”
　　他说的自然是不错，我还是义正言辞道。
　　“打击我信心，劝退我，你老实说许奕帆，是不是想自己一枝独秀。”
　　他看我一眼：“是啊，这点心思都被你发现了。”

　　车上了环城高架前，一辆车突然变道，许踩了一脚急刹。
　　我不爽道：“怎么开车的这人。”
　　他很淡定，踩一脚油门，车辆又行驶起来。
　　“很正常，所以开车要专心。”他说。“反应要跟上。”
　　他问我：“你会开车吗？”
　　我说没学呢。“你什么时候学的？”
　　“高考完学的。”
　　“这么早，挺超前的啊。”我说。
　　“没有吧，很多都高考完学。”他打了个转向灯。“开车跟游泳一样，必备技能啊。你没学到的话赶紧抓紧，工作就很难挤时间了。
　　我说算了吧，养一辆车要花不少钱，出行公交就好了。S城公共交通这么发达，该有的也都有啊。

　　“那你家人有需要。可以替他们开，轮着开啊。”他提出一个实在的理由。
　　我解释道： “没这需求，我们一家都仰仗公共交通，还有你别小看电动车的魅力。”
　　他点点头：“哦，这样。”
　　一直追的小说更新了，我看了起来，他也专心开车。

　　开了快一个小时的车，期间还错过了路口绕半天，快十点我们终于到了。
　　景点旁边就是个停车场，估计是刚开放，没什么人知道，游人不多。许开着车很轻易的就找到一个树荫下的车位。

　　车停好了，我把伞从包里拿出来，打开，许自觉地从我手上拿了过去。
　　我对他的懂事表示肯定，竖了个大拇指。

　　“哇。”我看着不远处的寺院门口，发出感叹。
　　这个寺还挺大的，远远地被掩映在几棵苍劲的古树下。游人寥寥，一派幽静、肃穆气氛。

　　我们漫步走去，阳光从重重叠叠的树叶上漏下来。
　　在门口有个大爷卖烧仙草。
　　许走上前，买了两份烧仙草，分给我一份。
　　我接过，把伞递给许，拿起勺子。
　　“爽啊！”我含着冰凉的烧仙草，不禁感叹道。
　　“太热了，早知道出门带水了。”我往嘴里塞了一口。

　　“买这个解暑的，渴了里面有开水房，可以跟他们讨个水。”
　　他把伞上的绳子套在手腕上，伞架着肩膀，一边用手解开袋子，一边和我说。
　　我们往寺院里走去，
　　过了寺院的山门，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大片放生池，上面弯折的步道，还有个亭子有假山，寺院里树木郁郁葱葱。这有山有水的，像个园林一般。

　　看这景致，我心情明朗，拉着许往没有树木遮蔽的水上
　　步道走去。
　　他撑着我的伞，终于走到正殿。
　　我看了眼展牌，上面介绍关于这个寺庙的朝代、供奉的是什么神明，整体布局如何。
　　看完了，我从案台上拿了几根香，用蜡烛点燃，分了分，递给还站在门口叉着腰，用手扇风的许。
　　“我也要拜吗？”他接过，问道。
　　“上一个吧，都已经点了。”我说。
　　他也跟着我，跪下祈愿，按次序拜了一遍，把香依次插在各个炉子。又回到台前双手合十，拜了拜。

　　我说：“你还挺熟练的？”
　　他拍拍手，拭去香渍，说道：“我妈比较信这个，小时候跟着她没少来庙里拜。”
　　我挑眉，惊讶的问道：“你小时候经常来？”我问他：“你信这个吗？”

　　一个香客进来，恭恭敬敬的放了些香火钱。
　　“这个再说。”他皱眉。“不过，你确定要在人家地盘讨论这个？”
　　我看了眼面前端庄的佛像。罪过罪过。。。
　　我尴尬的摆了摆手，“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不过。”我顿了顿。“很好奇，那你信命吗？你觉得有命运吗？”
　　我问许这个我最近自己在思考的问题，一边往殿外走。
　　“你是在问我，是人定胜天还是天定胜人？”他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我。“怎么突然问这么辩证的问题。”
　　我说，听听看你的想法嘛，许大师。
　　我们顺着连廊，往后殿走去。
　　他干脆利落，声音清扬的说道：“那肯定是人定胜天啊。”
　　“你就这么相信，自己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我惊讶道。

　　“呃。。。我没觉得自己主宰了自己的人生，没那么厉害。我生活中无可奈何的事情，也不少。”他说。
　　“我是觉得就算，从宇宙规律啊，就比较宏观的说。。。可能确实是有命运、有特定规律。”

　　“但是至少，过具体的个人生活的时候，还是不要想这些。所以如果有人问你这种问题，要斩钉截铁，很快速的告诉自己，没这回事，对外宣传也是这样。”
　　“对别人这么说，对自己也这么说，内外一致，言行一致，那对自己而言，这就是既定事实。”

