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一束光握在手心》李宛

15、黑欺黑

　　晚上海赫约延硕在凌志街的LING Bra见面，酒吧位于高档金融中心大厦顶楼开放平台，百诚金融附近，客人通常是附近的白领和商务人士，环境清雅，因此也不乏女性客人。海赫来的路上就被盯上了，只不过没意识到，车开到大厦附近，海赫替下了司机，自己开车下地库，把车停进靠近电梯间的位置，刚打开车门下车，一辆面包车停在侧前方，后排下来两个人，一人拿短刀一人拿消防用多功能腰斧，大步直冲过来二话不说就挥家伙，海赫用手臂挡了一下挥过来的刀子，双手猛的推开对方，车门从开的缝隙迅速回到车里，锁上车门。对方用力拍车窗，海赫当然不可能开，拿出手机准备报警或叫支援。
　　那人用消防斧狂砸车窗，海赫一边打电话一边启动车子，刚要开走，面包车副驾驶位降了车窗，里边的人略微探出上半身，向海赫车副驾驶位的前挡风玻璃开枪，玻璃破碎的一瞬间，海赫本能的以为枪口是对着自己的，立刻抱头趴在旁边副驾上，用左手臂护头，右手伸进副驾前的抽屉里，费力的摸到一把枪握在手里。这时候驾驶位的车窗被斧子敲碎，外边的人试图开车门锁，海赫起身用手肘猛击对方手指，一时不知道碎玻璃上是海赫手肘的血还是对方手指的血，几乎同一时间海赫把自己手里的枪上膛，对着面包车副驾开枪还击，在慌乱状况下只能说是盲打，第一枪打中面包车副驾车门，连开的第二枪打中倒后镜擦边而过，趁这个间歇，迅速踩油门开出停车位，从另外一个方向横冲直闯的逃离。在危急时刻一系列动作看得出海赫算是思维清晰行动利落，只不过面对这种困境，很难不被吓出一身汗，甚至手有点抖，惊慌失措都写在脸上。
　　面包车马上开车跟上追击，两辆车在地库里狂飙，转了半圈没找到出口，慌乱之中，看到入口标志，海赫也只能试图逆行往上开，刚好延硕开车下到地库，差点与海赫车头对头怼上，双方都紧急踩了刹车，中间保留有五米左右的车距。短暂的一瞥，延硕看见海赫车窗碎了，单手开车，另一手按着枪，手臂上衣服上有血迹，而且后边追上来一辆面包车，知道事情不对。海赫也看着延硕，惊魂未定，绝望掺杂着希望，但愿延硕能辨清情况站在自己这边。短暂的停顿后，延硕立刻打方向盘紧靠墙边往下开，给海赫让出车道，随后猛地转向，用自己的车占位，横在面包车前，海赫趁机猛踩油门冲上坡道。面包车里的人不明情况，原计划袭击对象是海赫，而且看不出延硕身份，不至于冒然向路人行凶，所以踩刹车停下来。延硕虽然放海赫走，但不能任由他乱跑，于是马上再次打方向盘，调整好车身位置后跟上去，面包车只能尾随在延硕车后。出了地库后，海赫以最快速度向前方主路行驶，汇入主路后，路上车逐渐变多，而且延硕也一直跟着海赫，对方没有机会动手，而且本意也不是要弄死海赫，只是吓他，所以在岔路口换了方向不再纠缠。
　　延硕既要追海赫又要顾后边面包车的动向，不停切换目标的留意前后，看到面包车不再追之后松了口气。在主路上行驶一段后，海赫转向一条车少的路，放慢速度，才得空打电话求助，延硕略微提速，把海赫的车拦停在路边。海赫也无力再奔波，坐在车里无奈又愤懑的舒了口气，整车都是玻璃碎渣，身上也是，手背和脖子上有划伤，手臂上还有一条刀口，手肘是刚刚怼到玻璃渣造成的一片血色。延硕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打开海赫的车门，看得出有点急了，但语气仍旧冷漠的质问，“怎么回事？”
　　海赫从车上下来，靠车站着，大概因为腿软不靠着东西会站不稳，用右手按着发抖的左手臂回复，“看见了还问？”
　　“有没有致命伤？”延硕关切的询问，但比起关心更像是现场调查环节的盘问，海赫摸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然后摇头，延硕爽直的命令，“上我车，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
