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一束光握在手心》李宛

18、迷失在过去的阴影中

　　上午白局叫池成进办公室，主要是为了侧面了解延硕和边缘人物有接触的事情，哪怕信任延硕的品性，但有不公正执法的风险，需要谨慎处理，所以还是有必要各方问询，“和扫黑支队合作的顺利吗？”
　　“顺利。”
　　“你是局里的老同事了，参与过不少联合调查，通过这次合作对延硕有什么看法？”
　　“工作认真能力突出。”
　　“为人处世方面呢？”
　　“张弛有度，白局，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延硕毕竟年轻经验少，我担心他在某些方面处理得不够妥当，我和他在工作上少有直接接触，所以想从同事们口中多了解些情况。”
　　“这种心情我理解。”池成不禁笑了说，“就像是很优秀很乖的小孩，从来没有犯过一点错，作为家长偶尔会想，这孩子真的没有一点阴暗面吗？要不要从朋友同学那里打听点小道消息？担心他会一声不响的出什么大问题。”
　　“你在含沙射影什么？”白局笑了问。
　　“我只是想说你可能多虑了。”
　　“对了，你女儿是不是已经上初中了？”
　　“今年中考。”
　　“这么快，有空多陪陪孩子。”
　　“等忙完这阵。”池成点头答应，随后跟白局聊了几句别的内容。
　　水果店下班前，朋友到店门口等桂子，又是约着一起出去玩，夕阳红姐妹淘的业余活动精彩得另年轻人咂舌，桂子提议说，“带莲姐一起，怎么样？”
　　“当然可以。”
　　桂子马上转头问莲姐，“莲姐，我们去舞蹈班，你有别的安排吗？一起去呗。”
　　“我不会。”莲姐尴尬的笑了推辞。
　　“我们都刚学两节课，没人会。”朋友笑着说。
　　“走吧，去运动一下，下课了可以小酌一杯。”
　　莲姐想了一下笑了说，“你们别嫌我学不会丢脸。”
　　“放心。”桂子大方的笑着说。
　　桂子和几位阿姨跳完舞后在居酒屋小聚喝酒聊天，喝了几壶清酒，看店里的烤串师傅表演烟火秀，拿手机出来拍了一段小视频，之后吃了拉面解酒，到十二点多才散场，出门时桂子跟莲姐说，“莲姐，你跟我回去，今晚就住在我家好了。”
　　“不麻烦了，我家离得不远。”
　　“不习惯住别人家？”桂子含笑试探的问，然后妥协说，“好啦，我帮你叫车。”
　　陪莲姐站在路边等车到，其他三人叮嘱，“把行程分享给我，到家在群里发消息。”
　　“你们也快回去吧。”莲姐说着上车。
　　坐车回家的路上，已经快到小区附近了，看见路边几个男女聚众吵架，男人打了女人一耳光之后拉着她走，女人明显很抗拒，另外一个女生朋友在旁边帮忙但是被推开，随后两个男子把女生拖上车，莲姐有点愣愣的看着，然后叫司机停车，但只是在后座坐着没说话，司机不解的问，“乘客，有什么事吗？要在这下车吗？”
　　“啊…”莲姐想了一会，下车站在路边，看着另外一个女生跟男生走了，莲姐在后边跟了几步，看距离有些拉开，又快步跟上去，小跑着过了马路，转弯之后那对男女不见了，一时间仿佛有点懵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逐渐呼吸急促，在路边平静一会之后，沿着街失魂落魄的离开。
　　桂子回家洗完澡，看手机上还没有莲姐的消息，于是打电话过去，但是电话关机了，让桂子有点担心，发消息到群里问有没有人和莲姐联系过，其他人也回复没有，想了一会打电话给网约车司机，司机如实说了情况。第二天一早去店里等莲姐，街坊打招呼问怎么今天开门这么早，桂子敷衍一句，之后又打给莲姐，还是没打通，正常来说八点半莲姐会到店里，可是九点多了还不见人，桂子打给延硕，“硕硕，莲姐没来上班，我很担心。”
　　“你打电话问一下，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电话关机，昨晚我们和莲姐去舞蹈教室然后一起喝了会酒，送她上车回家，说好了到家要发消息，可是一直没有，我问司机说莲姐半路下车了，到现在都联系不上，会不会是司机说谎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有她家人的电话吗？”
　　“没有，你能查到吗？”
　　“你先别着急，过一会再打电话试试，我帮你问问同事。”