　　他说着，走近一棵树，看上面的牌子。
　　“哇，这棵树一百七十年了。”
　　他密密麻麻，流利地说了这么一通，想来是平日里自己思考过的。

　　平日只是泛泛之交，也就学业上的交集，这么走心的话题还是头一次聊，我突然感觉他身上闪着智慧的光芒。

　　“怎么，被我的说法折服了？”他看着有点出神的我，笑道。
　　我无语的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不过，实在不得已，日子实在太糟糕，这个倒是很好开脱自己过错的理由。”
　　“这么说的话经济条件越差的越信咯？那GDP越差的省份。。。”我话还没说完。
　　他说那也没有。“也不是吧。隔壁班那个广东哥们儿，他就和我们说过，他大舅开的一个公司，门口发财树被竞争对手故意浇死。我见过一些富有的长辈也会信”

　　“再说了，你们T市那一带的，经济也不错，我听说也挺信的。”
　　我说是啊，老人家家里基本都有佛龛。
　　“那你一年轻人怎么会信。”
　　我一边走向一棵直耸云霄，用围栏围起来的大杉树，一边说：“命不好。”
　　“哈？”他听了，忽的笑出来。
　　我扭头皱眉：“笑毛啊！”

　　“怎么个不好法？”他走近我，眯着眼，嘴角弯着，笑脸盈盈。
　　“你这家伙，怎么还往人痛处说。”我谴责他。
　　他一手往我脖颈上搭，一手拍拍我的肩。
　　“想开点，说不定我比你还差呢。”
　　我右肩一耸，把他的手臂甩开。
　　“少来！”
　　他笑着放开手，拉开了距离。

　　我们就这样边走边聊，到了中午，也算囫囵吞枣的逛完了。
　　到饭点了，寺庙周边没有吃饭的地方。
　　“吃斋饭吗？”他问。
　　我说什么？还能在这儿蹭僧人的饭？
　　他说可以的。
　　“我先去看看有饭没吧。”他说着把伞给我，快步往斋饭堂走，我在后头撑着伞懒着跑，慢慢走着。

　　我在门口阴凉处等着，他摇着头出来。
　　“这儿十点半就开饭了，十点前要买饭券。”
　　我坐在连廊的长条椅子上。
　　他摇着头走出来：“没有。”
　　“这样吧，我们去市区吃。有个披萨店挺好吃的。”
　　我肚子在响。
　　“远吗？”我问他。“这个点应该不会太堵车了，也好不会走错路了。二十来分钟吧。”
　　我说那还能接受。

　　于是我们就去了他说的那家披萨店吃，确实是很不错！
　　吃完了又饱又困。
　　“歇一会儿，现在开车太难受了。”他说。
　　于是我俩摊在座椅上刷手机刷到两点多。
　　“新出了个电影，要去看吗？”他说了个电影名。
　　“算了，这一部我已经看过非常详细的剧透了。”
　　“那去电玩城吗？”他又提议道。
　　我打了个瞌睡：“你不困吗小伙子？”
　　“年纪轻轻，你活力都去哪儿了。”他谴责道。“就在这附近，我买币。”
　　我一听他买，来劲了。
　　“行吧，那今日就舍命陪君子了。”我面不改色，心中窃喜。

　　我一开始还只是旁观，没好意思真让他请客。
　　“我有这里会员，充了很多。”
　　我惊了：“什么情况？”
　　他说他和大阳都喜欢来玩这种。
　　“敞开了玩，这都小意思。”
　　音乐很嘈杂，我大声对他喊道：“那，我，今，天，就，抱，你，大，腿，了！”
　　他点点头，凑近我喊道：“你，抱，吧！”

　　畅快的潇洒了许久，从不见天日的游戏厅出来，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我背着一大袋子的娃娃和扭蛋，路人都往我这儿看。
　　“我说了我拿着就好了，也不重的。”他说道。
　　我说可拉倒吧。
　　“你已经背着这个一米多的熊了，我再让你拿一袋，民众看到还以为你是我包身工。”

　　“想不到你还挺有人性的。”他感叹道。
　　我立马把娃娃从背上卸下来，递到他面前：“给你，自求多福吧。”

　　晚上这个点回去是晚高峰了。快九点了我们才到学校。
　　许和保安看了学生证，车开进校园。
　　“你这车让停吗？”我问。
　　他说可以的。“和保安大哥打过招呼了，明天一早就开回去了。”
　　我点点头：“这样。。。”

　　车子一拐弯，就看到崇德苑了。
　　大老远的，我就看见门口有个人倚着车，抱着手臂，垂着脑袋，似乎在想写什么出神。
　　“那是不是张老师？”许说。
　　我近视眼，平时也不爱带眼镜。听他这话我大感吃惊，眼睛使劲眯了眯。
　　“我去！还真是！”我差点要从副驾驶上站起来。
　　“什么情况！公司有项目企业总亲自上门催图吗！”
　　我揪着头发。

　　眼瞅着那身影越来越近，没错了，就是他了。
　　“你不然先下去？我去停个车。”他提议道。
　　我硬着头皮，十分想拒绝。可是车已经停到了张总面前，他抬头，往我们这里看了看。
　　我只好开门下车。心里想着会是什么事：项目的事？怎么出什么变故了？公司两天没我这个实习生要塌了？

　　总不能是家事吧，肯定不会是因为周五被我撞见了夫妻关系不和的现场知道了他黑历史来找我算账的吧。
　　不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