　　“怕被调查？”
　　“我不想把警察扯进来。”
　　“我现在是保护你。”延硕说着推搡海赫一下，示意上自己的车。
　　“今天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有什么事改天再说。”海赫说着要回自己车上，延硕硬气的甩上车门，过去副驾驶的门旁，用衣袖垫着把枪拿起来，拽着海赫不撒手，按回自己车里，拉过安全带扣上，随后自己上了驾驶席，把车门锁死，又从车里找了个垃圾袋把枪装起来，收进自己身旁的手扣里，立刻开车。海赫看着延硕这一系列操作，知道不可能放自己走，只好乖乖坐着，两人同车却沉默，不免有一丝尴尬。
　　“是枪伤还是划伤？”
　　海赫转头看了一眼左手臂，伤口很深，模糊中一时记不清是刀伤还是子弹的划伤，只是回答，“应该是划伤。”
　　“善恶到头终有报。”
　　“这时候落井下石，合适吗？”海赫看向延硕，一脸惊讶和无语的质问。
　　到了博心医院下车，延硕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给海赫披上，免得伤口受风或者别人看见投来异样眼光，这个举动有点暖心，说明延硕是个充满善意的人，之所以会刻薄对待海赫，是因为他犯了错。带海赫去挂急诊，延硕在外边等处理伤口。海赫躺在床上，医生把衬衫衣袖剪开看了一眼说，“伤口挺深的，需要缝合，被什么伤到？”
　　“金属片。”
　　“处理完伤口，去打破伤风。”医生温和叮嘱，海赫点头答应。
　　海赫在急诊室里的时候，延硕给杜准发了消息问，“今天值班到几点？”
　　“十点，想约我？”
　　“送一个朋友来博心就诊所以问问。”
　　“你在哪个科室，我过去找你。”
　　“急诊。”
　　杜准赶过来先打量延硕有没有受伤，随后才问，“你朋友怎么样？”
　　“没大碍。”
　　“你没受伤吧？”
　　“没有，安心。”延硕有点无奈的笑着安抚杜准。
　　两人聊了几句，海赫从急诊出来，身上披着延硕的衣服，自己的衬衫被剪得破烂不堪，吊着消炎药，护士帮忙推着轮椅和支架，医生看见杜准，点头打个招呼，然后跟延硕说，“伤口缝合好了，注意别发炎高烧，我建议最好住院一到两天，他不肯。”延硕看海赫一眼，医生继续说，“还有两袋药，打完才能走，记得后天来复诊。”
　　“知道了，谢谢医生。”延硕应了一句。
　　“我跟你们去输液室。”杜准温和的说，陪着延硕一起走。
　　“你去忙，没关系。”
　　“陪你们过去。”
　　海赫看了杜准两眼，没有搭话，大概察觉到了旁边两人关系不一般，席总在社交场摸爬滚打多年，对于人际关系非常敏感一眼能看透七八，但对延硕和杜准这层关系属实有些意外。输液室里没有其他患者，杜准和延硕一直站在一起，自然而然的贴近，从身体语言看得出关系亲近。
　　护士走后，杜准体贴的问，“我去买水，需要带什么吗？”
　　“不用了，你快回去吧。”延硕轻推了杜准一下让他走，杜准笑着跟海赫点头示意，海赫也客气的点头回应，延硕跟杜准一起出去买东西。海赫独自坐在那输液，看了一眼手机，刚刚已经联系Alex来接。延硕拿着水和吃的回来后，依旧都不说话，延硕主动拧开一瓶水递给海赫喝了一口。
　　“你不用在这陪我。”海赫冷冷的说。
　　“我是等你输完液带你回去录口供。”延硕反驳中带着一丝嫌弃，随后又帮忙拆开面包袋子扔在一边，扒了鸡蛋壳自己一口咬掉一半，不再理会海赫。
　　过一会海赫才撕了一块面包，嚼几口抱怨，“很干。”
　　“别屁事那么多了。”延硕不客气的回怼，脾气暴躁得很。
　　护士进来换药，叮嘱剩下这两袋会打得比较慢，所以扶海赫躺在床上，延硕仍旧坐在旁边等着，不说话也不看海赫，无动于衷，真就像看管犯人。海赫好像慢慢睡了，杜准打电话过来问，“回去了吗？”