　　“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知道了。”
　　延硕答应了母亲，帮忙查了一下，因为莲姐在疗养院待了很多年，所以近十三年几乎没有任何记录，登记的手机号已经变成空号，只有一个以前的身份证地址，延硕打算开车过去看看。到了一个旧小区附近，下车四处看了一眼，上楼找到了具体的某一户，敲门等了一会，没有人开门，延硕就敲了邻居的门问，“请问隔壁昨晚有人回来吗？”
　　“应该有吧，早上听见好像送小孩出门上学。”
　　“隔壁住的是一家人？在这住多久了？”
　　“你是什么人？”
　　“我是警察。”延硕马上出示证件回答。
　　“住的是一家三口，在这住五六年了，有什么事吗？”
　　延硕给邻居看了莲姐身份证的照片问，“有这位女士吗？”
　　“没见过。”
　　“知道了，谢谢。”延硕有些不解的答应，邻居关了门。乘电梯下楼的时候，听见电梯里的人小声抱怨有个人坐在楼道里怪吓人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延硕觉得有点可疑，所以出了电梯，沿着消防楼梯往上走，果然在九楼的转角看见一个人女人抱着手臂蜷缩在角落，好像是睡着了。延硕仔细看了一眼，和身份证上的照片有几分相似，过去轻声叫，“莲姐？”叫到第二声的时候，莲姐惊醒，全身颤抖一下挥舞向旁边，根本没有正眼看延硕，延硕温和的说，“我是桂子的儿子，水果店的，你认识我吗？”莲姐这才慢慢抬头看向延硕，延硕试探的走过去靠近一点问，“这是你家吗？你为什么在这？”
　　莲姐扶着墙腿有些麻了，延硕搀扶着站起身，莲姐用手拢了一下头发说，“没事，走吧，我找错地方了。”
　　“莲姐，你怎么了？”延硕不放心的问，看莲姐要走楼梯，延硕领着去坐电梯下楼，到小区门口买了水和面包递给莲姐说，“你现在住哪，我送你回去。”莲姐看了一眼周围，一时好像有点懵，“不然你家里还有谁，打电话让人来接你。”
　　“不用了。”莲姐说着，有点犹豫的跟延硕走到车边。
　　“手机还能用吗？”
　　莲姐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说，“没电了。”
　　延硕给桂子打了电话说，“我找到莲姐了，现在送她回家，你要和莲姐说几句吗？”
　　“好啊。”桂子忙答应着，延硕把手机递给莲姐，“莲姐，你没事吧？”
　　“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哎呀，别这么说，没事就好。”
　　“我马上去店里。”
　　“不用，今天店里没什么客人，我忙得过来，你好好休息。”
　　莲姐挂了电话之后把手机还给延硕，坐在后座仍旧有点失魂落魄，延硕看出来了，但是又不方便一直追问，直到下车前才问，“莲姐，昨晚有发生什么吗？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是警察，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
　　“我看见有两个女孩被人带走了，想跟上去看看，后来跟丢了，我就想回家好了。”
　　“你以前住在那？”
　　“十几年前的事了。”
　　“怎么登记信息没有改？”
　　“之前一直在疗养院，最近才回来，没有重新登记。”
　　“你说有两个女孩被带走了，具体是什么情景你能告诉我吗？”
　　莲姐仔细想了一下说，“我想他们可能是朋友吧，也许是我看错了。”
　　延硕只好点点头，下车送莲姐回楼上，帮忙把莲姐的手机充上电又说，“还是给你家人打个电话比较好，我怕他们会担心。”
　　莲姐说着拿起手机，找出海赫的电话，延硕在旁边看见上边显示海赫的名字，一瞬间吃惊又愣住了，电话没打通，莲姐跟延硕解释，“我弟弟工作比较忙，过会我再打给他，今天谢谢你哦。”
　　“你弟弟叫席海赫？”
　　“是。”
　　“他…”延硕犹豫了一下，一时不知道问什么好，“平时经常来看你吗？”
　　“比较少。”
　　“不打扰你休息，我先走了。”
　　虽然是亲姐弟，但是莲姐和海赫给人的感觉很不同，莲姐似乎很胆小，表现出来的态度常常有些拘谨和唯唯诺诺，人倒是特别温柔，而海赫却是敢想敢做，认定的事不择手段也要达成，为人圆滑。延硕离开莲姐的公寓，回到车上左思右想，然后给桂子发了海赫的手机号，打电话给母亲说，“我把莲姐送回家了，但是我觉得她的状态有些奇怪，你最好还是跟她家人说一下现在的情况，也考虑一下要不要让她继续在店里工作，他弟弟的号码我刚刚发给你了。”
　　“好的，我会跟她弟弟说一下。”
　　海赫在办公室接到桂子的电话，听完事情的经过答应，“我知道了，给你添麻烦了。”挂了电话之后，刚好Alex进来，海赫略微无奈的说，“你找个人帮忙盯着点莲姐，别让她出什么事。”
　　“好的。”Alex点头答应，又关心的问，“发生什么了？”
　　“她打工店的老板说昨晚她们分开后莲姐没有回家，去了原来的老房子，今早才找到把人送回去，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要不要找一位护工？”
　　“暂时先不要，观察看看，你找我有什么事？”
　　“新加坡那边刚打电话来，对方希望当面谈谈，想让你抽时间过去一趟。”
　　“这个合同谈判拖挺久了吧？”
　　“得有两个月了。”
　　“那就过去吧。”
　　“给你订了明天下午的飞机。”
　　“嗯。”海赫不情愿的应了一句。
　　海赫下班后去了莲姐的公寓，带了些名贵保养品，莲姐马上招呼，“你下班过来的？吃饭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用了。”海赫平和的拒绝，沉默了一下问，“你去老房子了？”
　　“有点怀念以前在那边生活的时候，所以过去看看。”莲姐笑着打马虎眼。
　　海赫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也没戳破，只是转移话题的询问，“你工作的地方怎么样？平时上班累吗？”
　　“不累，老板娘人特别好，对我非常照顾。”
　　“是吗？”海赫随口小声念叨一句。
　　“嗯。”莲姐坚定的回答，为了让海赫放心努力说服，“他们一家都是好人，她儿子是警察，我在那工作肯定不会有事，你放心。”
　　“我明天要出差，先回去了。”海赫想了一下说。
　　“坐下吃个饭再回去收拾也来得及。”
　　“不了。”海赫说完执意要走，莲姐知道拦不住就不再说什么。
　　延硕在警局查了席莲和席海赫的资料，两人确实是姐弟关系，而且发现两人身上有一宗旧案，调出案件资料，里边有案件报告和现场照片、物证照片、席莲局部验伤的照片，简单来说就是十三年前那件纵火□□案，事情发生之后莲姐的精神状况失常，本人并没有在相关文件上签字，而是作为家属的海赫代为签字，海赫只是受害人家属，并没有登记成受害人或者加害人，所以在警局搜海赫的案件记录，根本搜不到。延硕看了报告，又看了现场的照片，房间已经烧得焦黑，档案中列出了四个嫌疑人，但是最终都没定罪，而且佐证资料里有说明，在案子发生以前，嫌疑人曾因为斗殴和海赫有交集，不知道这是不是最终没能定罪的原因之一。
　　看完案件资料准备下班，刚好杜准发来了两张在新加坡拍的风景照，延硕边走边回复，“照片拍得很棒，玩得开心点。”
　　杜准回了一张咖啡袋的图片说，“给你带回去一包。”
　　“不要挂记任何事情，好好和朋友聚会。”
　　“到时候你别吃醋。”
　　“我又不是小朋友。”
　　莲姐第二天到水果店正常上班，海赫安排的人也就位了，从莲姐出家门就开始盯着，跟到水果店，等半个小时之后离开，下班前再回到水果店跟着莲姐回公寓，每天把照片发给Alex，如果没有异常Alex就不会特意告诉海赫。
　　上午去万鑫开会，和钱伟布当面对上，明知道凌志大厦停车场的枪击是钱伟布在幕后指使，海赫却做得到目不斜视，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倒是钱伟布瞥了海赫几眼，会上张凉说，“后续海赫会参与到集团的项目中，希望大家相互配合。”
　　散会之后钱伟布身边的人小声议论，“布哥，你说他是装傻还是真不知道？”
　　“装吧。”
　　“我看他是不敢出声认怂了。”
　　“要真是个怂货不会敢截货，现在还能做到面不改色。”
　　“他不主动找，咱们问了反而掉价，要不再弄他一顿？”
　　“先别了。”
　　从万鑫离开之后，海赫就出发去机场，Alex汇报说，“莲姐那边的人已经到位了。”
　　“有什么事给我电话。”海赫温和叮嘱。
　　“嗯。”