　　延硕接了电话到门口说，“没有。”
　　“一会一起走。”
　　“你下班了先走，我要回一趟警局。”
　　“我送你们。”
　　“不用，你安心回家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延硕温和的劝说，挂了电话然后回输液室，看海赫的药快打完了，仔细看一下剩下的计量，怕突然叫醒会吓到海赫，于是轻轻拍海赫一下，难得温和的说，“醒了，药快打完了。”
　　海赫睁开眼睛转过身，看了一眼药袋，有点懵懵的，因为麻醉没有过，头晕得不行，睡过一会现在觉得好些了，延硕温和而认真的问，“你运的那批货到底是什么，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吩咐做事。”
　　“命都快玩进去了，还不肯说实话。”
　　海赫目不转睛的看着延硕诚恳的说，“我真的没说谎，是公司高层让我帮京源转这批货，至于运的是什么我没多问，从东坪停车场换车接走之后送到哪里，我不清楚。”
　　“既然跟你没有太大关系，那天你打电话让我不要查？”
　　“我怕你查下去把风向带偏，原货主知道我不打招呼转走东西一定会找我麻烦，而且这件事漏了，公司高层以后也不会再信我把重要的事交给我做，所以我才会有顾虑。”
　　“那你就是包庇走私犯了？”
　　海赫叹口气无奈的回答，“你这么说，我没办法，有很多事身不由己。”
　　“我刚刚就不该救你。”
　　“今天谢谢你。”海赫温柔道谢，护士过来把针头拔了，“我叫人来接我了。”
　　“不去警局立案？”
　　“我自己可以解决。”
　　“看你有几条命。”延硕无语的点点头没有反驳。
　　路过洗手间的时候海赫说，“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可以先走。”
　　“需要帮忙吗？”
　　海赫欲言又止，转身进了洗手间，延硕站在门口等。海赫进去后单手解腰带和西裤的内扣，真就解不开，受伤的那只手打的麻醉药效还没过，完全没有知觉，根本抬不起来，单手弄了半天，最后只能出来门口说，“姜队，帮个忙。”
　　延硕一脸高高在上的审视，跟着进去，站在海赫面前帮忙解裤子，海赫仰头看着棚顶，感受大型社死现场，两人身高几乎没有差距，但延硕低着头，看一眼海赫裤子内扣是跟衬衫撕开的线头勾在一起了，不太好解开，海赫鼻尖不禁碰到延硕的发丝，从来没感受过的一个男人头发上带着淡淡清香，意外的没反感，而是觉得舒服放松。延硕双手把缠着的线头扯断后才解开扣，退了一步看着海赫，这一对视，海赫眼神里掠过一丝慌乱，延硕以为海赫是尴尬，所以转身出去了，不忘揶揄，“你慢慢来。”
　　海赫解决完正事从洗手间出来后，不敢正眼看延硕，走出候诊大厅，刚好Alex迎过来打破僵局，走到面前跟延硕点头打个招呼，延硕丝毫没理会直接走了。Alex陪海赫回车上关心的问，“姜延硕一直和你在一起？”
　　“在大厦地库就遇到了。”
　　“没说要带你去警局？”
　　“你觉得呢？”海赫看向Alex反问，然后突然想起来说，“艹，枪在姜延硕手里。”
　　“所以才这么爽快放你走了？”
　　“这小子不是个东西！”海赫无奈又愤恨的抱怨一句，Alex却笑了，觉得海赫这句评价很难定义，这种程度的骂人，只能说延硕做了一些海赫不喜欢的事，但不至于憎恶。
　　“明天我想办法说说情。”
　　延硕开车回警局，把枪放在衣兜里，带回办公室，但是交不交，全凭延硕，海赫手里拿着伪造的证据污蔑延硕，延硕拿到了他真实非法持枪的证据，相互牵制，海赫固然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但站在他对立面的也不是一个单纯可爱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